“受不住也得守,李長官給我們的命令是守三天,我們要是提前撤退那顆就是置李長官的安危於不顧。”張自忠沒有附和蘇瑞的話,而是堅定的說道:“所以,我絕不同意撤退,你要是執意如此就別怪老哥我不講情面了,別忘了我纔是這次的指揮官!”
張自忠毫不客氣的警告令蘇瑞苦笑不已,他不得不解釋道:“藎忱大哥,我說的撤退不是說不拖住曰軍,而是用另外一種方法拖住曰本人的腳步。”
張自忠疑惑的問道:“哦,用什麼方法?要是我們讓開蕭縣,曰本人就可以一路豪遮擋的長驅直入了。而且他們又是機械化部隊,汽車輪子這麼一轉,用不了多久就能追得上咱們,屆時在毫無遮攔的平原上我們只能是死得更快!”
“你錯了,藎忱大哥。”蘇瑞有些詭異的笑了:“正因爲曰本人大多是機械化部隊,因此他們對公路的依賴姓很大,所以咱們就要在公路上下文章。”
“公路上下文章,你想派人扒了公路麼?這個辦法不行,曰本人很快就會修好的。”張自忠依舊搖着頭,在他看來他這個小老弟的辦法那是糟透了。
“藎忱大哥你也太小看我了,我哪能想出這麼笨的辦法出來呢?”蘇瑞不禁有些哭笑不得,難道自己在張自忠的眼裡就是一個這麼不靠譜的人麼?他湊到了張自忠跟前,小聲的把自己的想法和盤倒了出來。
聽了蘇瑞的話,張自忠有些遲疑的說道:“這……這麼做能行麼?”
“怎麼不行?”蘇瑞苦笑道:“咱們的命令是堵住曰軍三天,並不是一定要在蕭縣死守。而且現在的行事您也看到了,曰本人可是越來越多了,您真以爲憑着咱們這萬把人馬能抵擋得住二十多萬的曰軍空地一體的進攻?我估摸着,真想遲滯曰本人的行動就只能按照我的法子去做。”
張自忠一咬牙,“好吧,那就按你的辦法去做,反正是死是活咱們一起扛!”
“嗯,這就對了,咱們得讓小鬼子好好嚐嚐厲害。”蘇瑞眯起了眼睛,眼中閃過一絲厲色……時間已經到了深夜,曰軍第一一四師團部裡依舊燈火通明,師團長末鬆茂治中將正坐在椅子上聽着參謀長磯田三郎大佐向他彙報今天部隊的傷亡情況。
“負責攻擊北邊和東邊的一二七旅團傷亡如下,一零二聯隊和五十二聯隊共傷亡三千六百七十五人,負責攻擊西面的一二八旅團傷亡一千四百二十八人,全軍共傷亡五千一百零三人,還有我航空兵損失轟炸機四架,炮兵聯隊損失……”
“夠了!”
末鬆茂治一聲暴喝打斷了磯田三郎大佐的話,他粗魯的奪過了磯田三郎大佐手中的報告激動的一把扯得粉碎,臉上的肌肉激動得扭曲起來。
整個人猶如瘋子般的來回打轉,嘴裡猶如困獸般發出了一聲聲低沉的呼喝。
一一四師團雖然不是最精銳的甲種挽馬師團,但也是一個建制齊全,有着兩萬多人的常規師團,可是一個師團攻了一天,才只是堪堪佔領了對方兩道戰壕。而付出的代價卻是幾近四分之一的兵力,末鬆茂治毫不懷疑,若是在這麼進攻下去的話,即便是能攻下蕭縣,自己的師團還能剩下幾個人。
一旁的磯田三郎大佐安慰道:“師團長閣下息怒,照我的觀察,對面的支那軍傷亡也絕對不小,我們只要再攻一天,加上航空兵的支援,支那人就絕對會撐不住的。”
末鬆茂治不耐煩的說道:“可是明天司令官閣下就到了,你讓我怎麼向師團長閣下交待。”
“有什麼好交待的?”磯田三郎大佐冷笑道:“要知道蕭縣的守軍可是支那的第三百旅,如果司令官閣下真的讓我們交待的話還是請他先讓阪垣徵四郎閣下給大本營一個交待再說吧。”
阪垣徵四郎在平型關、臨沂連續打了幾個敗仗,尤其是臨沂,竟然被蘇瑞連同第三軍團打得毫無還手之力,這已經成了曰本陸軍的笑柄,但他依舊仗着上頭有人嘛事沒有,依舊大搖大擺的當他的師團長,這讓許多軍官都有些憤憤不平。
現在磯田三郎大佐拿阪垣徵四郎來說事,效果卻很不錯,有了對比之後原本擔心被司令官算賬的末鬆茂治也放下心來,他也在心裡安慰自己道:“是啊,第五師團吃了那麼大的敗仗阪垣這個傢伙都沒事,要是司令官閣下爲難自己的話,哪怕是把這件事鬧到大本營自己也在所不惜。”
這人啊,一有了對比之後,心情自然就會大不相同。想到這裡,末鬆茂治的心情就好了許多。他對嘰田三郎說道:“就這樣吧,你晚上要多派哨兵關注對面支那人的動靜,也不要只是注意三百旅,支那張自忠的五十九軍也不是什麼好對付的角色,對他也要密切關注。”
嘰田三郎一躬身,“哈伊,我一定會讓人密切關注的!”
夜色依舊黑漆漆的,從凌晨一半點開始,蕭縣的南門外便陸陸續續的涌出了一隊隊的人馬,到了三點多左右更是傳來了一陣汽車的轟鳴聲,很快一隊長長的車隊從蕭縣南門開了出來。這個車隊非常的長,一連開了三十多分鐘才全部開出縣城,雖然它們爲了隱蔽並沒有大開燈而是一輛接一輛的跟着出去,但上百輛車的轟鳴聲哪裡是能瞞得了人呢,很快這裡的情況就傳到了末鬆茂治的耳朵裡。
“立刻命令一二八旅團追上去,一定要消滅這支支那部隊!”末鬆茂治中將立即毫不猶豫的下達了追擊的命令。
“師團長閣下,我們要當心支那人有埋伏啊!”嘰田三郎這個參謀長有些擔心起來。
“埋伏!”末鬆茂治搖搖頭:“你覺得在絕對的實力下一些小小的埋伏有用嗎?傳我的命令,全軍出動,馬上追擊!”
“哈伊!”
看到師團長心意已決,嘰田三郎只好抓起電話下達了命令。
很快,一二八旅團的一一五、一五零兩個聯隊就在旅團長奧保夫少將的帶領下快速向正在撤退的華夏軍隊壓了過來。
數十道雪白的燈光照在簡易的公路上將原本黑沉沉的郊外照得猶如白晝,大頭的是三輛曰軍的**式中型坦克,跟在它們後面的則是數十輛卡車,卡車上滿載着曰軍,車頂上架着機關槍,殺氣騰騰的沿着公路追了做來。
在距離曰軍大隊人馬不足兩裡處,一明明黑影正在公路上忙碌着,由於能見度不高,只能透過月光依稀看到那些黑影正在地上埋着一些圓盤似地東西……
“動作快點,都快點,敵人馬上就要來了!”
一名軍官模樣的人正催促着,當他轉過臉來的時候,藉着微弱的月光看到了他消瘦的臉龐,他正是今天剛被提升爲連長的李晨哲。
原本李晨哲所屬的教導團由於傷亡很大,蘇瑞是想派出三九八團或三九九團的一個營來執行這個任務,團長柏井然卻主動找到了蘇瑞討要了這個任務。並再三說明只有教導團才大規模學過埋藏地雷和打阻擊的戰術訓練,最後被纏得沒辦法的蘇瑞只得答應了柏井然的要求。
就這樣,李晨哲所在的二營就被留在了最後擔任了遲滯敵人前進的任務。
又過了一會,幾十個人影才氣喘吁吁的繞着公路兩邊氣喘吁吁的向後跑了過去,跳進了路邊的一條渠溝裡。
這是一條到人齊胸的渠溝,裡面還躲藏這不少人。一名軍官看到李晨哲跳進來後急忙問道:“李晨哲,地雷埋好了沒有?”
李晨哲低聲道:“報告長官,三十顆反坦克地雷四十六顆防步兵雷都埋好了,您放心吧!”
“那就好!”這名被稱爲少校的軍官約莫三十左右,臉上留着一臉的絡腮鬍,他就是二營營長劉國棟,他指了指公路對面道:“李晨哲,你帶着你的連到對面去,一會聽我口令再開火,明白嗎?”
“是!”
李晨哲低聲喊了一聲:“兄弟們,都跟我來!”
說完,便帶頭向着公路對面跑了過去……過了不久,一道道雪亮的燈光伴隨着陣陣轟鳴的馬達聲便向着李晨哲所在的地方照射了過來,打頭的是三輛曰軍的坦克,他們的探照燈不停的往公路兩旁照射着。
李晨哲和身旁的士兵們全都低下了頭頭,任憑刺眼的大燈在自己頭頂照來照去。
打頭的曰軍的**式乙型坦克以二十五公里的最大時速行駛在這條泥濘的土路上,幸好這幾天下了雨,路上很泥濘,否則光是揚起的塵土就夠後面的車輛喝一壺的了。
看着曰軍坦克那囂張的模樣,李晨哲和身旁一衆士兵的心中一陣着急。
“快爆炸、快爆炸啊!”
彷彿老天爺也感應到了李晨哲心中的焦慮,夜空中驀然間綻放出一團明亮的花朵,讓他已經習慣黑暗的眼睛不得不閉上,那一剎那的景象卻深深地烙在了他腦海裡。
那是一束綻放的禮花。
這或許是他一生中見過的最美麗的金屬禮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