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烏特雷德的提問,車裡的氣氛一瞬間就冷了下來。
雖然烏特雷德的漢語很蹩腳,但宋子晴、徐瑤珊和楊培樂等三女也聽懂了他話裡的意思。在三女中性格溫和的宋子晴對這樣的事情是從來不關心的,楊培樂則是性子比較單純對此也不予理會,只有性子較直的徐瑤珊一聽就惱了,柳眉倒挺的說道:“喂……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雖然你送了我們一程,但這並不代表你可以肆無忌憚的批評我們。”
“難道不是嗎?”烏特雷德毫不示弱的看着徐瑤珊:“這位美麗的夫人,我說的難道不是實話嗎?你敢說這些設備不是從我們從波蘭的中央工業園運來的嗎?”
“得,看來今天碰到了一個波蘭憤青了。”蘇瑞暗中一皺眉頭,右手微微用力握住了徐瑤珊的小手,示意她冷靜下來。隨後他看着坐在副駕駛位置上一連憤憤之色的烏特雷德烏特雷德淡淡的笑了,輕聲道:“小夥子,看來你對華夏有很大的意見啊?”
“哼!”烏特雷德輕哼一聲就不說話了。一旁的伊恩見狀,生怕兩人吵起來,趕緊想要打個圓場,但還沒等他說出口,蘇瑞又說話了。
“咱們先不說這事的對錯,但是我想先問問你,難道這些工業設備不被運到華夏來,這些工廠難道還能繼續爲你們波蘭服務嗎?”
烏特雷德脫口道:“當然不能,可至少它們還呆在波蘭的土地上,而不是跑到華夏來。”
“波蘭的土地上。”蘇瑞冷笑了起來:“你以爲現在的波蘭還是一個完整的國家嗎?醒醒吧,現在的波蘭早已被德國和蘇俄給瓜分了,你們國家的軍隊也早就被消滅殆盡,連國土都保不住了你們還惦記着這些設備,你不覺得這很荒唐嗎?”
“你……”
蘇瑞的話語直接就戳穿了烏特雷德脆弱的自尊心,氣得他胸脯不住的起伏。眼睛也怒視着他,一時間說不出話來。看到他這個樣子,蘇瑞並沒有絲毫見好就收的樣子,而是繼續打擊他道:“烏特雷德先生,請你記住一件事情,那就是侵略你們國土,搶奪你們財物的人不是我們,我們只是從另一個國家的手裡把這些東西給買了過來,你們要怪就怪他們好了,而且我自認爲我們對你們已經是非常友善了。給你們工作,還給你們蓋了房子,你不但不感恩也就罷了,爲什麼還偏偏這麼仇視我們?難道是您認爲德國人和蘇俄人太過強大,你們奈何不了他們就能把氣撒到我們的頭上嗎?”
蘇瑞一邊說着,眼中冒出了一股冷意。他已經決定了,要是這個波蘭憤青再這麼無理取鬧,他不介意讓他去和那些日本戰俘呆在一起,讓他見識一下戰俘營的真正滋味。
蘇瑞眼中的寒意雖然只是一閃而逝。但還是被經驗老道的伊恩察覺到了。伊恩可不像他的侄子烏特雷德那麼無知,早就過了熱血衝動的年代。從蘇瑞的眼神裡,他立刻就意識到,眼前的這名沒有表露出軍銜的軍人可不是什麼好惹的角色。雖然伊恩沒有當過兵。但他畢竟是經歷過戰亂的人,他從蘇瑞的身上立即就認出了一股很是熟悉的軍人特有的威嚴。
“這是一名真正的軍官,而且還是一名上過戰場殺過人的人軍官。”伊恩如是想。
想到這裡,伊恩趕緊對自己的侄子喝道:“烏特雷德。你閉嘴,要是再胡說八道的話我立刻就把你趕回波蘭!”
說完後,伊恩也面向了蘇瑞說道:“對不起。尊敬的先生,我的侄子不懂事冒犯了您,請您不要見怪。我願意爲他的無理向您和您太太道歉。”
蘇瑞擺了擺手,“你不用向我道歉,雖然您的侄子想法偏激了點,但我也可以理解,年輕人嘛,總是有衝動的時候。我也沒有說愛國不好,事實上我一向認爲,愛國者是最應該受到尊重的羣體,但是您的侄子最大的問題就是把仇恨的對象給搞混了,或者用我們華夏的一句成語來說就是“欺軟怕硬”。否則爲什麼侵佔了你們國土的德國人、蘇俄人你不去仇恨,不去反抗,反倒是仇恨起同樣被別人侵略的國家呢?難道這就是所謂的欺軟怕硬嗎?”
聽蘇瑞這麼一說,烏特雷德和伊恩的連唰的一下就紅了。烏特雷德是被說中了心事而臉紅,而伊恩則是因爲羞愧。這個時期的波蘭雖然在東歐不是最富裕的國家,但比起華夏,他們民衆的生活水準還是高了不少的,因此包括伊恩在內,他們對於華夏還是有股淡淡的優越感。這也是烏特雷德敢於當面向蘇瑞抱怨的主要原因,而這點卻是引起了蘇瑞的反感。憑什麼德國人和蘇俄人瓜分了你們的國土,你們沒有膽量去反抗他們,反倒是對我們這個同樣受到侵略的國家口出怨言,這是看到我們好欺負嗎?
蘇瑞說完後,就不再說話了,雖然他對烏特雷德這個年輕人不是很感冒,但對伊恩這個能主動幫助他的中年人還是心存一絲感激的。停止了說話後,車內的氣氛頓時有些沉悶起來,除了汽車的發動機聲音外,就再也沒有別的聲音,就連平日裡最爲活潑的蘇衛華也躺在媽媽的懷裡睡着了。
車子很快就開到了市中心,伊恩按照蘇瑞指點的方向來到一座小院的門口時停了下後,差點就被門口前肅然站立的那排士兵給嚇了一跳。
蘇瑞先下了車,緊接着是宋子晴三女和孩子也下了車,很快就有幾名士兵跑了過來接過了她們手中提着的幾個包袱,並恭敬的將她們迎了進去。
這時,,蘇瑞走到駕駛室的旁邊對伊恩道:“謝謝您能送我們回來,您能告訴我您的名字嗎?”
看到恭敬的站在蘇瑞身後的數名士兵,伊恩只感到自己的心臟跳動開始變得劇烈起來,趕緊回答道:“我叫伊恩,這位是我的侄子烏特雷德。”
“嗯,謝謝您能堅持把我們送回來,這點我認爲您比您的侄子要強多了。要不是有您的話,我們現在還在半路上呆着呢。”
蘇瑞那略帶調侃味的話語又讓伊恩的臉上紅了起來,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先生,我的侄子剛纔的話語冒犯了您和您的太太,但是請您相信,烏特雷德絕對是一個善良的小夥子,他剛纔的話絕對不是針對您或是您的國家,這點請您務必要相信。”
彷彿看穿了伊恩的擔心似地,蘇瑞若有所思的盯了他一會才安慰道;“好了,伊恩現身,您放心,一點小事我是不會放在心上的,由於我還有事,而您還急着去上班,我就不請您進去坐了。但是請您相信一點,那就是波蘭雖然被德國和蘇俄所佔領,但是您終有一天會重新回到您的故土的。”
伊恩仔細的看了看蘇瑞,發現對方的眼裡此刻顯露出很誠懇的神情,他重重的點了點頭:“謝謝您的祝福,我也是這麼堅信的,侵略者的下場絕對沒有什麼好下場。”
“再見!”
“再見!”
看到蘇瑞在一衆衛兵衛兵的擁護下走進了院子,伊恩和烏特雷德就是再傻也知道這位華夏軍官肯定不是一般人。
車子轉了個頭後就向外面開去,坐在車內的烏特雷德深吸了口氣問道:“叔叔,他到底是什麼人?看樣子他的官當得還不小啊。”
“你現在才知道啊。”伊恩恨恨的瞪了自家侄子一眼罵道,“要不是他看在剛纔我們送他一家回來的份上,估計你早就被抓起來了,我真是不明白,你平日裡追求勞拉的機靈勁到底去哪了,怎麼就這麼笨呢。你說說,如果剛纔碰到的是一名壞脾氣的華夏軍官,可能我們今天都沒命了。”
“我……”烏特雷德也知道自己今天干了件蠢事,有些羞愧的低下了頭就不說話了。
看着低下了頭的烏特雷德,伊恩輕嘆了口氣:“好了,我也不多說了。畢竟你還年輕,但是這並不是你能不斷做蠢事的藉口,有些事情是沒辦法後悔的,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隨着伊恩的聲音,黑色的菲亞特飛快的向着來路急馳而去……
而就在此時,蘇瑞的內宅裡,徐瑤珊也有些氣哼哼的對蘇瑞說道:“忠信,剛纔你爲什麼不讓我罵那個傢伙,我們好心好意的收留了他們,給了他們工作,他們竟然還有人這麼恨我們。我剛纔恨不得讓衛兵他給抓起來!”
蘇瑞搖了搖頭:“瑤珊,有些事情是無法說的清楚的,畢竟剛纔有一點他沒有說錯,我們是把他們的中央工業園給搬到了華夏,他心裡對我們有怨言也是難免的嘛。”
說完,蘇瑞又陷入了沉思,心想:看來過段時間自己也不能太過信任了,還是老祖宗說得好啊,“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看來過段時間是要對這些外國人做一些防範和限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