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嗖……轟轟”
隨着炮彈在空中滑行刺耳的尖嘯聲,陣地上響起一片驚天動地的爆炸。
地面又重新陷入震慄之中,簌簌而下的混凝土碎塊雨點般落在石田正太的鋼盔、肩膀上。
爆炸結束後好一會兒,石田正太幾乎都沒力氣拿起身邊的步槍,整個胃被剛纔的爆炸震得翻騰不止,苦不堪言。
看看周圍,其他人比他好不了多少,紛紛靠在土堆旁大口地喘着氣。
又熬過一輪,安靜了,多好的安靜呀。其他人比他也好不了多少,紛紛靠在牆邊大口地喘着氣。打算檢查一下自己那些小傷口……不知道過了多久,好像有五百年的樣子……
石田正太是今村支隊十三聯隊的一名上等兵,作爲一名入伍已經四年且有過實戰經驗的老兵,石田的戰鬥經驗無疑是十分豐富的,但是因爲某種原因石田並能按部就班的當上軍曹,而且小隊裡無論是軍曹長,小隊長對他的態度都很不好,有意無意的在壓制他。
十三聯隊進攻面前的二三六陣地已經兩天了,但是在這兩天裡,他們除了收穫了一具又一具的屍體外就沒有任何進展。
在石田看來,十三聯隊的前途和眼前的陣地一樣,早就被眼前的地形和氣象條件暗示着。在他們前面,是被夾在右面的一個玄和左面的黃泥湖間的隘路。而且,因爲華夏方面的揚子江決口作戰。湖水開始上漲,隘路的幅度不超過三千米。那個隘路前方。從左到右烏龜山、沙子堖和朱樹下等高地象疙瘩一樣成行。在這一線高地後方,標高五百米的玉屏山象牆一樣地擋着。預想這象疙瘩一樣的一線高地和玉屏山及其周邊高地的大部分,佈滿了被鐵絲網纏繞的碉堡陣地和被巧妙掩蓋的散兵壕溝。
但是讓石田感到更糟糕的是華夏人的炮火竟然比起帝國的炮火還要猛烈,一發發一五五口徑的炮彈幾乎是每秒一枚的落下來,每一發炮彈落下來石田就感到自己的心臟也跟着猛的跳動一下。無數的同伴就這樣被爆裂的炮彈撕成了碎片,運氣好的則是在少了一條胳膊或者是某個零部件後被作爲傷員運送下去。
“準備戰鬥!你們兩個到左面守着,需要支援就喊話。”
小隊長龜田趴在一塊土坷垃上悶頭的說話了。
華夏士兵又開始用火力掃蕩,外面不時有彈片和濺起的泥土塊掉進散兵坑裡。
“隊長閣下。支那兵開始發動反衝鋒了!”一名士兵大聲喊了起來。
“這徐蛋,又來了,他們煩不煩啊!”龜田小隊長苦惱的喊了起來。
其實不止是龜田小隊長,周圍所有的日軍士兵的臉上也浮現出了一絲害怕和恐懼。
恐懼作爲一種負面情緒出現在向來以勇猛著稱的第六師團士兵的身上那是相當罕見的一件事,但是它就是確確實實的發生了。
作爲三百師的老對手,第六師團對三百師的認識可以說在日本上百萬的軍隊中是數一數二的。
從南京戰役、再到武漢會戰,他們交手的次數也不少了。但是每次第六師團都討不到什麼便宜。在第六師團官兵的印象中,華夏的三百師就像一頭兇猛而又殘暴的野獸,只會不斷的吞噬着第六師團官兵的生命。
和三百師交過手的人都明白,猛烈的炮火、雨點般的金屬彈雨就是三百師的特點,他們從來不會吝嗇彈藥,對着一個只有小隊駐守的陣地他們也能傾瀉無數的炮彈和子彈。今村的小隊在從廣濟出發時是齊裝滿員的五十八人。仗只打了不到兩天。今村的小隊就只剩下了二十四人,剩下的人不是回到了天照大神的懷抱就是躺在了距離他們伍佰多米的野戰救護所裡。
“或許下一個就該輪到我了吧!”
“”
前方傳來了一個人的大喊聲,石田正太聽出來了,對方說的是漢語。來華夏這麼九,石田也聽懂了一些簡單的漢話。
華夏的步兵開始逼了過來。他們不斷地用迫擊炮和自動武器向這裡開槍,密集的彈雨紛飛的彈片一度打得石田他們擡不起頭來。
“快反擊。反擊!”
身邊響起了龜田小隊長的吼叫聲,但是石田只是默默的趴在坑裡一動不動,已經是老鳥的他很清楚,自己這裡現在正是華夏士兵重點關注的地方,但凡有一點異動就會招來鋪天蓋地的彈雨。也只有像龜田這種剛從士官學校畢業出來不久的軍官纔會這麼魯莽的下達這種愚蠢的命令。
“要是水井小隊長還在的話他一定會讓我們先隱蔽的。”石田不由得響起了自己的前任小隊長,不過也只是想想而已,那位前任小隊長昨天已經蒙天照大神的召喚到靖國神社享受香火了。
自從昨天看到水井小隊長被華夏人的彈片消去了半拉喉嚨痛苦的死去,以及身邊的同伴陸續死掉後,石田的心中就有了很悲觀的想法,或許自己再也回不到故鄉了吧?
當兵思念以來,這個念頭還是第一次如此強烈的出現在石田的心裡,當水井小隊長死去之後這個念頭就越來越強烈。現在看到華夏軍隊這麼猛烈的進攻後,石田生平第一次有了向後轉身逃跑的衝動
“八嘎,石田,你在幹什麼,爲什麼不開槍?”
一個聲音石田身邊響起,石田正太回頭一看,新上任的龜田小隊長正蹲在自己的身後惡狠狠的看着自己,一雙小眼睛幾乎都要抵到自己的後腦勺了。
石田吞了口唾沫後說道:“隊長閣下,支那人的火力太猛烈的,現在反擊很危險!”
“八嘎雅鹿,你這個膽小鬼!”
看到石田竟然敢質疑自己的命令,龜田小隊長髮怒了,他抽出了指揮刀架在了石田的脖子上咆哮道:“我命令你馬上反擊,否則我就砍了你!”
周圍的士兵看到暴怒的龜田,一個個都吃驚的望了過來,其中幾名老兵更是目露鄙夷之色,這個龜田真是一個飯桶,竟然在這個時候要處決一名老兵,他不知道這樣做的後果就是讓全小隊的士氣崩潰嗎?
看着雙目充血的龜田,石田疲憊的說道:“你殺了我吧,我寧願死在你的刀下,也不願意死在支那人的搶下。”
“你殺了我吧!”
最後一句石田幾乎是吼了出來。
“八嘎雅鹿!”
感覺到自己的威嚴受到了挑釁,龜田的眼睛閃過了一絲殺機,他猛的站了起來雙手將指揮刀高高舉起就要朝石田砍下來。
“噠噠噠……”
突然,一陣彈雨掃了過來,將半個身子暴露在外的龜田打成了篩子,一股股的又熱又腥的液體噴到了石田的臉上和身上。雖然龜田被打成了篩子,但令人奇怪的是他的身軀卻奇蹟般的以雙手舉刀的姿勢屹立着,良久才慢慢用一種奇怪的姿勢倒了下來。
“小隊長被打死了!”
一名士兵突然高聲叫了起來,他的聲音充滿了顫抖。龜田一死,這個小隊頓時開始慌亂起來,小隊剩下的兩名軍曹長卻開始爭執起來,一個說要向前突擊將華夏兵趕出去,一個說小隊實力大減,應該後撤等待援兵。
就在兩人爭執的時候,一連幾發迫擊炮彈落了下來,將他們的小隊籠罩了起來。
當硝煙散去,石田慢慢睜開眼睛後,發現兩名軍曹長也很倒黴的倒在了血泊裡。
“殺啊!”
“衝上去,殺光他們!”
前方的喊殺聲越來越大,槍聲也越來越密集。
“石田前輩,我們該怎麼辦?”
剩下的十多名日軍眼巴巴的看着石田正太,現在小隊裡的軍官都死了,只有石田這個上等兵的軍銜最高。
石田咬了咬下嘴脣,大喊了起來:“還能怎麼辦,撤退!統統撤退!”
說完,他就要帶着剩下的十多名士兵向後撤,但還沒跑幾步,前面的兩名士兵就被一排子彈掃倒在了地上。
“不好,我們被包圍了!”
一名士兵驚慌失措的喊了起來。
石田放言望去,周圍到處都是華夏士兵灰綠色的軍服和四處紛飛的彈雨,自己所在的這個凹地已經被團團圍住,估計用不了多久他們就會衝下來。
“石田前輩,我們怎麼辦”
在排資論輩非常嚴重的日本,有着四年多兵齡的石田此刻無疑就是他們的主心骨。
“怎麼辦?”
石田嘴角往上一斜,擡眼環視了周圍,發現周圍的士兵都在眼巴巴的看着自己,他有些不耐煩的說道:“你們問我有什麼用,想死的話你們就突圍,要不就集體剖腹好了。”
“啊……這……”
周圍的士兵都沉默了起來,是生存還是死亡,這個問題很嚴酷的擺在了他們的面前。
“我不想死啊!”一名新兵突然哭了起來。
“八嘎,你要是不想死就去向華夏人投降好了!”石田怒氣衝衝的罵了起來。
“投降?”
這些日本士兵一下子就傻了眼,他們沒想到這個平素他們絕不會想起來的字眼竟然送石田的嘴裡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