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稻葉四郎黯然神傷的樣子,下野一霍大佐心下也黯然,這次武漢攻略第六師團雖然佔領了廣濟,但部隊傷亡實在太大,上報上去後大本營對師團長肯定會有看法,這對師團長日後的前程肯定會有阻礙的。
在下野一霍看來,稻葉四郎已經做得夠好了,換做任何人坐在這個位子也未必能做得比他更好,只是天意如此又徒呼奈何。
想到這裡,下野一霍不禁安慰道:“師團長閣下,您也不必太難過了,想必岡村司令官閣下會理解您的苦衷的。”
“但願如此吧!”稻葉四郎也長嘆一聲,此刻的他實在不知道如何將今天的傷亡寫成報告呈送上去。
正當稻葉四郎爲巨大的傷亡而發愁的時候,時任第九戰區司令長官兼軍政部副部長的陳誠也在緊張的關注着萬家嶺的戰況。
夜已深,第九戰區司令部依舊燈火通明,許多參謀還在忙碌個不停。薛嶽坐在辦公桌後看着面前的碩大的軍事地圖眉頭緊鎖。
過了一會,一名參謀來報,“報告長官,三百師來電,他們已經撤出了廣濟,正在返回松山口。”
陳副部長點點頭道:“這個蘇瑞,還算他知道進退,要是再遲疑的話等日軍的軍艦趕到的話他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停頓了一下,陳副部長擡頭看到這名參謀還站在自己前面,不禁問道:“還有事麼?”
這名參謀說道:“還有一件事。第一兵團總司令薛嶽長官來電,他說萬家嶺戰役已經開始,但日軍加大了對他們的轟炸力度,他要求調派給他一支空中力量歸他指揮,以便在關鍵時刻派上用場。”
“扯淡!”陳副部長不禁罵道:“這個薛伯陵,還真是會瞎胡鬧,空軍唯一的幾十架飛機保衛武漢還不夠,哪有多餘的飛機給他!你就告訴他,要飛機沒有,讓他哪涼快哪呆着去。”
參謀也爲難的說道:“職部也是這麼跟薛長官說的。可是薛長官他不信啊,他說了,前些日子武漢那場空戰打得那麼熱鬧,聽說規模也不小。中央怎麼會沒飛機呢?您肯定在騙他!”
陳副部長拍案而起:“這是什麼混賬話,我怎麼會騙他!那些飛機都是三百師的,我……咦,對啊,三百師不是有一支飛行大隊嘛!”
彷彿想到什麼似地,陳副部長不禁想到了什麼,喃喃的說道:“我們沒飛機,可是三百師有啊,可以向三百師借用一下嘛!”
想到這裡,陳誠敢近對參謀說道:“你馬上去電訊科看看。看看能不能聯繫上三百師。今天我們給三百師通報了日軍艦隊的情況,蘇瑞可是欠了我一個人情呢,應該不會拒絕我的要求吧?”
九月十九日下午十四時天氣晴朗
距離廣濟十多公里的江面上開來一支浩浩蕩蕩的艦隊,爲首的一艘重巡洋艦上懸掛着一面血紅的藥膏旗,這支艦隊就是連夜從九江趕來增援第六師團的日本第三艦隊第五份艦隊。
在這支艦隊的中間行駛着一艘建橋沒有島式結構的“平原型”航母。這艘航母就是世界上第一艘專門作爲航空母艦來建造的軍艦鳳翔號。
自航母誕生以來,日本海軍也一直關注着海軍航空兵和航空母艦的發展。早在一九一三年,日本海軍就着手將一艘商船“若宮丸”號改裝爲水上飛機母艦。一九二零年,日本海軍在淺野造船廠又開工建造了本國第一艘航空母艦“鳳翔”號。並於一九二二年十二月建成服役,由於該艦在航母發展史中第一次使用了島狀上層建築,因而被稱爲第二代航母,以區別於第一代“平原型”航母,它在“外貌”上已經頗像現代航母了。
但是經過試驗,日本海軍發現“鳳翔”號的島式結構並不是很合適飛機的起降。由於該艦的飛行甲板比較狹窄,島式建築在起降時顯得非常礙事。爲了保證艦載機的安全起降,日本海軍於一九二四年又拆除了島式建築,由此,世界上第一艘“純種航母”又恢復成爲一艘典型的“平原型”航母。
此時,第五分艦隊司令岸福治少將正站在鳳翔號的艦橋甲板上,望着遼闊的長江笑着對身邊的鳳翔號艦長長谷川喜一少將說道:“谷川君,支那的長江可真是遼闊啊,像這麼漂亮的地方支那人根本就不配佔有,這樣的地方就應該屬於我們大日本帝國。”
“是啊!”長得身材短小,留着一撇丹仁胡,看起來很有喜感的長谷川喜也點頭贊同道:“有時候我也真不明白,支那人既愚蠢又好內鬥又懦弱,爲什麼偏偏就能佔據這麼一塊富饒遼闊的土地,而我們勇敢的大日本帝國民衆卻只能龜縮在日本九州這麼一塊貧瘠的地方呢?上天真是太不公平了!”
福治少將接着道:“所以,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要佔據這塊富饒的地方,將大日本帝國的赫赫軍威播撒到這塊土地上的每一個角落,然後再將我們的人民遷移過來,而我們海軍要做的就是將膽敢擋在我們前面的對手通通消滅掉!”
“喲西!”長谷川喜一頻頻點頭:“我早就說過,海軍纔是最高貴的兵種,現在就連陸軍的那幫傢伙也不得不求我們,這纔是最讓我感到快慰的事情啊。”
“哈哈哈……”說到這裡,兩人相視大笑了起來。
笑畢後,兩人又把目光望向了周圍的江面上,突然長谷川喜一指着前方驚訝的說道:“咦……福治君,你看江面上還有十幾艘漁船呢,支那人正在江面打漁呢。”
“八嘎!”福治少將凝目望過去後惡狠狠的說道:“這麼美麗的地方應該屬於我們大日本帝國,像支那人那麼卑劣的人種根本就不配在這麼美麗的地方打漁。命令前面的五十鈴號立刻開足馬力驅逐他們。”
福治少將的命令很快就傳達到了最前面的五十鈴號輕型巡洋艦上,五十鈴號巡洋艦離立刻就加大了馬力偏離原來的航道向一旁衝了過去。
突然加速的五十鈴號讓前面正在打漁的漁民們措手不及起來,驚慌失措的他們趕緊手忙腳亂的搖起了船槳打算離開這個地方。但是小小的漁船又怎能跑得過專門爲殺戮而誕生的大型軍艦呢。
很快,只聽到“嘩啦”的一聲聲脆響,兩艘來不及躲避的漁船在數千噸級的巡洋艦的撞擊下猶如一張薄紙般瞬間便散成了碎片,船上的漁民也掉進了江裡瞬間不見了蹤影。
“哈哈哈……這些下賤的支那人,就應該全部被消滅!”
看到江面上的驚慌失措的漁民,五十鈴號上的日本水兵們一個個哈哈大笑起來,極盡囂張藐視之態。
“爹啊!”
在江面上逃過了一劫的一艘小漁船上,一名皮膚黝黑的年輕人正要不顧一切的跳進江裡。卻被身旁的兩名漁民死死的抱住了。
這名年輕人瘋狂的叫喊道:“你們放開我,讓我下去救我爹!”
“江生,你不能去啊,你要是去了你們老陳家可就絕後了!”
一名同伴也勸道:“是啊。江生哥,這些東洋鬼子的兵艦太厲害了,陳老伯已經沒了,我們不能眼睜睜的看着你送死啊!”
這名神情呆滯的年輕人看着張狂的從身邊飛馳而過的軍艦目眥欲裂,他突然痛苦的抱着腦袋瘋狂的喊叫了起來:“老天爺啊,您開開眼吧,咱們老百姓就要沒活路了!”
或許是這名年輕人的叫聲感動了上蒼,這時從遠處一前一後的飛來了兩個小黑點,他們正朝着江面上快速的飛了過來,引起了所有人的關注。最近一段時間日本人的飛機經常在長江沿岸上飛來飛去。甚至還不時將炸彈扔到岸上。這些漁民誰沒有聽說過他們的兇名呢。
“不好,肯定是日本人的飛機,我們快走!”說完,這些漁民顧不上打撈死去的同伴的屍體,趕緊向江邊劃去。
這時。一名漁民突然驚恐的叫到,不好了,那些日本人的軍艦又向我們撞過來了!
衆人回頭一看,原來剛纔那艘日軍軍艦還沒死心。轉了個彎後又向他們撞了過來。
看着高速撞過來的軍艦,江面上剩餘的幾艘漁船上的漁民們都絕望的閉上了眼睛,在他們閉上眼睛的剎那彷彿還看見軍艦上那些日本水兵們猙獰的笑容。
過了一會,預想中的撞擊並沒有發生,閉上眼睛的漁民們只感到一股巨大的餘波傳了過來,漁船也開始東搖西晃起來,漁民們也開始跟着東倒西歪。
當他們睜開眼睛時,卻驚訝的發現這艘軍艦彷彿像是受到驚嚇的兔子般正高速向江中心開去,軍艦上同時響起了淒厲的警報聲,無數不清的日本水兵彷彿螞蟻般從各個地方冒了出來向着各個炮位跑去。
“這……這是怎麼回事?”
漁民們都驚呆了,正當他們既爲逃過一劫而清醒,也爲眼前的情況而迷惑不解時,一名漁民指着天上激動的叫了起來。
“兄弟們快看啊,那是咱們的飛機!”
剩餘的漁民們趕緊紛紛擡頭向天上望了過去。
“咱們的飛機來了!”
“是咱們的飛機!”
十多名劫後餘生的漁民們此刻一個個熱淚盈眶的望着天空,他們有的激動得癱倒在船上,有的則是拼命揮舞着手臂。
在他們的頭頂上,兩架戰機從呼嘯着掠過過去,飛機的機翼下,那鮮豔的青天白日旗在陽光下清晰可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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