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漢軍委會大樓
“校長……校長,三百師回電了!”
一個聲音在委員長的辦公室裡響了起來,很快,時任軍政部副部長的陳誠快步走進了辦公室報告道。
“校長,三百師回電了,他們將於三天後立即從孝感乘坐火車來武漢,蘇瑞也和三百師同乘火車過來!”
“哦,那飛行大隊也過來嗎?”坐在辦公桌後面的蔣委員長饒有興致的問道。
“這……”陳副部長遲疑了一下才說道:“蘇瑞來電了,他說飛行大隊由於缺乏油料,飛機無法起飛,說要是想要飛行大隊來助戰的話要讓我們提供一批煤油和汽油給他們,另外他還說……還說中央已經大半年沒有支付軍餉給他們了,請中央先撥付軍餉。”
“娘希匹,不像話,竟然還談起了條件了!”蔣委員長氣得拍案而起,揹着手在辦公室裡踱起了步。
看着不停的踱步蔣委員長,陳誠也覺得中央有些過份了,說道:“校長,自打從南京突圍以後,中央從未撥付過一塊錢的軍餉、一粒子彈給他們,三百師的一切都是他自籌的,要是傳了出去這也說不過去,要不咱們就撥給他一點東西吧?”
蔣委員長哼了一聲問道:“那你覺得咱們應該撥付給他多少油料彈藥和軍餉是?”
陳誠想了想說道:“校長,我看不如這麼着,我們先撥付給三百師一百萬法幣,二十噸的航空煤油和十噸的汽油以及一百萬發的子彈,這樣對外我們也好有個交待,否則要是被人捅了出去影響可就大了。”
“唉……也只好這樣了!”
蔣委員長嘆了口氣。他明白陳誠的意思,既想要人家賣命就不能一毛不拔,否則要是蘇瑞一怒之下捅到了報紙那裡,那事情可就大條了。
凡事就怕對比,屆時人們就會問了,爲什麼堂堂一個師中央竟然大半年了都沒撥過一毛錢的軍餉啊?一個沒有軍餉的部隊都能連續的打大勝仗,那些月月都領着軍餉和優先補給的中央軍怎麼就一敗再敗呢?那是否說明中央軍純粹就是一羣飯桶啊?
一旦出現了這樣的言論,對中央威信的影響是巨大的,現在民間的報紙可是什麼都敢寫。甚至連中央政府的面子都不買。蔣委員長也不得不小現啊。
領到了老闆的旨意後,陳誠這才滿意的出了門,只留下很是鬱悶的蔣委員長……
“呵呵……不容易啊,我們那位蔣委員長這隻鐵公雞終於捨得拔毛了!”
長長的鐵路上開來了一列火車,火車的車頭吐着白色的煙霧和蒸汽,吃力的拉着後面長長的一串車廂,火車正向這徐州方向匆忙的駛去。
樑治放下了手中的電報,眼中露出了一絲譏諷的神情。
“那是當然,咱們的委座又不是傻瓜,該出的血他還是會出的。”
一旁的蘇瑞正在慢慢的剝着橘子皮。剝完後將橘子放入的嘴裡嚐了嚐點點頭後才說道:“其實委員長的心情我可以理解,換做是我做了一國領袖,對於一支聽調不聽宣的武裝也會心懷芥蒂的。”
樑治的眉毛又皺了起來:“但是現在是抗戰時期,咱們應該做的是槍口一致對外,而不是互相算計,否則一盤散沙之下如何能取得抗戰的勝利啊?”
“對於抗戰能否勝利這點我倒是從不懷疑,但是讓我擔心的卻是勝利後的格局。”說到這裡蘇瑞的臉上也泛起了愁容,不過這絲愁容很快就被他掩蓋住了。
彷彿不想再多談這個話題似地,蘇瑞說道:“對了子然。你猜我們到了武漢後我們這位委座會把我們調去哪裡堵槍眼?”
樑治搖搖頭:“依我看,堵搶眼倒是未必,但是可勁的折騰我們師這卻是肯定的。眼下武漢戰役已經到了緊要關頭。他們隨便一個命令都足以把我們折騰得死去活來,所以我們可千萬要小心。”
蘇瑞冷哼了一聲:“都什麼時候還有心思勾心鬥角,我們那位也真會除妖蛾子。”
也怨不得蘇瑞有火,按理說蘇瑞的三百師屬於第五戰區的戰鬥序列,直接聽命於第五戰區。現在軍政部竟然直接點名讓三百師進駐武漢,這顯然有些擅權了,也難怪就連李長官這樣的老實人都對這個命令也有些不滿。
“嗚嗚嗚……”
正在這時,一連串尖銳的汽笛聲響起的同時。蘇瑞和樑治就明顯感到車速降了下來。
打開旁邊的窗簾向外望了望,樑治說道:“長官,武漢火車站到了。”
“哧……”
火車車頭排放出了大量的蒸汽後,整列火車終於緩緩停靠在了站臺上,車門緩緩打開,蘇瑞率先走下了火車。
一下火車後,蘇瑞便看到了站臺周圍還停留着十多列火車,周圍密密麻麻的都是三百師的官兵,他們有的正在卸車,有的正在搬運貨物,整個站臺呈現出一股忙碌的氣氛。
看到這裡,蘇瑞滿意的點了點頭,看來三百師的官兵已經同期抵達,這樣就免了很多無謂的等待了。
不過蘇瑞在站臺上看了半天,漸漸發現了一絲不對勁,但是他又想不起來倒是是什麼原因,直到樑治也下車後詢問迎接他們的軍官在哪裡蘇瑞這纔想起來,感情問題是出在這裡。
自己是奉命前來增援的,但是來到車站後竟然連一個接待的官員都沒有,這實在是太不符合常理了,難道軍政部要給自己一個下馬威?
這時,樑治也下了車,精明的他也很快就感覺到了不對勁,不禁奇怪的說道:“軍政部難道只會耍這些小手段嗎?按理說不應該啊,軍政部的人沒有這麼不通人情世故吧。”
正在兩人奇怪的時候,不遠處傳來了一陣爭執聲,蘇瑞兩人擡眼望去,看到前面不遠處一羣身穿黃綠色軍服的中央軍正在和一羣身穿灰綠色軍服的三百師的人馬在對峙。
“出了什麼事了?我們去看看!”
蘇瑞說罷,趕緊向一旁快步走去……
這是一列平板列車,長長的平板車廂上用粗大的繩索和鋼絲固定着一門門威武沉重的大炮,車廂上還停放着一輛輛載重卡車。
一名年紀大概三十五六歲的國軍上校軍官正帶着幾百名士兵把這列裝着二十多節裝載着火炮的平板車廂給團團圍住了,而炮團團長王德子則是領着炮團的士兵們正在和他們對峙着。
“你知道老子是誰嗎?我吊你老母,老子看你們哪個感動,誰要敢動老子的大炮老子就跟她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王德子氣得連脖子都粗了,不自覺連家鄉口音都露了出來,右手不斷的揮舞着,神情十分激動。
“我不管你是哪部分的,現在前線急需重炮,需要徵用你的這些火炮,我奉軍政部長官的命令徵調一切有利於抗戰的物資,這是上峰的命令!”
和王德子對峙的這名上校也毫不示弱,口口聲聲說事奉了軍政部的命令,絲毫也不顧忌周圍正虎視眈眈盯着他的三百師的士兵。
雙方鬧出的動靜越來越大,也吸引了周圍的許多人。
這時,國人愛看八卦的天性在這一刻顯露無遺,許多剛下車和正準備上車的旅客也紛紛圍了過來,而且還不知從哪裡冒出來了十多名記者。這些記者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其中還混雜着幾名金髮碧眼的老外。
看到有人圍了過來,那名上校軍官更加得意了,從腰間的皮包裡掏出了一份文件揮舞了起來高聲叫到:“看看……看看……這就是軍政部頒發的文件,上面授權我可以徵調一切有利於抗戰的物資,你們若是敢違抗軍政部的命令那就是抗命不尊,是要上軍事法庭的!”
看到這樣的情形,周圍正在圍觀的旅客們開始議論紛紛,趕過來的記者們也頓時來了性質,許多人開始掏出了相機對準了正在對峙的雙方。尤其是一些外國記者,此刻的他們甚至連明天的報紙標題也想好了,《國軍內部對峙,險些大打出手》《軍政部強行徵收地方部隊軍用物資》等等標題不一而足。
看到周圍圍上來的旅客和記者,這名上校的底氣彷彿更足了,揮舞着手中這份文件叫囂着:“這是軍政部的命令,我看你們誰敢違背,誰要違背就別怪我以破壞抗戰的罪名把他給抓起來。”
站在後面一直關注這件事的蘇瑞看到這樣的情形眉頭不禁皺了起來,怎麼會有這麼巧,他們剛下火車就有人手持軍政部的命令來徵收物資。他不禁回頭問身後的樑治道:“子然,你怎麼看?”
一旁的樑治冷聲道:“這要是這裡面沒有軍政部搞鬼,我把我這雙眼珠子挖出來當泡踩!只不過這種手段也未免太下作了。”
蘇瑞冷哼一聲:“不管是不是軍政部搞的鬼,我都要讓他們知道,有些人,有些事是不能夠亂碰的!”
說完,蘇瑞撥開前面的人羣,大步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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