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黛黛已經飛出去了,我和何叔當然也衝出去。只見幾十人圍在一堆,苗山輝親自抱着苗旭薄,正大步往屋子這邊走。惡鬼已經離開,我和何叔更加不會放棄,衝得更加快。沒還衝出大門口,就聽見石黛黛的叱喝聲,看見她的身影在空中飄蕩。
人的速度始終比不上陰靈的速度,等我們衝到馬路上,形勢發生了巨大的變化。馬路對面有輛小車,那惡鬼居然鑽了進去,而石黛黛急得大罵:“草,又上身了!”她能對付人,也能對付陰靈,但陰靈上了人的身,她可不敢亂來了。
我和何叔一愣,那小車陡然發動,疾馳而去。
何叔說:“我拿車!”轉身往苗家跑。我一招手,石黛黛在半空一拉,就將我整個人提起。耳邊風聲呼嘯,我在飛着追趕。石黛黛說:“我把你扔進車子裡。”我說:“不行,它要是撞車的話,它沒事,我和那人都死了。”
石黛黛說:“那怎麼辦?”
我說:“先下山。”
山路彎曲,汽車再快也需要時間,而石黛黛帶着我直線飄下,一分鐘就到山底的馬路邊了。
我問:“那輛車子裡有多少人?”
石黛黛回答:“就一個人。”
我的心念不停轉動,瞬間做了決定,說:“先攔下一輛車子,我開着在後面跟蹤,你就上那輛車,保持聯絡。”
石黛黛說:“好。” Www▪ tt kan▪ C○
這時已經凌晨時分了,附近是豪華住宅區,馬路上車輛稀少,等了挺長的時間,好不容易來了一輛,我大喝:“動手,出幻象!”
石黛黛大聲說:“他奶奶的幻象,幻象,一頭大笨象……”只見馬路中間陡然出現了一頭大象,揚鼻扇耳,阻礙交通。
“吱……”尖銳的剎車聲響起,那輛小車不得不緊急停下,差點翻了車。我衝上去,石黛黛的手臂一揮,門鎖開了,我屁股一挪,就坐得穩穩當當。車主臉色煞白,驚問:“幹什麼?”
我說:“我是警察,現在需要你幫忙,你開車跟着另外一輛車,聽見沒有?”
車主楞了好一會兒,說:“警察,大象,咦?大象呢?”
我說:“哪有大象?準備開車了。”耳聽山路上響起急驟的馬達聲,那輛車子即將下到。
車主定定神說:“什麼屁警察,你給我下車!”
我哪有時間和他纏?說:“動手!”
石黛黛的念力一出,我感覺自己變成了大象,在車裡擠得滿滿的,向車主鳴叫。車主嚇得屁滾尿流,連滾帶爬下了車,喊得咿呀響。我坐過去,關上門,剛好見到那輛車下來,就跟了上去。
“嗚嗚……”馬達在轟鳴。我雖然懂得開車,但是香港的車和內地的車很不一樣。駕駛座在右邊,檔位在左邊,而且開車時得靠左邊線路開,令我非常的不習慣。幸好,這是一輛自動檔位的車,減少了負擔。
我百忙中戴上藍牙設備,問:“怎麼樣了?”
石黛黛說:“我在車上呢,它發覺我了。”
我說:“發覺就發覺,只要盯着它不讓它跑了就行!”
石黛黛說:“放心吧。”
我緊緊地跟着那輛車,又和何叔通了電話,不知過了多久,進入市區。幸好是深夜,車流明顯減少,纔沒發生什麼危險。突然,石黛黛喊了聲:“糟糕了。”
我立即問:“什麼事兒?”只見前面的車輛停下,一個人衝出來,向前方疾跑。我也停車,喊:“還不抓他?你……”一看清情況,頓時就呆住了。一幢建築物在眼前,正門有一行醒目的大字:某某某警署。
我靠,那傢伙竟來到了警察局?
這裡煞氣重,石黛黛是陰靈,不能進去,只能一臉無辜地看着我。我是能進去的,但進去了又可以怎樣呢?當着那麼多警察的面捉它?它現在是個有身份的“人”,有血有肉的,不但不懼怕煞氣,還受到法律的保護。警察會相信我嗎?於是我也無辜地看着石黛黛。
石黛黛恨聲說:“王八蛋,那麼奸狡!”
我嘆一口氣,給何叔打電話。何叔不久後到場了,說:“我和一個朋友講了這事情,他是這裡的高級督察,應該能幫上忙。”說完他掏出手機來,再次打電話。幾分鐘後,一個警察出來,和何叔打招呼:“戴督察讓我來接你。”
何叔說:“小翔,謝謝了。”
石黛黛飄進手機裡,我們跟着小翔進入警署,在三樓的一個小房間內,見到兩個人。一個是戴豐求高級督察,另外一個人滿臉的驚慌,身體在輕輕哆嗦,應該就是被上身的人。
戴豐求說:“何叔,我們在天台邊找到他,他剛纔是暈迷的,剛醒來。”他拿出一個證件,補充說:“他是記者,‘風雲真相’雜誌社,程載運。”
記者?我和何叔互望一眼,交流了下眼神。
何叔問:“程載運,記得怎麼回事嗎?”
程載運看着我們,一時沒回答。
何叔又問:“你之前在苗家門口都看到了?”
程載運的臉色不停變幻,說:“我要走,我沒犯罪,你們無權拘留我。”
戴豐求說:“誰拘留你了?你一個外人跑來我們警署,還暈在天台上,我不能詢問調查一下?我還可以合理懷疑你圖謀不軌呢!”
程載運不說話了,低着頭,我看見他的腿在不停地顫抖。
何叔說:“那傢伙跑了吧?你在苗家已經見識過了,怕不怕?”
程載運還是不出聲。
我說:“其實呢,問他幹嘛?那傢伙的行蹤他根本不知道,他在苗家門口偷拍也不關我們的事,何叔,我們也走吧。”
何叔想了想,微微一笑,說:“不錯哦,我們倒是多事了。”他頓了頓,伸出手又說:“還不行,把偷拍的東西交出來,這事兒不能張揚。”
程載運突然神情激動,說:“我的東西爲什麼要給你?你不能干涉新聞自由。”
何叔冷冷一笑,說:“好啊,你倒是大條道理,以後如果出事了,可別找我幫忙。”
程載運臉色大變,又不出聲了。
戴豐求低聲問:“何叔,到底怎麼回事?姓苗的是不是苗山輝?”
何叔點點頭說:“嗯,他兒子出去露營,在荒山野嶺把鬼招惹了回來,現在那鬼成了無主孤魂,日子肯定不好過,它回不去的了,最理想的地方就是曾經被它上過身的人。”
我聽了點點頭。鬼魂的活動是受限制的,不能超出一定的範圍,如果因爲某些原因遠離了自己的地頭,就輪迴不了,孤苦無依。
程載運一聽大驚,“你說什麼?它還會回來上我的身?”
何叔說:“當然,誰讓你和它發生了關係?”
程載運猛地站起來,哭喪着臉說:“我哪有和它發生關係了?誰知道它會上我的身啊!”
何叔說:“當時你太害怕了,自己的魂魄不夠堅定,所以給了它可乘之機,既然它曾經上過你的身,和你就產生了微妙的關係,以後再上就容易很多。”
戴豐求忽然一拍手掌笑着說:“不錯,就像女人一樣,搞定第一次,以後就順利啦。”說完才覺得這個比喻不好吧,表情挺尷尬。但他這個比喻確實貼切生動,我心想:“這個什麼高級督察,看來是個泡妞高手。”
何叔斜了一眼戴豐求,有點責怪的樣子。
戴豐求趕緊岔開話題,問:“這麼說來,它不認識我,上不了我的身吧?”
何叔說:“只要你不怕,它絕對上不了,還不敢接近你呢,你以爲人身上的陽氣沒用的嗎?爲什麼鬼會嚇人?就是讓你害怕,你一害怕陽氣就弱了,魂魄就散了,它就可以得逞了。”
戴豐求恍然大悟地點點頭,隨即苦笑說:“何叔,道理簡單,但是做起來真難啊,誰見了鬼不怕的?”
何叔淡淡一笑,說:“這個世界上,懂道理而做不了的,大把!誰都知道喝酒吸菸不好,就那麼多人戒不掉。”
我哈哈一笑,說:“精闢,實在說得精闢!”
何叔本來還老氣橫秋的,對着我竟十分尊敬,微微低着頭說:“熊大師,你認爲應該怎麼辦?”
其實我在這方面的學識還比不上何叔,剛纔他說的上身過後容易再上,我便不曉得,所以我也有點佩服他,便說:“你看着辦吧。”
戴豐求問:“何叔,這位是……”
何叔說:“熊大師,道行比我高一百倍!”
戴豐求大吃一驚,趕緊過來和我握手。程載運也吃驚了,瞪着我,眼睛動也不動。
何叔沉吟了一會兒,忽然問程載運:“你家裡多少人?”
程載運一愣,說:“就我一個人住,我家裡人都在長洲。”
何叔說:“那行了,惡鬼肯定找你。”
程載運又嚇一驚,馬上問:“爲什麼?這該怎麼辦?”
何叔說:“你家裡少人,陽氣弱,它不找你找誰?苗旭博家裡幾十個人,陽氣旺得很,它如果不是在外邊上了身,能進苗家的門口嗎?”
程載運頓時驚慌了,說:“何叔,大師,救我。”
何叔微微一笑,伸出手去,手掌輕輕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