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石宮人與鬼有什麼分別呢?司馬圖看了看我,大聲說:“不知有何分別。”
王姥姥說:“很快你便得知。”輕輕一揮手,四個士兵衝上去。司馬圖大吼一聲,雙手一分,那四個士兵竟一起飛開一邊。這下引起大亂,東方坤猛地就站起來,其他士兵一擁而上,而旁邊的老鬼紛紛避讓。
那司馬圖竟十分神武,他沒用什麼招式,直接就是雙手揮動,漫天黑氣,勁風狂吹,陰力非常的霸道。
我想:“人喝酒了力氣變大,一個頂五個,難道鬼喝酒了也是這樣?”一轉眼看見石黛黛,趕緊趁亂衝了過去。石黛黛也衝過來,我們緊緊地抱住一起。羣鬼正在看熱鬧,這熱鬧可是幾百年難得一遇,當然精彩,已經沒有老鬼來理會我們。我心念一動,一扯石黛黛一走,跑出空曠的地方,我低聲說:“快飛。”
石黛黛嗯了聲,抱着我立即飛起,問:“去哪兒?”
我說:“朝東北角落飛去。”那裡是刑房,我要趁亂見見那個被關押的人,這可一個難得的機會。哪知即使是在大年除夕,依然有站崗放哨的守衛。我們剛剛飛過一片竹林,猛然聽到一聲大喝:“站住!”接着我們就覺得被一股吸力吸落地面,面前站着一個身穿紅衣制服的老鬼,目光森森地盯着我們。
他說:“此乃禁地,爾等可知罪?”
我趕緊說:“是禁地嗎?我不知道哦,外邊打起來了,亂成一團,我怕得很就亂飛咯。”
守衛看看我,又看看石黛黛,“何處打起來?竟致慌亂如此?”
我說:“廣場,司馬圖醉酒發飆,連姥姥都不放在眼裡了,正在大戰呢。”
守衛皺皺眉頭,喃喃自語:“又是司馬圖。”應該是相信了。
我心中千迴百轉,真想動粗。我的腰間插着匕首,如果偷襲,以我現在的武功,這守衛必然難逃一死。但他之後,我和石黛黛便沒有了回頭之路,如果在刑房另有守衛,或者被關押的那個人對我並沒有幫助,那麼我們便死得冤枉。一剎那之間,我選擇了忍讓,說:“守衛老前輩,我是凡人,受不得司馬圖的陰力,不走開的話很危險啊。”
守衛哼一聲,“即使逃走也不能擅自闖入禁地。”
我說:“我不知道的,放我一馬吧,我立即走。”
守衛眼睛一瞪,“不行。”就要抓我。石黛黛生氣了,“通融一下也不行嗎?所謂不知者不罪。”
這時遠處飄來一個身影,空中喊話:“大膽娃兒,竟敢到處亂跑!”她來得好快,竟是老婢女鬼。
我輕輕捏一下石黛黛,說:“嬤嬤你好,我不走開陰氣會把我弄死的。”
老婢女鬼皺皺眉頭,說:“那也不能跑那麼遠,而且爾等新婚之前不得相見不得接觸,姥姥早有交代,莫非忘了?”
我討好地笑着說:“嬤嬤,我們情投意合,一旦有了危險自然互相照顧,情況特殊,請嬤嬤不要見怪。”
石黛黛明白我的意思,走上前去說:“嬤嬤,我們錯了,你饒了我們這一回吧。”
老婢女鬼沉思片刻,說:“司馬圖已被制服,爾等快快回去就坐。黛黛,跟我走。”她名叫喜嬤嬤,在宮中甚有權威,那個守衛當然不敢插手,由得我們離開。我們重新入席,節目也重新開始,王姥姥陰沉着臉,不言不語,顯然內心還在爲司馬圖的事情生氣。
不久後宴會終於完結,大夥兒各自散去。第二天,還有個規矩,各位老鬼先向王姥姥拜年,然後她出到廣場,讓其他靈體給她拜年。大夥兒依次過去,高歌頌德、大拍馬屁,然後領取紅包。紅包之內並無金錢,因爲這裡金錢沒用,只是一張紅紙,上面寫着吉祥的話語。
禮節完了之後,喜嬤嬤就宣讀關於司馬圖的處罰情況。原來,王姥姥那句人與靈體的區別,就在於受刑時人能夠嚼舌自盡,而靈體卻不能。於是司馬圖想死卻不能死,每天遭受折磨,比死還慘。
我心頭一凜,想:“人能嚼舌自盡?什麼意思?說給我聽的嗎?”但再想深一層,我自盡後成了鬼,還不是一樣?
經過司馬圖事件後,我對石宮有了新的評價,不敢再妄動,只是安心地練習刀法,爲以後打好基礎。日子匆匆如流水,轉眼就五個月了,春暖花開,即將到了我和石黛黛大喜的日期。我的心挺緊張,每天都在盤算着和石黛黛在一起之後,應該怎麼去尋找機會,創造奇蹟,哪知就在這個節骨眼上,又出了一件大事。
老鄧和司馬圖是幾百年的老朋友,感情十分真摯。司馬圖出事後,老鄧接二連三地懇求王姥姥,要見司馬圖一面,以解相思之苦。王姥姥開始不同意,還刑罰了老鄧,但老鄧不依不饒,天天懇求。王姥姥被煩得厭了,終於同意。哪知老鄧另有目的,與司馬圖相見之後,竟掏出匕首雙雙自殺,變成了青煙灰燼。
王姥姥當然大爲震怒,管制得更加嚴厲。可惜高壓之下適得其反,另外有幾個老鬼聯合抵抗,大鬧宮殿。其中一名老鬼更是逃走無蹤,在石宮裡隱匿起來。消息一傳出,頓時引起驚濤駭浪,使平靜已久的鬼域喧鬧了。王姥姥下了命令,加強人手到處搜索逃走的老鬼,戴佩翎。
可是奇怪了,石宮雖然很寬廣,卻畢竟無法聯通外界,戴佩翎遲早都應該被搜出的,哪知事實出人意料,把石宮翻轉了搜,搜了一個星期都沒搜到。
王姥姥怒不可遏,重新整隊再次搜索。我雖然沒有正式成爲領兵副尉,但也參加了搜捕隊伍。
王姥姥擔心老鬼互相袒護,於是由我帶領的搜查隊鬼數最多年資最淺,竟成爲主力,能在內宮範圍內自由行動,展開地毯式的搜索。我可神氣了,板起臉一副正經八百的樣子,在內宮一座座房屋徹底地搜查。
搜查第二天,我到了一座小花園之前,突然覺得十分奇怪。花園外站着兩個老鬼,全副武裝,面容冷峻,看來十分嚴肅。花園裡邊有什麼呢?在內宮之中,有這樣的防護,可見不簡單。
我大步走過去,說:“開門,我要進去搜查逃犯。”
兩個守衛看都不看我一眼,就靜靜站着。
我又怒又疑,提高聲音說:“開門,聽見沒有?”
兩個守衛還是動也不動。
我哼一聲,帶着兩名隨從直直走去,但面前人影一閃,李家耀出來攔住我的去路,說:“這裡不用搜,是禁地。”
我說:“我沒聽見姥姥的指示說這裡不用搜。”
李家耀說:“姥姥早已派人搜過,這裡沒有逃犯。”
我想,裡邊到底有什麼呢?王姥姥這麼重視,我怎麼也得看看,於是說:“之前整個後宮都搜過,爲什麼現在又要搜?姥姥的意思是恐怕有人私心袒護,所以得從頭徹查,不得遺漏任何一個地方。”
李家耀突然一瞪眼,“說了不用搜就不用搜,任何事由我擔當。”
我說:“你擔當得起嗎?”
李家耀說:“混帳,姥姥只是一時忘了提醒你,這裡是唯一一處不用搜查的地方。”
我大怒,想:“好囂張,要不要趁機把他殺了?”嘴上說:“你之前是我的隨從,現在仍然是我的隨從,竟敢用這種口吻和我說話,莫非你不知道,姥姥最恨那些不懂禮節,以下犯上的東西。”
李家耀一愣,隨即大怒,說:“你個小王八蛋,居然敢耀武揚威?”
我更加大怒,說:“誰敢攔我就是違抗姥姥的命令,別怪我不客氣!”手臂一揮,幾個士兵圍上去,長矛指着李家耀。
李家耀哈哈大笑:“就憑你們這幾個飯桶?”滿臉鄙夷的表情。那幾個士兵回頭看看我,果然有點猶豫。我帶領的隊伍,以新靈體爲主,一向與後宮沒什麼交情,這是王姥姥故意安排的,免得有老鬼在搜查中私自放過戴佩翎。也因爲這樣,我這支隊伍的戰鬥力一點都不強,主要就負責搜查而已,真正動手的是李家耀。現在李家耀倒戈相向,我們加起來可能也不是他的對手,何況還有另外兩個守衛呢?
李家耀得意地笑笑,“熊小娃,去其他地方吧。”
我一股怒火升起,從褲兜裡掏出一件東西,高舉手中。李家耀一見,頓時驚恐地瞪大了眼睛,再無任何一點得意表情。我淡淡地說:“姥姥早就算到有這個情況,估計有些老鬼倚老賣老,倚強凌弱,所以給我一個玉如意,見玉如意如見王姥姥,還不跪下?”
李家耀面容扭曲,說:“這個玉如意是給你對付其他老鬼的,你怎能用來對付我?”
我笑笑說:“你不是老鬼嗎?你不是倚老賣老嗎?現在正合適。”
李家耀還要再說,但我大喝一聲:“跪下!”李家耀全身微微顫抖,還在猶豫不決。我發火了,說:“你如不跪,等同造反,與戴佩翎同一罪名。”
王姥姥的排場一向和帝王一樣,她的玉如意就像帝王御賜的尚方寶劍。李家耀終究不敢抵抗,緩緩地跪下,一臉的怨恨。另外兩個守衛見到這樣,也不得不跪下了。
我看見李家耀那副表情,心裡覺得惴惴不安,但現在勢成騎虎,不得不硬下去,喊:“開門,圍住小花園,徹底搜查!”
“是。”一些靈體飄上空中,一些靈體開了門,大夥兒都闖了進去。忽然李家耀大喊一聲:“且慢!”我心頭一震,想:“這傢伙,又玩什麼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