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莫顏低低咒罵一聲,環顧四周,剛剛竟然沒有發現這些滴落的血液中竟然帶着一絲絲黑色的繚繞的煙霧!
若是剛剛仔細觀察,並會察覺整個房間都瀰漫着淡淡的水汽,進入這個房間的人在不知不覺中將這些水汽吸入體內,加上這個傀儡身上的攝魂術,更加輕而易舉的將人的蠱惑。
七夜緊皺着眉心,汗水不住的從他額間滑落,好似陷入了一場難以逃離的夢靨。
對方這種幻術會將你帶到你最不願意回想起的畫面中去,無法逃離的人將無時不刻接受着煎熬。
剛剛若不是宮絕將自己的神智呼喚回來,莫顏不敢保證自己不會再次失控。體內的妖血正在淺淺的蕩起一圈又一圈漣漪,指不定在什麼時候突然如洪水般爆發。
在剛剛的夢靨裡,莫顏又看見了他。
依舊是一襲白衣,依舊是長髮隨風,依舊眉目含笑,依舊淺聲呼喚“莫顏”。只是那刻入心骨的容顏血跡斑斑,每每回憶一次,身上猶如被人千刀萬剮般劇痛難惹。
“你沒事吧?是不是還覺得不舒服?”看到莫顏微微失神,宮絕的臉上帶着一絲絲擔憂。
莫顏搖搖頭,擡起右手狠狠咬破食指,沾有莫顏血液的食指在地面上遊走着。很快,一道六星陣法出現在衆人眼前。
隨着最後一筆的落成,六星陣法猛然綻放出耀眼的光芒,莫顏雙手放在胸前翻弄着複雜的手勢,口中唸唸有詞。
“破!”隨着莫顏聲畢,六星陣法的光芒愈發耀眼。
宮絕忍不住微微閉上眼睛,以六星陣法爲中心,刺眼的亮光如漣漪般向四周散去,光芒所到之處,那些流淌的血液也消失不見。
剛剛捆綁着傀儡的地方此時只剩下那一塊蒙在傀儡臉上的桌布。
血跡、傀儡、十字架一一消去,而七夜也終於脫離了夢靨。
“沒事吧?”莫顏捅了捅七夜的胳膊,而七夜只是閉了閉眼睛表示自己無礙,隨即疲憊的沉沉睡去。
“看來是真的累了,你等下將他帶回房間裡休息。”莫顏淺笑一聲,轉身對着宮絕說道。
宮絕背對着莫顏,沒有應答。莫顏疑惑地看了一眼,卻見宮絕手裡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張卡片。
這張卡片與自己在家裡收到的那張精緻的邀請函一樣,都帶着神秘的郵戳。
莫顏奪過對方手裡的邀請函,入手的質感與先前那封一模一樣,絕對不可能有錯。
這一封的邀請函上面之有寥寥數字:明日午後三點,城西樹林見。
莫顏冷笑一聲,將邀請函放在手中搖晃了幾下,“看來對方真的十分欣賞我的能力,三番四次這般邀請我,我如果不去豈不是辜負他一番好意?”
“不過對方是誰我們並不瞭解,敵暗我明,而且很明顯我們的行蹤已經被對方掌握,處事還是小心爲上。”宮絕上前一步將七夜扶起,將他搭在自己的肩上。
“我們的宮絕大人什麼時候這般畏首畏尾了?該不會你現在害怕了吧?”莫顏忍不住調侃。
“不,讓我害怕的從來只有一件事情。”宮絕嘴角輕揚,歪着頭若有所思的看着莫顏。
“什麼事情?”
“你。”
“呵,你竟然害怕我?!”
“對,我還怕你出事。”宮絕的臉上退去了往日的笑顏,帶着一絲認真的模樣。
莫顏愣愣的看了一眼宮絕,一時之間竟然忘記了言語。
“怎麼?感動的話要不要以身相許?”宮絕眼神帶着一絲輕佻,上下打量了莫顏一陣,“雖說你蒙上臉上身材與七夜相差無幾,但是我還是勉強能夠接受。”
莫顏深深吸了一口氣,剛剛樹立起來的好感瞬間破碎的連玻璃渣子都不剩,“我感謝你一家,麻煩你現在帶着七夜麻溜麻溜地離開我的房間!”
“那個神秘人竟然連你的房間都找到,看來對方已經盯上了你,要不……”宮絕皺皺眉,略帶爲難地說道,“要不我委屈一下自己,今晚留下來陪你好了!”
宮絕說完,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看着莫顏,好似做好了征戰沙場,馬革裹屍勇於獻身的準備。
莫顏太陽穴位置的青筋隱隱跳動,一字一句,所有的字節像是經過牙縫之間的擠壓生生被壓迫着,“如果你不介意與小白共處一個收妖瓶的話,我可以讓你留下。”
說完,作勢拿出了收妖瓶,宮絕急忙攤攤手,“開個玩笑,別生氣!大晚上的,你這個年紀的女人更加容易長皺紋哦!”
“宮絕!”
莫顏咆哮着,而宮絕恰到好處的關上了房門,帶着七夜離開。
關上房門之後,宮絕長長的吐出一口氣,輕笑了兩聲,最終摟着七夜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眼前的七夜依舊處於昏睡狀態,不知道剛剛那一場夢靨中他到底見到了什麼。
宮絕將七夜扶到牀上,剛要轉身離開,卻聽見一聲細如蚊蠅的低語,“無弦哥哥……”
宮絕向前行的身子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拽住一般,竟然絲毫不能移動半分。
宮絕嘆了一口氣,緩緩邁動步子朝着牀邊走去,挨着七夜坐下,嘴角揚起一絲無奈的笑容,“我回來了,可是,我已經不再是你們的無弦哥哥了。”
偌大的房間裡只剩下宮絕沉悶的嘆息聲和七夜淺淺的呼吸聲,別無聲響。
而此時莫顏的房間裡也是燈火通明,經過宮絕剛剛一鬧,莫顏心裡的煩悶倒也消散不少。
莫顏無聊的躺在牀上,手中依舊抓着剛剛那一封邀請函,有些事情正如宮絕所說,這件事情還是存在着許多疑點。
首先,這個“S”究竟代表着什麼,他與魔君究竟是否有關聯?再者,對方爲什麼會寄邀請函到莫顏家中?
如果對方真是魔君,大可像上次一樣,直接找上莫顏的公司,而且這次對方已經知道莫顏的家庭住址,竟然沒有爲難,而是留下一堆字符考驗莫顏等人。
如果說當時莫顏等人並沒有破解出那張邀請函的密碼,那麼莫顏就不會來到這個地方,而對方之後所安排的一切事物就沒有任何意義。
另一方面,對方是如何知道莫顏等人出發來到曲州,又是如何得知莫顏他們住在這個酒店,並且知道他們的房間號?
這兩間房間是宮絕上車之後臨時在手機上訂購下來的房間,難不成他們之間有誰泄露了消息?
思來想去,莫顏取消了這個想法。泄露消息的人不可能是她,也不可能是七夜。若是以前,她倒是會懷疑宮絕,但是經過這幾天的相處,宮絕雖說不是一個什麼好人,卻是一個可以信任的人。
且不說是誰泄露了他們的信息,單是從第二張邀請函上的信息來看,對方似乎正在指引莫顏去某個地方。
這不像是什麼邀請,也不像什麼陷阱,倒像是一場考覈。只有考覈通過的人,纔有資格進入下一道關卡。
想着想着,莫顏也沉沉的睡去,夢中的她年紀尚好,攜子之手,俯瞰人間。
或是認牀,這一早莫顏早早的起牀,開門就聽見一陣爽朗的笑聲,聞聲看去,卻見一個身穿制服的酒店送餐員正站在隔壁的房門口,而那正是宮絕與七夜的房間。
宮絕不知道說了些什麼,逗得女服務員哈哈大笑。宮絕微微俯下身子靠近了女服務員,莫顏可以看見對方身上一縷淡淡的精氣過渡到了宮絕的身上。
看到莫顏出來,宮絕也結束了對話,接過服務員手中的早餐。
“胃口不錯嘛,一大早口味就這麼重!”莫顏雙手懷抱的胸前,倚着門沿饒有興致的看着宮絕。
“怎麼,吃醋了?”宮絕站在莫顏面前,微微低着頭俯視着莫顏,嘴角勾起一抹壞壞的笑容。
“吃醋?!笑話,這大清早的我可沒有這愛好!”莫顏一把奪過對方手裡的早餐,作勢要關門。
“等等!”宮絕一腳卡進了門與牆的縫隙處,“還說不是吃醋,你聞聞,一陣醋溜味!”
說到“醋溜味”,宮絕還誇張的拿手在鼻子前扇了扇,好像整個房間正瀰漫着這股味道一般。
莫顏輕哼一聲,端着早餐走到了桌子旁,細細的品嚐起來。
不過話說回來,莫顏發現自己或許真的變了。
她是一個除妖師,當以除妖爲己任。但是,她看見宮絕如此光明正大的在她面前吸食她人的精氣補充自己的靈力,她卻無動於衷。
雖說那一點點精氣不足以致命,但是,長此以往下去,當宮絕強行奪取他人的精氣維持自己的畫皮,自己是否也是這般無動於衷?
“剛剛那個女人挺不容易的,在單親家庭長大,現在父親病重,需要一筆數目極大的醫藥費,而她還有一個年幼的弟弟正在讀書,家裡所有的重擔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宮絕自顧自的坐了下來,開始講述着剛剛聊天所得到的內容。
“人家既然這麼可憐,你竟然還要奪取他人的精力,你不感覺你太壞了嗎?”莫顏喝了一口牛奶,狠狠的用眼神剮了宮絕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