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忍不住皺了皺眉,蕭昊這又是要幹什麼?用這種方法來博取任冰華的同情?
沒想到的是,聽到蕭昊的聲音,任冰華立即起身退到一旁,冷聲道:“你到底是誰?”
“快,快救我!我們的族人都死了,我被困在外面的老柳樹下!”蕭昊再次開口。
原來是黃鼠狼控制了蕭昊的屍體,不過這隻黃鼠狼也太沒眼力了,任冰華怎麼會願意他用這種方式侮辱蕭昊?
果然不出我所料,任冰華不顧黃鼠狼的大喊大叫,二話不說,一道甲木安魂符貼在了蕭昊的額頭,聒噪的叫聲頓時消失。
隨後任冰華繼續很認真的幫蕭昊整理遺容,雖然眼眶泛紅,卻始終沒有哭出聲來。看着這一幕,我嘆息不已。
不過好在我們現在除掉無塵道人,給蕭昊報了仇。把他的屍體運回去之後,也算是讓他落葉歸根,能夠安息。
“背上我師兄,該回去了。”任冰華的語氣中帶着一絲傷感。
我早就猜到這苦差事會落在我身上,不過我寧願自己辛苦點,好歹我也是個大老爺們,總不能讓任冰華來背屍體。
本來任冰華提前準備了裹屍袋,暫時裝殮蕭昊的屍體。但經過這麼一番折騰,裹屍袋早就不知道丟到了哪,只能直接背在背上,感覺怪怪的。
聽說湘西有趕屍匠,其實也是陰陽師一脈的分支,他們掌握着特殊的趕屍訣竅,密不外傳。對陰陽師來說,讓屍體短時間內不腐爛,很容易,但讓屍體自由行動,很困難。
蕭昊的鬼魂雖然也能控制屍體行動,但不可能長途跋涉,而且屍體被他控制的狀態下,很難保證屍體不腐爛。
這大夏天的,還是應該儘快把屍體運回去。趕路的時候使用神行符,就算揹着蕭昊,我也能跑的比汽車快。
根據天色來看,現在應該是清晨,也不知道過去了幾天。我們兩人一屍艱難的從大坑中走出去,如今村子也徹底塌陷,深埋地底,一切都結束了。
塌陷處的邊緣,那棵老柳樹還依然存在。走到老柳樹下我才注意到,乾枯的樹枝上,竟然拴着不少黃鼠狼的屍體。
樹下一個小洞,裡面傳來黃鼠狼那歇斯底里的叫聲,聽起來讓人心煩意亂。任冰華用一張丙火驅邪符,把老柳樹付之一炬,順手救了剛纔那隻黃鼠狼。
黃鼠狼像模像樣的跟我們作揖,感謝我們的救命之恩,看着挺逗。任冰華一直冷着臉,不願意搭理它,要不是擔心老柳樹以後會繼續害人,她才懶得救這隻討厭的黃鼠狼。
在肖孫文隨着墳地的屍體掉進血池的時候,那隻老黃鼠狼帶着自己的子孫向外逃竄。但她還是低估了無塵道人的實力,最終沒能成功闖出來。
剛剛那隻老黃鼠狼的屍體也被懸掛在柳樹上,現在早就被燒成灰燼。唯一逃出生天的這隻黃鼠狼,哭哭啼啼,嘴裡唱着小曲,把灰燼埋了起來。
我揹着屍體,行動不便,乾脆留在原地再聽黃鼠狼唱會小曲兒。任冰華趕往暫時寄養丫蛋兒的村子,把她安排妥當。
大概一個多小時之後,任冰華竟然揹着丫蛋兒來跟我匯合。我目瞪口呆的看着她:“這是……”
“她……她想跟我們走。”任冰華露出一絲笑容。
我嘆了口氣,這小丫頭現在舉目無親,確實也沒什麼地方可去。而且看起來任冰華很喜歡她,母性氾濫的花花,也很迷人。
“叔叔……你,你不喜歡我?可是,我想跟姐姐走,姐姐是個好人。”丫蛋兒怯生生的說道。
我很尷尬的乾咳了兩聲:“咳咳,那什麼,別叫叔叔,叫哥哥。哥哥也是好人,很喜歡你。”
“嗯,你也是好人,但是……你不是哥哥,是叔叔。”小丫頭猶豫了片刻之後,很認真的回了我這麼一句。
我的表情有些凝固,臉皮抽了抽。她叫任冰華姐姐,怎麼能叫我叔叔?這不是岔輩兒了麼?
任冰華憋着笑,輕聲道:“行了,吳叔叔,我們時間緊張,快點趕路吧。”
我衝任冰華翻了個白眼,有她撐腰,估計很難讓丫蛋兒改口了。不過我可不會這麼輕易認命,早晚讓丫蛋兒把稱呼改過來。
在回去的路上,或許是爲了讓丫蛋兒忘記悲傷,任冰華一直表現的很溫柔體貼,時不時暗示我想辦法哄小丫頭開心。
這一路比來時輕鬆的多,旅途中充滿歡聲笑語。唯一讓我很蛋疼的是,不管我怎麼跟丫蛋兒套近乎,她都依然堅持叫我“叔叔”,我嚴重懷疑她是受到了任冰華的教唆。
“吳天叔叔,你背上那個叔叔剛剛睜開眼了!”
“吳天叔叔,你背上那個叔叔剛剛又動了!”
……
這是丫蛋兒最喜歡跟我玩的遊戲,小丫頭膽子還挺大,故意用這種話嚇我。我每次很無奈的裝作害怕的樣子,逗的她“咯咯”直笑。
夜幕降臨,丫蛋兒不可避免的想起自己的爸爸媽媽,到了這種時候,任冰華臉上寫滿了溫柔,細聲細氣的安慰着丫蛋兒,把她哄睡着之後再繼續趕路。
爲了照顧丫蛋兒,我們這一路上走走停停,用了兩天半的時間才趕回任家。當然,我們一路上都儘量避開城市和村莊,以免嚇到別人。
到家之後,我們先把丫蛋兒交給我媽照顧,隨後把蕭昊的屍體運到火葬場。那看門老頭見到蕭昊的屍體之後,嘆了口氣,讓我們把他留下之後,直接下了逐客令。
“我怎麼覺得那老頭怪怪的,他要蕭昊的屍體幹什麼?”回去的路上,我很好奇的問道。
任冰華沉默了良久,纔回應道:“師叔祖,大概是想讓師兄接他的班吧。”
我瞬間愣住了,接那老頭的班?開玩笑,難道要讓蕭昊在火葬場看大門?他已經死了啊!
我繼續追問,任冰華沒有要跟我解釋的意思,反而岔開話題,問我準備什麼時候動身去湘西。
在從東北迴來的路上,我就已經把蕭昊的話轉告給任冰華。想要尋找我爸和任策的蹤跡,可能要去湘西走一遭。
這種事當然是宜早不宜遲,我們倆商量了一番,準備三天後動身。這三天內,我想辦法獲得洛河圖的傳承,她也需要準備一些符籙之類的東西。
我對湘西的瞭解並不多,只聽說那裡是少數民族聚集區。據說有些苗族寨子裡,有會下蠱的巫師,某些地方依然有趕屍人的存在。
提到湘西,我不免想起洛河圖當年的事蹟。當年在湘西,數以百計的趕屍人什麼失蹤,後來更是有無數陰陽師也消失在神秘的苗疆。
最後洛河圖出手,找到了失蹤的趕屍人和陰陽師,這些人都已經成爲“殭屍”,被洛河圖除掉。
事情已經過去一百多年,肖孫文也是聽他們門內的一些老傢伙講了這些事,其中的內幕,外人無從得知。
我隱隱覺得這件事沒那麼簡單,那些趕屍人和陰陽師到底是死在誰的手裡?又爲什麼會變成“殭屍”?
事情的真相估計已經湮沒在歷史的長河中,但是仔細想想,心裡還是難免會有種恐懼感,湘西真的是一個詭異而又危險的地方。
等我們從火葬場趕回去,我媽已經帶着丫蛋兒出去買衣服和生活用品。看的出來,我媽也很喜歡這個乖巧的小丫頭。
再次見到任老爺子,他依然是那副衰老的樣子,但精神比之前好了許多,眼神中時而流露出一閃而逝的精光。
火葬場看門的老頭,已經出手幫任老爺子療過傷。以老爺子現在的狀態,再活個三五年,應該不成問題。
“那個小丫頭,資質不錯,跟花花小時候很像。”提到丫蛋兒的時候,任老爺子說了這麼一句。
說完,任老爺子嘆了口氣,他有收丫蛋兒入門的想法,卻又一直搖頭,不願意因此耽誤了小丫頭以後的生活。
“她還太小,一切按照她的意願來。”任冰華輕聲道。
任老爺子又看了我一眼:“沒想到洛河圖的傳承符籙在你身上,罷了,你無需拜入任家門下,你有你的路。”
我點了點頭,傳承問題很重要,如果現在拜入任家門下,無異於欺師滅祖。雖然任老爺子現在道行盡失,沒法出手,但依然有豐富的經驗,指點了我不少修煉陰陽術的訣竅。
我本來打算向他請教如何從九宮符中獲得洛河圖的全部傳承,任老爺子搖了搖頭,告訴我一切只能自己摸索,看個人機緣。
聊了很久,我媽才帶着丫蛋兒回來,小丫頭依偎在我媽的身邊,兩人的關係很親暱。關於稱呼問題,還是我媽手段高明,小丫頭很開心的叫她“姨姨”,我自然而然的從“叔叔”降格爲“哥哥”。
當丫蛋兒第一次叫我“哥哥”的時候,我差點就留下了傷心的淚水。我媽暗中衝我笑了笑,我瞬間明白了她的苦心,看來她也是爲我考慮,果然是親媽啊!
正在我得瑟的衝任冰華擠眉弄眼的時候,我的手機突然響了。我愣了愣,拿出手機,看清楚屏幕之後,我渾身一顫。
“我回來了!”這是……張小龍發來的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