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嚇傻了,雖然我也聽說過黃老闆的眼睛是被公雞啄瞎的,可親眼看到這血腥暴力的一幕,我還是被徹底震撼了。
最關鍵的是,這隻雞明明都快要被殺死了,如果之前黃老闆再用力一點,說不定能完全把雞頭割下來。
就算是成精的公雞,應該也不會有這麼兇悍吧?它口中所說的主人,又是怎麼回事?
很快,我鬆了口氣,被公雞扯下來的那隻眼球,只是義眼而已。黃老闆的一隻眼眶瞬間塌陷了下去,變成了一個可怕的血窟窿。
義眼被啄下來,對黃老闆造成的傷害,遠比正常眼球被啄瞎小的多,不過該疼還是一樣疼啊。這就好比穿着防彈衣中了一槍,打不死人,很多人還是會疼的失去行動能力。
黃老闆慘叫了一聲,跌坐在地上,用手捂住眼眶,鮮血止不住的從指縫中流了出來。
那隻雞並沒有繼續攻擊,耷拉着快掉落的腦袋,飛快的躥出了太平間。我根本沒有心理準備,在公雞從我身邊經過的時候,甚至下意識的跳腳躲避。
“黃老闆,你先撐住,醫生很快就會過來。”任冰華喊了一句。
她沒衝過去攙扶黃老闆,看架勢反而要往外跑。但黃老闆並沒有生氣,用顫抖的聲音催促道:“快,別管我,快追上去,不能放過那畜生!”
任冰華二話不說,拉着我就朝那公雞追過去。我這時候也反應了過來,那隻雞根本不能以常理推斷。
正常的公雞受到這種傷勢,最多隻能憑藉着神經反射再撲騰一會,但這隻雞依然活蹦亂跳,誰知道還能活多久?只要它還活着,就依然有可能對別人造成威脅。
讓我有些不解的是,剛纔在公雞溜走的時候,我沒反應過來很正常,以任冰華的實力,應該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吧?
我們倆跟着地上的血跡向前追着,那隻公雞好像是有意識的往某個方向逃走,直接離開了醫院,一路朝北逃竄。
在這種時候,估計那隻公雞也有些慌不擇路,甚至衝過了幾條比較熱鬧的街。這可把我害慘了,幸虧敢見義勇爲的人比較少,不然我肯定會被扭送進派出所。
沒辦法,我身上被潑了一盆雞血,看起來像是罪犯在逃命。不明真相的圍觀羣衆可沒心思去辨別我身上到底是雞血還是人血,見到我之後都驚恐的躲開,眼神中除了恐懼還有鄙視。
最讓我蛋疼的是,我發現還有人躲在暗處用手機偷拍我。這麼一鬧騰,估計我很快又會成爲名人,說不定也能上個頭條什麼的。
很快,地面上已經找不到零零散散的血滴,時間久了雞血估計都流乾了。當然,對這隻詭異的公雞,也不排除它傷口癒合的可能。
這並沒有對任冰華造成任何影響,她堅定的按照一個方向追過去。小縣城總共也沒多大,從南跑到北半個小時綽綽有餘。
當我們走到了城郊的時候,任冰華突然轉了個彎,朝一片低矮的平房走過去。看起來這裡應該是拆遷區,每間房子的牆壁上都用紅色的漆寫了個大大的“拆”字。
剛走進這片曾經的居民區,我聞到了噁心的腐臭味。這裡的居民基本上已經搬了出去,小山一般的垃圾堆在已經廢棄的街道上,西瓜皮爛菜葉之類的垃圾在夏天很容易腐爛。
我漸漸明白,任冰華是故意放走了那隻雞。她當時不是沒有抓住那隻雞的能力,而且這一路上她也很容易找到那隻雞的蹤跡。
據我猜測,她應該是要跟着那隻雞,順藤摸瓜,找到它口中所謂的“主人”。任冰華不相信什麼“雞精”之類的說法,她覺得之前的事情是某些人有意爲之。
當走到一個小院落的時候,腐臭味更嚴重。任冰華霸道的踹了院門一腳,大木門“轟”的一聲倒在地上,一陣灰塵揚起,嗆的我直咳嗽。
這個院子看起來很奇怪,跟我們剛剛路過的那些舊房子有很大差別。除了被任冰華破壞的大門,裡面屋子的門窗基本完好無損。
透過玻璃窗戶我能看到一些老式的傢俱家電,甚至院子裡還掛了幾件落滿灰塵的衣服,像是有人居住,又好像已經很久沒人光臨。
旁邊其他房子的門窗幾乎都已經被拆掉,裡面除了垃圾,根本沒剩下什麼東西。
有些人專門以撿破爛爲生,我記得我們村就有個破爛王,十幾年前出去闖蕩,現在據說已經在大城市買車買房。
當初那個破爛王回村的時候,跟大家炫耀,說外面的錢太好掙了。只要碰到拆遷,絕對會大掙一筆。
隨着房地產井噴式的發展,幾乎各種地方都在無休止的拆遷。拆遷戶不管是不是自願,總是要離開生活了多年的老房子。
淘汰的舊傢俱舊家電,沒什麼用處的瓶瓶罐罐,甚至窗戶和門,對撿破爛爲生的那些人來說,都是不小的財富。
從其他房子的慘狀看來,這片拆遷區應該也被撿破爛的掃蕩過。他們沒理由放過這麼一塊大肥肉,唯一的解釋就是這裡很可能還住着人。
走進院子,濃郁的腐臭味充斥着我的鼻息。任冰華的表情很嚴肅,皺起眉頭,小心翼翼的打量着院子內的環境。
“雞,是那隻雞!”我看到我們一直追着的公雞,靜悄悄的躺在院子的一角。
我跟着任冰華走到那隻雞的旁邊,它這次應該是徹底的掛了,連腦袋都不見了。
任冰華輕輕踢了一腳,突然從雞的屍體下躥出幾道黑色的影子,徑直往院子內的房間跑去。
我被嚇了一跳,那是一羣老鼠。公雞屍體的表面看起來還很正常,可是翻過來之後,下面都快被掏空了。
任冰華一臉嫌惡的樣子,指着房間的門:“你,先把門打開,看看裡面什麼情況。”
我愣了愣,靠,憑什麼是我?她嫌老鼠噁心,我見到那黑不溜秋的玩兒也害怕啊。
好吧,我在任冰華面前沒什麼尊嚴,她臉一板,我立馬老老實實的走到房間門口,試着把門打開。
門沒鎖,輕輕用力就能推開。不過剛推開一道縫,我覺得好像有什麼東西堵住了門。
本來我就是心不甘情不願的過來開門,心裡有股火氣,脾氣一上來,跟門後的東西槓上了,用力推了一把。
“嗡!”
黑壓壓的一羣蒼蠅衝裡面撲了出來,在這一瞬間,我差點暈了過去,腐臭味太濃郁了,簡直沒法呼吸。
“臥槽,死人!”看到門後的障礙物,我胃裡一陣翻騰,實在繃不住,吐的稀里嘩啦。
一具嚴重腐爛的屍體擋在門後,剛纔我用力推了一把,本來還能勉強看出形狀的屍體立即被擠成一堆腐肉。
我依稀能看到那堆腐肉上,有一些粗胖的白色小蟲子在蠕動,太噁心了,那些蒼蠅把這具死屍當成了培養後代的溫牀!
不知道是被嚇的還是因爲嘔吐的太厲害,我的腿有點軟,踉踉蹌蹌的跑到院子裡,扶着牆繼續吐。
我沒注意到任冰華的舉動,只聽見她嘆了口氣:“唉,來的有點晚了。”
“把手舉起來,不要亂動!”突然,熟悉的聲音傳入耳中。
扭頭一看,小鄭拿着槍指着我,後面還跟着一羣拿着傢伙的警察,呈半包圍狀的把我和任冰華堵在院子裡。
小鄭就認出了我們兩個,暫時把槍放下,鬆了口氣:“怎麼是你們?剛纔我接到舉報,說有殺人犯逃到這邊來了。吳天,你這一身血是怎麼回事?”
我吐的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無奈的苦笑了一聲。
很快,小鄭又發現了房間內的異常,沉聲道:“我想你們需要給我一個解釋,那具屍體又是怎麼回事?”
解釋個屁啊,我要早知道這裡有死人,也不會被坑的這麼慘了。小鄭用滿是狐疑的目光盯着我,估計他很想問一句:你丫是柯南麼?爲什麼走到哪就死到哪?
現實當然沒我想的那麼簡單,這羣警察沒什麼幽默感,竟然懷疑那具死屍跟我有關係,非要把我帶回派出所審問一番。
我沒力氣反抗,正好張小龍也在派出所,我們這對難兄難弟,這回要來個派出所一日遊。不,確切來說我也不知道會在派出所呆多久。
任冰華拉着小鄭去一旁不知道說了些什麼,小鄭時不時扭頭,用很奇怪的眼神的看着我。最後我只看到任冰華一直在說話,小鄭不住的點着頭。
“走吧,看什麼看?待會最好老實點,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另一個警察有些粗魯的拉着我,把我帶到外面的警車上。
這些傢伙還真的把我當成罪犯了,我有點不樂意,隨口嘟囔了一句:“爲什麼只抓我?”
那警察冷笑了一聲:“一看你就不是什麼好東西,不抓你抓誰?”
靠,我身上不就是被潑了點雞血麼?怎麼就看起來不是好東西了?老子洗洗乾淨,也是村裡排的上號的帥哥。
“吳天,你先去派出所,等我把你媽媽送回去就去找你。”任冰華衝我喊了一句,竟然直接扭頭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