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防備之下,我的雙腳都被抓住,我起身往前衝,卻因爲用力過猛,摔了個狗吃屎。在這陰森恐怖的停屍房內,肯定沒別的人,用腳趾頭想,我也知道自己現在的情況不妙。
我不敢回頭,掙扎着往前爬:“申景樂,花花,救我啊!”
他們倆同時回頭看了我一眼,但是都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繼續往前跑。我的心瞬間跌落到谷底,他們兩個混蛋,竟然對我見死不救!
老子只是來練膽子,不是來送死的啊。果然,外人還是靠不上,關鍵時刻還得看自己的。
鼓足勇氣往後看了一眼,一雙手緊緊的抓着我的腳踝,死命的把我往後拉。那雙手分明是從冰櫃裡伸出來的,這是詐屍了?
這裡的冰櫃溫度都很低,至少零下一二十度,大活人肯定是沒法呆,基本排除了有人惡作劇的可能。
我的心臟劇烈的跳動着,呼吸格外急促,緊張的快要窒息。好不容易我才深吸了口氣,努力的平復了自己的恐懼心理。
生死危機的關頭,我不能慫,越是這種時候,越是要冷靜。我鼓足勇氣,把全身的力氣都凝聚在兩條腿上,瘋狂的踹着那雙手。
“咯吱咯吱……”
冰櫃似乎都有些晃動了,那雙手還是不願意鬆開,我簡直要哭了。要是死在這,還真特麼輕鬆了,直接往冰櫃裡一塞,回頭送去火化就完了。
但我不甘心啊,我還年輕,媳婦都沒娶,怎麼能這麼稀裡糊塗的死在這?
沒錯,我的命是不好,所謂的百鬼纏身,這輩子估計都過不上安穩的生活。但我也不願意輕易放棄,我想成爲陰陽師,想用自己的努力,改變悲慘的命運。
“媽的,老子跟你拼了,管你是什麼鬼。”我大吼一聲,扭身去掰扯那雙抓着我的手。
剛接觸那雙手,我被凍的一個激靈,實在是太涼了。那雙手的關節完全都僵硬着,根本掰不動,我感覺沒等把那雙手掰開,自己的手指頭倒是會先累斷。
“吱呀!”一聲怪響,一股寒氣從我身後襲來。
“啪!”
又有一隻冰涼的大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那隻手猛然使力,我整個人都往後仰,後腦勺重重的磕在地上。
這次摔的可不輕,我整個人都懵了,眼冒金星,好一會都沒反應過來。
“嘶!臥槽,鬆開,鬆開啊!”
尼瑪,又多出來一雙手,抓着我的肩膀,把我往後扯。肩膀可不像腳踝那麼好抓,那雙手的手指直接插進了我的肉裡,疼死我了。
這兩個玩意兒像是要把我直接扯成兩半似的,誰都不肯鬆開,一直在使勁。剛開始我還能撲騰幾下,後來我實在是疼的動都動不了。
完了完了,看樣子我是要被撕扯成兩半了。死就死吧,可也不能讓我死的這麼難看啊。
我不斷咒罵見死不救的申景樂和任冰華,他們倆就是故意的,以他們倆的實力,只要願意出手,我的下場絕對不會這麼慘。
那兩個玩意兒撕扯的力度越來越大,我的身體的溫度逐漸降低,全身已經開始麻木了,反而沒覺得太疼。
“任冰華,你這個心思歹毒的女人,老子跟你什麼仇什麼怨。就算老子死了,也不會放過你!”我用盡最後的力氣,吼了一句。
申景樂其實對我沒什麼惡意,之所以對我見死不救,絕對是任冰華的主意,她是要報復我。
我真心覺得冤枉啊,就算她恨我爸把她爸騙走了,那跟我也沒什麼關係啊。我自己都十幾年沒見過爸爸了,跟誰說理去?
“你剛纔說什麼?我心思歹毒?”
突然,我的視線中多出了一張臉,任冰華竟然站在我的身邊,俯身冷冷的看着我。
我先是一愣,隨後趕緊諂媚的說道:“沒,絕對沒有。我剛纔還在說呢,花花你長的這麼漂亮,心底肯定也很善良,絕對不會不管我的死活。”
“是麼?我剛纔聽到的,可不是這樣,本來我還想救你的……”任冰華面無表情,我也看不出她到底是不是開玩笑。
這會別跟我說什麼骨氣之類的狗屁話,在生死危機的關頭,骨氣有個屁用。何況對任冰華,我自己也覺得有點愧疚,在她面前服服軟,算是給她面子了。
“聽錯了,花花你剛纔肯定是聽錯了。趕緊救我,我知道你慈悲心腸,不是那種見死不救的人。”我哀求道。
任冰華緩緩的搖了搖頭:“我還是第一次聽別人說自己死了都不會放過我,你可以嘗試一下,看能不能在死後報復我。”
開什麼玩笑,我只是隨口抱怨幾句而已,就算我真的死了,變成鬼,也不是她的對手啊。她可是陰陽師,專治鬼。
“花花,你別鬧了,快救我啊!”
或許是因爲她的到來,我又迸發了求生意志,覺得身體也不是那麼冰涼了。這樣的後果是,疼痛感越發劇烈。
“哼,趕緊起來吧。上一輩的恩怨強加在你頭上,確實有些不妥當。不過,不要以爲我會這麼輕易的原諒你!”
說話間,任冰華擡起腳,猛然朝掐着我肩膀的那雙手踩下去。那雙手瞬間縮回了冰櫃裡,抓着我腳踝的手,似乎感受到了危機,不等任冰華下腳,主動消失。
掙扎了很久,我還是沒能爬起來,肩膀上的傷口讓我兩隻胳膊都使不上勁,腳踝也跟斷了一樣,一用力就疼的我渾身顫抖。
最後任冰華有些看不下去了,伸手抓着我的衣襟,像是拎小雞仔似的把我給拎了起來。這個女暴力狂,一點都不顧及我的感受,手段粗魯,在我的慘叫聲中,拽着我往前走。
她的目的地是火化爐附近,不過火化爐這種東西晦氣太重,她也不願意接近。她把我扔在一旁,在距離火化爐十幾米的地方,遠遠的看着。
申景樂那小子竟然站在火化爐的旁邊,不斷的往裡面扔着符籙,火化爐裡似乎有什麼東西在翻滾,不斷髮出淒厲的尖叫聲。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火化爐,看起來沒我想的那麼恐怖,外觀跟個小型的集裝箱一樣。我不太明白火化爐的原理,不過想到屍體被送進去這鐵箱子裡,拉出來之後就成了灰燼,心裡還是很膈應。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會火化爐里正在被烈火燃燒的,就是餓殍。申景樂看起來很嚴肅,面無表情,絲毫不在意餓殍的慘叫聲,口中唸唸有詞,時不時往裡扔上一張符籙。
說實話,這一瞬間,我覺得申景樂和任冰華都是鐵石心腸。餓殍的慘叫聲像是嬰兒啼哭,聽起來讓我覺得很心疼,他們倆卻一點表情都沒有。
“難道真的不能把它放了?我看它也怪可憐的。”我實在忍不住,嘆息道。
任冰華瞥了我一眼:“放心吧,小師弟只是要把它送入鬼道,陽間不是它應該待的地方。以後這裡你也會經常來,仔細看看小師弟是怎麼做的。”
我不太相信任冰華的話,眼看着餓殍都快被燒死了,她還說什麼要把餓殍送進鬼道。
別欺負我讀書少,任老爺子跟我說過,孤魂野鬼之類的東西,早就失去了肉體,再“死”的話,只可能徹底消散在天地間。
但任冰華隨後又跟我解釋了一番,要真是想把餓殍燒死,隨便找個地方就完了,沒必要把它關進火化爐。
我問她到底是怎麼回事,她又懶得跟我多說,只讓我認真的盯着申景樂,觀察他是如何做的。
最後我也發現了,其實火化爐根本沒有開,裡面的火焰完全是符籙造成的。突然,我眼前一晃,火化爐裡好像出現了一個黑漆漆的洞。
看到那黑漆漆的洞,我的思緒瞬間就變的混亂起來,眼睛瞪的老大,胸口裡好像憋了一口氣,想要爆發。
“弄死任冰華,弄死申景樂!他們兩個今天對我見死不救,都該死!”我的腦海裡,浮現了這麼個念頭。
“啪!”
任冰華猛然間拍了拍我的額頭,我的腦門上被貼了一張符籙,我內心很恐慌,剛纔我爲什麼會有那麼邪惡的念頭?
“靜下心來!”任冰華冷聲道。
我下意識的點了點頭,再看向火化爐,申景樂又扔進去幾張符籙。那幾張符籙像是有意識一般,帶着火焰,圍成一圈,把餓殍逼的不得不往那黑洞處逃竄。
“嗚哇……”
餓殍的哭聲越發淒厲,看得出來,它很懼怕那黑洞。但當它逃竄到黑洞口的時候,卻突然不見了蹤跡,那黑洞也瞬間消失。
申景樂在這個時候收了手,火化爐裡的火焰隨之而熄滅。現在的申景樂,好像變的很虛弱,臉色蒼白,一頭汗水。
“那……那個黑洞就是鬼道?”我有點震驚的問道。
“那是鬼道入口,以後遇到沒必要毀滅的孤魂野鬼,都可以從這裡送進鬼道。回頭小師弟會跟你仔細講解其中的程序,以後你要學會自己把孤魂野鬼送入鬼道。”
任冰華說完轉身就往外走,申景樂也緊跟其後。我還在發愣,這鬼地方,我以後還要經常來?
“嗚哇嗚哇……”火化爐裡,又傳來了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