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着任冰華,努力的往後退了幾步,眼前這個傢伙看起來比失去了理智的李長風更危險。
他除了眼球之類的細節外,身體確實跟申景樂一模一樣,但渾身那種陰冷的氣質,卻跟申景樂有着天壤之別,說話的聲音也陰測測的。
“不,他不是小樂!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是被李長風趕出體內的血煞!”任冰華沉聲道。
像是在印證任冰華的話,“申景樂”緩緩站起身來,活動了一下身體,不悅的嘀咕道:“八十年了,李長風那個混蛋竟然把我困了整整八十年,讓我的實力削弱到這種程度,該死!”
隨後他突然轉過頭來,眯着眼睛盯着任冰華,用舌頭舔了舔嘴脣,露出一口尖銳的牙齒:“雖然殘破了點,但這種處子之身的*,最符合我的口味。”
我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他的眼神太陰冷了,就像是一條毒蛇,隨時準備捕獲自己的獵物。
聽他這意思,好像是對任冰華很感興趣。我不動聲色的往後挪着,也顧不上分辨身後到底是哪條通道,隨時準備逃走。
“李長風那個混蛋,真的以爲我會被毀滅?愚蠢的東西,看來他並不知道血屍和我的關係,從今往後,我自由了!”
我已經退到了通道口,深吸了一口氣之後,轉身就往通道內跑。可惜通道又矮又窄,我的速度根本快不到哪去。
“小子,把那個小妞給我留下!”
我的肩膀突然被抓住了,感覺他的五根手指全部都刺進了我的肉裡,疼的我忍不住慘叫了一聲。
不過讓我很驚訝的是,他竟然也發出了慘叫聲,聽起來似乎比我更痛苦。
“混蛋,你的體內怎麼會有洛河圖的氣息?該死,你們統統該死!”他大吼了一聲,一掌拍在我的後心處。
“嘭!”
我整個人都往前衝出了一大截,帶着任冰華同時撲倒在地。一股腥味,充斥鼻腔,我的鼻子裡和嘴裡都溢出了鮮血。
“他的目標是我,別管我了,你快走!”任冰華推了我一把。
開什麼玩笑,說我固執也好,說我傻也行,反正我是幹不出把任冰華扔下的事來。事實上,就算我想逃走,估計也沒有那個能力。
“庚金破煞!”
不知道爲何,在這種時候我感受到了體內的氣感,我也不管“庚金破煞咒”有沒有用,先使上一招試試。
隨着手訣順利完成,一道符籙虛影飄了出去,印在了血煞的身上。他的身形一滯,胸口突然多出了一道傷口。
我最多也只能把庚金破煞咒的威力發揮到這種地步,庚金的銳氣僅僅讓他受了輕傷而已。
我甚至還沒來得及趁機把任冰華抱起來,血煞又撲了上來,一把拽住我的胳膊:“小子,你太弱了!”
他用力一扯,我覺得胳膊都要被活活扯掉。就在我準備閉上眼睛等死的時候,一道勁風襲來,似乎有什麼東西擦着我的耳邊飛了過去。
“大膽邪魔,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然公然殘害無辜,當誅!”
血煞慘叫了一聲,鬆開了我的胳膊。我下意識的睜開眼睛,看到血煞的身上插着一柄劍,狼狽逃竄。
“給我死來!”
又是一聲怒吼,一道身影從我身邊掠過,帶來一股複雜的味道。似乎有酒味,有腳臭味,還有很多天沒洗澡的酸臭體味。
如果不是身形和味道差別太大,我真的會以爲這是李長風折回來了。他身上穿着的,似乎是跟李長風身上一樣的青色道袍。
我和任冰華面面相覷,不知道那個傢伙是從哪裡來的。不過有人願意出手救我們,當然是好事。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反正我覺得這會任冰華對我的態度柔和了不少。我掙扎着想要起身抱着她離開,被她勸住了。
“你的傷勢不輕,還是先休息一會吧。能逃出去,不差這一會。如果逃不掉,苦苦掙扎也沒用。”任冰華擠出了一抹笑容。
想了想確實是這個理,掙扎是沒用的。要真是在劫難逃,能和任冰華死在一塊,也是不錯的選擇。
“吳天,你剛纔爲什麼不願意扔下我自己逃走?”沉默了片刻之後,任冰華突然問道。
我訕笑了一聲:“要說實話麼?”
“嗯。”任冰華深吸口氣,點了點頭。
“反正扔下你我也跑不掉,要死就死一塊,也好有個伴兒。如果咱們都活下來了,你不得感激我啊?不用給我太多感謝費,隨便來個十萬八萬就行。”我笑了笑。
說這番話,是爲了調節一下緊張的氣氛。說實話,我是真心覺得任冰華很重要,所以寧願自己出事,也不想放棄她。
但說這種話又有什麼意義?以前我是不相信什麼狗屁百鬼纏身的,經歷了種種恐怖的遭遇之後,我發現自己確實就是個掃把星。誰跟我走的近,誰都會倒黴。
而且我爸的事情如果不查清楚,我跟任冰華之間,永遠都有着隔閡。這種情況下,我不奢望跟她有什麼發展。
“這是你的真心話?”任冰華一臉嚴肅的問道。
我沉默了幾秒鐘,點頭道:“沒錯,真心話!”
任冰華深深的吐了口氣,一臉輕鬆:“這我就放心了,我還以爲你對我有什麼想法呢。別想太多,這個世界上,癩蛤蟆是不可能吃到天鵝肉的。”
我一下就蒙了,這不對啊,到底是出了什麼問題,劇情爲什麼跟電視裡演的不一樣?
按照一般的套路,任冰華不是應該表現的很失望,然後瘋狂的搖着頭,大喊:“我不信,我不信,你一定是騙我的,你其實喜歡我對不對?”
要真是聽到這樣的話,那我肯定毫不猶豫的點點頭,沒錯,我就是喜歡你,你就說到底願不願意從了我吧。
“不是,花花,你什麼意思啊?誰是癩蛤蟆啊?”我很不忿的吼了一句。
任冰華白了我一眼:“我可沒說是你,你自己不要隨便對號入座。”
尼瑪,太氣人了,幸虧我剛纔沒有把心裡話說出來,不然可就真的成爲任冰華口中的“癩蛤蟆”了。
“晦氣,都怪今天沒喝夠酒,法力不夠,竟然讓那血煞給逃了!”
伴隨着聲音而來的,是剛纔那股複雜的味道。一個穿着青色道袍的年輕道士,一搖一擺的走了過來。
等他走近的時候,我差點被薰暈了,任冰華也趕緊用手捂住了鼻子,眉頭緊蹙。
我已經分辨不出,這到底是道士還是乞丐,一身青色的道袍,幾乎都已經看不出本來的面目,上面有着成塊成塊黑乎乎的污漬。最誇張的還是袖口,黑的發亮。
他好像喝了挺多酒,臉色通紅,一張嘴就是濃烈的酒味,走起路來左右搖擺,隨時都會跌倒的樣子。
不管怎麼說,他也算救了我和任冰華的命,我捏着鼻子,很恭敬的說道:“多謝兄弟的救命之恩!”
他冷哼了一聲:“跟誰套近乎呢,叫我道長!記住,我叫肖孫文,茅山派第一百八十一代傳人!”
“雖然茅山派多年未入世,但據我所知,茅山派至今還沒傳承到第一百八十一代吧?”任冰華突然冒出這麼一句。
這個自稱茅山傳人的傢伙愣了愣:“是麼?那可能是八十一代,別管那麼多,反正我是茅山派傳人,你們以後要尊稱我爲肖道長!”
我撇了撇嘴,小道長,我還大道長呢。道士跟陰陽師同出一源,只是因爲側重不同,纔會有着不一樣的稱呼。
他也就是會點道法而已,還未必有全盛時期的任冰華強,在這瞎嘚瑟什麼啊。只要是個道士,都說自己是茅山的,可多年未入世茅山真的會有這麼邋遢的道士?
“算了,跟你們這些凡夫俗子說太多也沒用。剛纔我損失了一柄桃木劍,那隻桃木劍可是用茅山上千年桃樹的主幹做成的,價值不菲。所以,你們懂的……”他衝我們伸了伸手。
跟任冰華相處多了,一看到這手勢,我瞬間瞭然,他是在要錢。
“茅山上有沒有桃樹,我不知道。但千年桃樹,都能成精了,你覺得是不是太離譜了?同道中人,沒必要那麼狠吧,大不了回頭我還你一柄上好桃木劍。”任冰華冷哼了一聲。
肖孫文撓了撓後腦勺,瞬間“雪花”漫天飛,嘟囔道:“我不要桃木劍,農村隨便哪個果園裡掰一根樹枝,我自己都能做。廢話少說,給我錢!”
這倆人算是槓上了,任冰華是個死要錢的主,眼前這個肖孫文好像幹這行也是奔着錢來的,到底誰的道行更深,還真是個問題。
“如果我沒猜錯,五弊三缺中,你缺的就是錢。錢到手,你也留不住的,何必呢。”任冰華突然嘆了口氣。
“那你還缺命呢,不也還好好的活着?”肖順文很不屑的反駁道。
聽到這,我有些迷惑,兩人打什麼啞謎呢?什麼缺錢缺命的,我很疑惑的看了任冰華一眼,發現她的表情有些慌亂。
“你活不過四十歲的,留再多錢也沒用,乾脆都送給我買酒喝得了。”肖孫文咧開嘴,笑的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