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已經提前給自己打了預防針,我媽的“病”很可能就是被髒東西給纏上了,所以喂符水之類的事情,我能接受。
但不管怎麼說,看到這一幕的時候,我還是下意識的覺得我媽被欺負了,腦海中涌出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去救我媽。
任冰華停了下來,臉色有些尷尬:“我沒有害她。”
我有些無奈,看到任冰華一臉羞愧的樣子,我沒好意思開口怪她。這丫頭或許是爲了我媽好,只是手段未免有點失妥當。
我嘆了口氣,沒理她,湊到我媽面前:“媽,你沒事吧?”
我媽很眼神詭異的盯着我,咧開嘴,笑聲古怪,隨後面色突然變的很猙獰,拉着我的胳膊,狠狠的往我胳膊上咬。
不過幸好任冰華的反應很快,拽着我的胳膊,把我往後拉了幾步。我媽沒咬到我,似乎很不滿意,惡狠狠的瞪着我。
“媽,你這到底是怎麼了?我是天天啊,你清醒一點!”看着那很陌生的眼神和猙獰的臉色,我心疼不已。
我媽是出了名的好脾氣,嫁到我們村二十多年,從來沒有跟誰紅過臉吵過架,一直都很和善,她什麼時候有過這樣恐怖的臉色和眼神?
“你先冷靜下來,別急着過去,纏着阿姨的不是普通的孤魂野鬼,暫時很難控制。”任冰華小聲的說道。
可是我怎麼能冷靜的下來,我知道如今控制我媽身體的,不是她自己的意識,那我媽現在該有多痛苦?
“小子,你知不知道你闖了大禍?你們吳家,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如果不想看你媽出事的話,你最好現在就自殺。你死了,一切就能結束了。”我媽突然開口說話,聲音非常陌生。
我眼神複雜的看着她:“你到底是誰?爲什麼要纏着我媽?”
“看來,你不是個孝順的孩子啊。我是誰?我是你媽,我讓你爲我而死,你不同意?”我媽的笑容看起來陰森森的。
說真的,這會我真有當場自殺的念頭,覺得只要她能放了我媽,就算讓我死,我也心甘情願。
張小龍這會也進了屋,他是最知道我脾氣的,一看苗頭不對,趕緊衝過來抱住我:“吳天,你別激動,咱媽這是中邪了,她現在的話不能信!”
我當然也知道這一點,但我淡定不下來。我怕我要是不答應,我媽真的會出事。
這會我媽的臉色已經完全變了,有些烏青,額頭有着一團黑氣。雖然不知道纏着我媽的到底是什麼,但她在我媽身體裡多待一分鐘,我媽就多一分危險。
我用哀求的目光看了任冰華一眼,希望她能救救我媽。她的神情很嚴肅,眉頭緊皺,看起來一時半會也沒什麼好辦法。
“考慮好了沒?今天不是你死,就是你媽死。你這不孝順的孩子,難道真的要眼睜睜的看着你媽慘死在你面前?”
一股無形的壓力,瞬間籠罩了我的全身,我心裡無比壓抑。明知道最好的結局是能把纏着我媽的那個傢伙趕走,我卻又不敢冒險。
對現在的我來說,不順着她的意,就是拿我媽的命來冒險。這種賭博似的行爲,我不敢做。
我深吸了口氣,咬咬牙:“行,要是我的命能換我媽的命,我答應!”
話音剛落,任冰華冷冷的瞥了我一眼,呵斥道:“胡鬧!你以爲這樣就真的能救阿姨?如果你死了,她還是不願意放過阿姨怎麼辦?”
緊接着,任冰華面色無比凝重的拿出一串珠子,雙手飛快的掐出複雜的手決,一道符籙虛影出現在她的手中。
她並沒有就此停下,竟然用牙齒把自己的舌尖咬破,有幾滴鮮血從她的口中噴到了符籙虛影之上,那虛影在接觸到鮮血之後,似乎有逐漸實質化的趨勢。
在噴出那幾滴舌尖血的同時,任冰華的臉色幾乎在一瞬間,變的無比蒼白,身子微微一晃,看起來要暈倒一般。
“戊土護體!”
任冰華大喝一聲,那符籙虛影以肉眼看不見的速度,飛到了我媽的身上。我媽的臉色變了變,掙扎着想起身躲開。
可就在她準備起身的時候,任冰華手中的那串珠子,也飛了出去,套在了我媽的手腕上。
“死妮子,賤丫頭,竟然還敢害我?你以爲我真的不敢毀了她的身體?”
任冰華冷笑了一聲:“有本事你儘管試試!”
我急了,我媽現在看起來很難受的樣子。任冰華用那張符籙應該是要趕走那個女人,但畢竟是用在我媽身上,看到她一臉痛苦,我很着急。
“我媽不會有事吧?”我很緊張的問道。
我擔心我媽會受到傷害,很想衝過去。但張小龍把我抱的太緊,讓我動彈不得。
任冰華很自信的笑了笑:“放心吧,沒事的。現在趕緊喂阿姨把那一碗符水喝了,暫時不會再出什麼狀況了。”
叫罵聲突然就停了下來,仔細看了一眼,我媽已經暈了過去。這會張小龍終於捨得把我鬆開,我們倆趕緊跑到牀邊,倆人配合着把那碗黑乎乎的符水往我媽嘴裡灌。
喝完符水,我媽還沒有醒過來的意思,我扭頭問了句:“任冰華,我媽什麼時候會醒過來?”
這個時候我才注意到,任冰華竟然也暈了過去!我暗暗自責,剛纔我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我媽身上,忘了任冰華剛纔的狀態也很不好。
“趕緊把你媳婦也扶起來啊!”張小龍推了我一把。
我從自責中清醒,跟張小龍一塊扶起任冰華,她徹底的昏迷了過去,身上幾乎被汗水浸透。我抱起任冰華往自己的房間跑,催着張小龍趕緊去叫醫生來。
我們村裡只有一個私人診所,看病的是個比我爺爺年紀還大的老頭,平時我們都叫他老李頭,當年是所謂的赤腳醫生,也算是個中醫。
老李頭來了之後,先給我媽把了脈,隨後一臉難以置信的問道:“你媽媽病竟然完全好了?她的脈象平穩,除了有點虛弱之外,沒什麼大礙。”
我鬆了口氣,又催着他趕緊去我房間裡給任冰華檢查。老李頭看到任冰華很虛弱的躺在牀上,有些不滿的瞪了我一眼。
“她渾身都已經汗溼了,還蓋着被子幹什麼?你趕緊把被子撤了,然後給她換身乾淨的衣服。”老李頭呵斥道。
我愣了愣,被子這個事確實是我考慮不周,我剛纔抱起她的時候發現她身上很涼,所以擔心她會冷,纔拿了薄被子給她蓋上。
但換衣服這件事,我真的沒轍啊。她這次來,好像沒帶衣服,而且人家是正兒八經的黃花閨女,我一個大老爺們,怎麼能幫她換衣服。
“嗨,兩口子,還有什麼害羞的。趕緊換了,免得她着涼。”老李頭催促道。
村裡人都已經認定了任冰華是我領回來的媳婦,所以老李頭也先入爲主的把我們倆當成兩口子。
我紅着臉嘟囔道:“我們倆不是兩口子。”
“以前或許不是,不過你幫她換了衣服之後,不是也不行了。”張小龍蹦了出來,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樣子。
我白了他一眼,讓他趕緊去把李二嬸叫過來。李二嬸來的時候,還帶了幾件衣服,那是她女兒出嫁前穿的衣服,現在已經不穿了,洗的乾乾淨淨。
等李二嬸幫任冰華換好衣服之後,老李頭才進去幫任冰華把了把脈。我在外面等着,有些緊張,又有些自責。
對任冰華懷疑歸懷疑,她這麼拼命的幫我媽,我要是還一直帶着仇視的心理,就太不是東西了。
過了好一會,老李頭才慢悠悠的走了出來,一臉喜色,看的我很是莫名其妙。
“小天啊,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以後家裡有啥活,你多做點,不能再讓你媳婦累着了。”老李頭語重心長的說道,伸手拍了怕我的肩膀。
我很無奈的搖了搖頭:“李爺爺,我們倆真沒什麼,你可千萬別誤會。不過我都回來了,以後肯定會多照顧我媽。”
老李頭瞪了我一眼,鬍子都快豎了起來:“混賬小子,你咋能這麼沒良心?人家大姑娘還沒嫁給你,孩子都給你懷上了,你還不想承認?”
“啥?吳天,你看我怎麼說的來着,我就知道你這小子沒那麼老實。讓你還跟我裝,露餡了吧?”張小龍興奮的衝過來,重重的在我肩膀上拍了一下。
我整個人都傻了,尼瑪,她懷不懷孕跟我有屁關係啊,我們倆真沒什麼。我拼了命解釋,老李頭和張小龍都不相信,催我趕緊跟任冰華結婚,給她個名分。
“李爺爺,你不是把錯脈了吧?她還是個黃花閨女,怎麼可能會懷孕?”我突然想起,前兩天任冰華還來着月事,根本不可能懷孕。
老李頭來了脾氣,喘着粗氣吼道:“我老李頭給人把了一輩子脈,什麼時候錯過?我雖然老了,還沒老糊塗到喜脈都分不清的地步!”
“哈哈哈,鬼胎,有鬼胎!”
不知道什麼時候,我爺爺竟然也跑到了屋裡,說着神神叨叨的話,笑的前俯後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