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前那些熟悉的面孔,都用陰森的目光盯着我,似乎對我有很深大的恨意,讓我的脊背處一陣發涼。
開車的民警一臉迷茫:“一切正常啊?我也不知道車怎麼會趴窩。”
除了我之外,沒人看到他們的存在。看起來車前那些並不是屍體,而是鬼魂。鬼魂不是每個人都能看到的,他們這次肯定是來找我的!
胖警察火了,嚷嚷道:“趕緊下去看看,真是廢物,養你有啥用?耽誤了任先生看病,你明天就收拾東西回家種地去吧!”
開車的警察一臉鬱悶,伸手去開車門。但不管怎麼用力,都沒法推開車門,王老爺子就擋在車門外!
外面那羣鬼把整輛車圍住,昨晚去世的那個妹子,站在我旁邊的車窗外,用手拍着玻璃,表情說不出的詭異。
我記得她好像叫婷婷,才十九歲。昨天死的太詭異,全村人都懷疑是我下的手。其實我對她也挺痛心,但她的死真的跟我沒關係啊!
我嚇的往一旁縮了縮,胖警察終於發現有些不對勁,緊張的問道:“咱們是不是撞邪了?”
我深吸了口氣,點點頭。胖警察的臉色瞬間就變了:“那怎麼辦?吳先生,咱們這一車人,可都靠你了!”
他不說我都忘了,我現在也算是半個陰陽師。現在任冰華傷勢嚴重,已經昏睡了過去,根本指望不上,我不出手還真沒辦法。
其實警車被鬼魂攔路很罕見,一般的警察渾身都散發着凜然正氣,孤魂野鬼無法近身。但像胖警察這種吊兒郎當的貨色,估計也沒幹過什麼正經事,哪來的正氣?
那一聲不知道是不是恭維的“吳先生”,聽的我熱血沸騰。哥以後要成爲正式的陰陽師,估計這羣警察見到我更得點頭哈腰。
我冷靜了下來,屏氣凝神,小心翼翼的掐着手決:“丙火驅邪!”
符籙虛影飄出車外,車外驟然亮起火光,一條火蛇竄了出去,向車外的鬼魂肆虐而去。
慘叫聲傳來,車裡所有人都聽到了,胖警察一把拽住我的胳膊,用顫抖的聲音問道:“吳先生,鬼趕走了沒?這次真是多虧你了!”
我心裡一陣小得意:“好說好說,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別大意了,他們還沒走!這次這些鬼魂應該是有所求,目的沒達到,是趕不走的。”任冰華眼都沒睜開,小聲的說了一句。
扭頭一看,我差點被嚇尿,火勢已經熄滅,那些鬼魂的臉被燒傷,看起來猙獰可怖,更加瘋狂的拍着車窗,似乎隨時要撲進來。
這次裝逼裝大了,非但沒有把這羣鬼趕走,反而讓他們徹底的躁狂了起來。這幾個警察都被嚇傻了,蜷縮成一團,瑟瑟發抖。
我用求助的眼神看着任冰華,她嘆了口氣:“試着跟他們溝通,看看問題到底出在什麼地方。這些鬼魂並沒有惡意,不然手段絕不會這麼溫柔。”
好像確實是這麼回事,不說別人,王老爺子的脾氣我比較清楚,他連自家人都下的去手。他們要真是故意害人,我們也沒機會在這思考對策了。
不過我有些不理解,他們能有什麼能求到我身上?難道是要我幫他們報仇?
據我所知,這些人死在夏思茹的手中,內心都有着很深的怨氣。可惜現在我根本不是夏思茹的對手,也根本不知道她去了哪。
對了,王老爺子似乎對兒子當初爲兌現的承諾頗有怨言,想配陰婚來着。這件事更不靠譜,反正我是做不來。
“你們……你們到底想幹什麼?”我鼓足勇氣,對窗外的妹子吼了一句。
她的眼中流出血淚,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聲音。最終還是王老爺子開了口,冷聲道:“放我兒子回去,你們難道要我暴屍荒野?”
我這才反應過來,剛纔胖警察好像確實跟我說過,他把王三虎等人都抓了起來,說是要給我和任冰華出口氣。
“你都抓了誰?趕緊把他們都放了!”我推了胖警察一把。
他愣神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支支吾吾道:“每一家……死了人的那些人家,每一家我都抓了。”
我無奈的嘆了口氣,丫的是想錢想瘋了,說什麼爲我們出氣,其實就是想每家都勒索點“罰款”。
等等,他說是每家都抓了,到底是每一家都抓了人,還是把各家的人全部都抓了起來?
知道真相後,我氣的差點踹他幾腳,這混蛋是不是瘋了?把每家人一個不漏的抓進派出所,那家裡過世的人豈不是扔在棺材裡沒人管了?
農村辦喪事,一般都是棺材在家停三天。只能提前下葬,沒有推遲的。
萬一派出所這羣混蛋再犯渾,把那些人在派出所裡關上十天半個月的,這大夏天的,屍體還不得都腐爛了?
胖警察幾乎是帶着哭腔,給派出所值班的幾個民警打電話,讓他們趕緊把人都給放了,而且親自給送回村裡。
做完這一切之後,車外的鬼魂突然就消失了。我總算是鬆了口氣,開車的警察在回過神之後,立即發動車子,把油門踩到底,幾乎是一路狂飆的往縣醫院趕。
等把我們送到醫院之後,他們說什麼也不敢開夜車回鎮上,在醫院附近的旅館開了間房,準備白天再回去。
任冰華的傷勢,說嚴重也不太嚴重,並沒有致命傷。唯一比較麻煩的,就是小腿骨折,因爲拖的時間太久,醫生差點建議截肢。
雖然那羣警察都不怎麼靠譜的樣子,但有他們在就是不一樣,醫生沒有怎麼忽悠我們,老老實實的處理幫我們處理傷勢。
等任冰華身上的傷勢處理完之後,她幾乎被綁成了木乃伊。當然,我也好不到哪去,腳上和肩上的傷勢都很嚴重,短時間內沒法下牀。
我實在是太累了,雖然渾身疼痛,肚子也餓的不行,但我連吃飯的精神都沒有,躺在病牀上之後就沉沉的睡了過去。
恍恍惚惚中我又做了個很長的夢,夢見我爺爺奶奶來看我,守在我的牀邊絮絮叨叨的說了很多話,但我一句都沒記住,只記得他們一直在嘆息。
昨天去世的那個叫婷婷的妹子也來了,坐在我身邊跟我道歉,說她的父母不該對我動手。昨天我到了她的房間之後,就暈了過去,因爲她不想讓我看到她自己恐怖的死狀。
還有王老爺子和他們村裡過世的其他人,都站在病房中看着我,眼神和善了許多。牀邊圍了一圈鬼的感覺很奇怪,我甚至有些擔心這些人是要把我一塊帶走。
“好了,天亮了,我們也該離開了!”突然,爺爺衝我揮了揮手。
那些鬼都站在爺爺的身後,面無表情的看着我。在離開的時候,病房中突然一個穿着白衣服的人也跟了上去,臨走時還扭頭看了我一眼。
他的眼神很奇怪,讓我有種很不好的感覺。爺爺扭頭瞪了他一眼,他才嘆了口氣,轉身跟其他人混在一塊。
“天天,你醒了?”熟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睜開眼,我看到我媽竟然守在牀前,眼眶紅腫,像是剛剛哭過。張小龍,李二嬸,還有村裡一些鄉親,都站在我的病牀前,臉上露出了笑容。
我有些晃神,有點把夢和現實混淆的感覺。剛纔我的病牀前,也站了一羣人,不,那是一羣鬼魂。
“媽,你沒事了?”緩過神之後,我有些驚喜的問道。
看起來我媽的氣色不錯,我掙扎着坐起身子,一使力,覺得渾身上下都充滿了力量,似乎根本沒有受過傷。
但我媽還是不放心,非讓我躺下睡一會。我扭頭看了一眼,任冰華的病牀上竟然空空蕩蕩的。
“這……這是怎麼回事?花花呢?”我有些疑惑的問道。
她的傷勢比我嚴重的多,而且小腿骨折,根本不可能下地。我媽和李二嬸她們面面相覷,似乎根本不知道任冰華的消息。
在這個時候,有護士走了進來,手腳麻利的把任冰華病牀上的被褥都捲了起來。
我試探性的問了一句:“這個病牀上的病人哪去了?換病房了?”
護士嘆了口氣:“病人昨天晚上已經去世了,待會這裡還會來新病人。”
我一下就蒙了,開什麼玩笑,任冰華昨天晚上還好好的,到了醫院之後精神很不錯的樣子。醫生說她體質很好,要是一般人,小腿骨折拖了那麼久,肯定要截肢。
在我睡着之前,還有護士跟我開玩笑,說任冰華傷的那麼重,也沒見像我這麼虛弱。
我當時很想解釋一句,雖然她的傷勢比較重,但一直都是我抱着她來着。我是真的被累垮了,渾身乏力。
“不對,這不可能!醫生呢,把醫生給我叫過來!”我再也淡定不了,不顧反對,從牀上爬了下來。
“吳天,你冷靜點!你的傷勢很嚴重,不能下牀!”張小龍衝上來攔着我,我一使勁,把他摔翻在地。
我大吼了一聲:“讓開,都給我讓開!我不相信,任冰華肯定還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