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力反噬來的太快,沒有絲毫準備的我,只覺得身體裡的力量好像被瞬間抽空了一般。眼角緩緩滲出的血液,漸漸模糊了我的瞳孔。眼前世界都彷彿蒙上了一片紅色。
前方的槍聲爲之一頓,那些僱傭兵見我忽地撲到,以爲我又要採取什麼新的動作,紛紛收緊了心神。做出高度戒備的狀態,以備我的突然襲擊。
可旋即,這些人就發現了異樣,見我趴在地上掙扎着,遲遲爬不起來。
他們這才意識到。原來我突然從半空摔下,不是要放什麼大招,而是我身上的藥劑出了問題。
這一下,那十餘名僱傭兵不再遲疑,全都端着槍擴散成一排,形成一個收縮的圓弧,緩緩朝我這裡包圍。
“張瀚!”
被我擋在身後的蘇美人,這一刻也發現了我的異常,她剛想朝我這裡衝過來,對面的僱傭兵便已經連開出數槍,擋住了她的腳步。
見狀。河灘上被捆住的衆人也紛紛皺緊了眉頭,想要掙扎着出來幫我,可是身上被繩子綁的死死的,一動都動不了。小蘿莉也在那頭喊着。“快站起來啊,張瀚……”
可我現在何嘗又不想爬起來呢,但我每牽動一下肌肉,我的心臟都在以快出平時數倍的速度瘋狂跳動着。
只要有些常識的人都知道,心臟的跳動就是推動身體裡血液的循環,所以跳動的速度越快,血液在血管裡流動的速度也就越快。
而我身體裡,那血液流動的速度何止是快,就尼瑪在奔騰啊,伴隨着的,是血管動脈都炸裂的疼。喉嚨裡發出一陣陣痛苦的哼聲,因爲我的身體根本就經不起這樣的負擔。
“咚咚……”
隨着腳步漸漸逼近。對面的僱傭兵這時候相距我不過二十步,但這個距離彷彿是一條分水嶺,走到這兒,就沒有人敢多邁出一步了。
因爲這些人都不是菜鳥,身具實戰經驗的他們,知道二十步一個相對安全的距離,如果再靠近一步,保不準我會突然發動襲擊,到時候他們連逃都逃不掉。
就在猶豫的檔口,其中有一名臨時推舉出的小頭目,終於忍不住這樣無休止的僵持了,只見他狐疑的看着我,擡起手就是一槍。
子彈飛速射出的瞬間,我已經辨識出了那彈道的痕跡,所對應的赫然是我的左腿,這麼近的距離,並非是那個小頭目的槍法不準,而是他在試探我。
所以無論如何,我都不能讓他們看出,我這時候已經是強弩之末了。
“死吧!”
心窩子裡面好像要炸一樣的疼,我暴吼一聲,奮力的從地上竄出,整個人如同一條伏擊了多時的獵豹,猛的避開了子彈,朝他們撲了過去。
“啊!”
見我忽然暴起,這些僱傭兵神色大驚的這要撤離,可是二十步的距離,遠沒有他們想象的那麼安全,眼看着我的手已經屈指成爪,朝着開槍的那傢伙抓過來,小頭目在驚懼後退的同時,竟然猛地一扯身邊的同伴。
那個可憐的傢伙頓時就成了墊背,被我一手鎖住,捏碎了喉嚨,而其他的人已經藉此機會,又後撤了數十步。
“咕咚!”
不少人,都吞嚥着乾涸的喉嚨,這一刻,再也沒有人敢上前了。
與此同時,我的心臟也已經因爲突然爆發,又一次陷入了崩潰的邊緣,大量的血液堵在血管,無法疏散。
我的頭昏疼的厲害,濃烈的血腥從我的鼻腔裡涌了出來,我只能仰着頭,讓這股熱流灌入喉嚨裡,避免那些僱傭兵看出破綻。
見我秒殺一人後,整個一排人都僵在那兒,停滯不前的僱傭兵,已經和我陷入可短暫的對持階段。
他們這時候的注意力,早已經全都投放到了我這,蘇美人見救我不成,只能趁着那些人沒注意,轉而朝阿卓和小蘿莉那邊摸出過去。
雖說我的模樣被反噬整的有些悽慘,但我的神智還是很清醒的,見蘇美人在救人,我忙架着被我秒殺的那具僱傭兵的屍體,死撐着站在那兒,儘可能的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被我散發出的肅殺氣場所折服,這些僱傭兵陷入了猶豫不決中,是應該轉身就逃呢,還是繼續跟我拼到最後?
遲疑着,那十號人已經湊在了一起,小聲的議論着,我這時候正和自己天人交戰呢,哪還能聽到他們說什麼。
兀自強撐的我,只能死撐昂着頭,裝出一副義無反顧的樣子,對那些人的合謀表現出濃濃的不屑。
終於,那幾個僱傭兵在合計過後,站出了一名小頭目,對我這裡喊話說,“這位朋友,我們只見並沒有什麼不死不休的仇怨,要不然大家各退一步,你把藥劑給我,我們自會離開。”
說着,那人還指了指掉落在河灘上的密碼箱,我一看這些傢伙打的好算盤,老子拼死拼活,到頭來還能把藥劑給你們?真把老子當傻逼了!
想着,我張口就罵,“我……”
其實我還忘了一個嚴重的問題,那就是我這時候正憋着鼻腔裡那股血呢,以至於我的嘴剛張開,“去你大爺”幾個字還沒說出來,已經先噴出了一口老血。
這模樣,尼瑪要多嚇人就有多嚇人,那就跟武打片裡面,通常被人打了一掌然後吐血不治一個樣子。
其實我想說我這是鼻血的,不過那些僱傭兵誰相信啊?看到我噴出一口血,那不是離死不遠了?
頓時,這些狗腿子就跟打了興奮劑似得,這時候也不談條件了,端着槍就要往我這衝,一邊開槍還一邊喊,“這孫子不行啦,大夥衝啊,幹掉他!”
我擦,這給我氣的,差點就把之前嚥下去的那口血也噴了出來,眼看着對方的子彈嗖嗖的就往我身上招呼,可我卻無比悲哀的發現,我這時候一點力氣都沒有,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子彈,射到每個地方可是我就躲避不了。
幸好手上還扶着個死屍呢,所以我拼命縮在那屍體後面,抵擋着面前四處飛射的子彈,饒是這樣,我依舊被那一波波子彈上的衝擊力衝的連連後退,就差沒一跟頭摔在地上了。
眼看周圍地上的子彈越來越密集,我心裡直呼完了完了,尤其是後面的一排槍響,那聲音幾乎連成了一串兒,要是打在我身上,我就算是顛峰時期,也躲不掉啊。
可奇怪的是,就在那串子彈聲響完後,我居然就再也沒聽到聲音了,難道是那些僱傭兵也沒有子彈了?
抱着僥倖的心理,我忙從屍體後面把腦袋伸出來,這一看,把我給震驚的,只見地上躺了一片僱傭兵的屍體,全都被人幹掉了!而且每個人都被擊中了頭部,應該是一擊斃命,所以連慘叫都沒有來得及發出。
我擦,誰這麼牛逼?
正當我疑惑着轉身的時候,卻看到了殺馬特正拿着兩把手槍,交叉着放在自己的胸前,擺出一個無比**的造型,感情是拿貨!
“噗……”
勞資再也憋不住了,就連之前嚥下的那口血,這時候也一併噴了出來,怎麼最後關頭,都少不了這貨在裝逼呢?
我悻悻的想着,眼前已經一片模糊,之後就失去了意識。
等到我再一次醒過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正躺在一片木筏上,木筏在水面上靜幽幽的漂着,發出嘩嘩的聲響。
我一看,這不是之前幾個僱傭兵的筏子嗎,我怎麼躺在這上面?
疑惑着,我趕緊拿手撐着無比沉重的腦袋,這才慢悠悠的回憶起那場槍戰。
我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只是現在身子沉的要命,哪怕坐起來,都累的我一陣氣喘,所幸心臟這時候已經不疼了,應該是藥效過後的副作用。
感覺到渾身虛弱的要命,我現在這模樣,別說是普通人,就算一個半大的孩子都能把我推倒。
河面上不是吹來絲絲的涼風。摸了摸還有些滾燙的臉頰,我嘆了口氣。
直到這時,我才發現自己身上的衣服,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被人洗過了,沒了那種惡臭,聞着還有股清爽的味道,不用猜我就知道是蘇美人,隊伍裡面也就她跟我關係最好了。
擡頭看過去,只見蘇美人正坐在木筏邊,拿着木漿在水面上划着。
見她沒注意到我醒過來,我也沒吱聲,就自己趴在竹筏後面,伸手劃了划水,準備把臉湊過去洗洗,讓自己清醒清醒。
可就在我的臉湊到水面的一刻,我才透過水裡的倒影,發現了一絲異樣。
只見我左邊的眼珠上,竟然出現了一圈紅暈,這圈紅暈就好像是一塊環狀的血線,分割開了我的瞳孔和瞳仁。
雖說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但如果盯着眼睛看,就會發現我左邊那顆眼珠詭異有些嚇人,這一看,我特麼只覺得渾身寒毛都豎了起來,嚇得我一屁股坐在木筏上。
木筏本來平穩的前行,忽地被我一坐,在水面上頓時一陣搖晃,蘇美人他們趕緊回頭,這才發現是我醒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