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通一聲,晴天話剛剛說完,晴天整個人忽的跪倒在地,然後順着樓梯往下滾去。“晴天!”我大叫一聲,整個人撲了過去,伸手一抓,拉住了她的小腿,阻止了下落的趨勢,我也不管姿勢有多難看,直接從座位上翻了過去,差點摔了個狗吃屎,我一把抱住晴天的頭看去,晴天面色蒼白,雙眼緊閉,睫毛微微顫抖者,嘴脣上一點血氣也沒有。
“晴天,晴天!你被嚇我!”我抱着晴天晃動了兩下,她卻沒有反應,眼睛還是閉着,神色痛苦。我橫着抱起晴天,然後掙扎着站起來,剛剛站起來的時候,腳步一晃,幾乎又軟倒了。我深吸一口氣,抱緊晴天,轉身就往看臺下走去,迎面走來兩個保安,看着我的模樣,大聲嚷嚷着:“哪個學院的?停下,停下!有人舉報你們!”
停下?這一聲停下要是有用的話,還要黑社會幹什麼。我抱着晴天陡然轉身衝向停在操場的紅色小跑,現在當務之急是去醫院。在操場上還有很多正在做運動的學生,估計在那些草坪深處也有做運動的學生,吸取天地之靈氣麼。這些學生都還年輕,沒見過兩個魁梧保安追一個帥哥,這個帥哥手裡還抱着一個女人的。
不知道是誰先喝了一聲彩,操場上馬上就火熱起來,所有的人都在大喊大叫着給我加油,我足下生風,那兩個保安的叫喊聲反而已經聽不見了。嘿,象牙塔裡的騷年們,讓你們見識見識學長的輕功!
我抱着晴天衝過了半個操場,把她放進副駕駛我就轟着油門掉頭離開,那跑在前面的保安上氣不接下氣的喊道:“哪個,哪個,哪個學院的,你……”我從他們身邊衝過去,保安看到了我的車,到了嘴邊的話也定在那裡。就這樣,伴隨着學弟學妹們發狂的叫喊聲,我衝出了學校,殺去醫院,深藏功與名。
到了醫院之後,立馬掛號進病房,讓醫生來看。醫生過來看了看,確診了,原來是身體機能孱弱,又加上情緒激動,導致的突然昏厥,打點兒葡萄糖和掛兩瓶水就好了。我長長的籲出一口氣,還好沒事。
晴天還在牀上睡着,我坐在旁邊的椅子上,放鬆下來,這個時候才覺得雙腿發酸發軟,還在不住的顫抖。剛纔跑的太過拼命,還真的以爲自己會踏雪尋梅一葦渡江了呢。
我掏出手機看了一下,兩個未接來電,洛水和張浩的。我想了想,這件事情還是不要告訴洛水,我給張浩回了電話,簡單的說了一下,然後就掛了。過了一會兒,張浩一個人來了,看了看晴天,晴天還在昏睡着。
他拉我到了門口問我怎麼回事,我嘆了口氣,將事情說了。我和晴天之間的事情,如果誰最有發言權,那一定是張浩了。就像在他和夏吹雪的問題上,我最有發言權。
我將事情說了,轉頭看去,張浩正瞪着兩個大驢眼看着我,鼻孔還喘着粗氣。他說:“林白!晴天有你的仔了?”
我把他往旁邊一推,皺着眉頭說:“什麼仔不仔的,是孩子。而且,是以前有,已經打掉了。”張浩伸手耷拉着我說:“那也不行啊,你可是侮辱了人家女孩兒的清白啊,你怎麼對得起晴天,怎麼對得起洛水?”
我喝道:“這件事情絕對不能和洛水說,你要是敢說老子就閹了你!別以爲老子不知道你有事情瞞着我!”
張浩剛纔還笑嘻嘻的,聽到最後一句的時候眨了眨眼睛,結巴道:“你,你說啥呢,我,我瞞你什麼了。”
我冷笑道:“晴天回來的事情你早就知道了吧,就是沒和我說,對不對,我說前幾天你說話神神叨叨的,一想就知道,你小子肯定有貓膩。哼。”
張浩愣了一下,然後呵呵直笑:“小白,以後你別叫林白了,叫林大聰明多好。居然被你看出來了。嘿,那你也別怪我,咱們倆一人一次,就算扯平了。”當初夏吹雪回來的事情我也沒有和張浩說,沒想到現在掉了個個兒,老天真是長眼。
我和張浩聊了一會兒,走進去的時候,晴天已經醒了過來,正呆呆的望着窗戶外面。我走了過去,坐到晴天身邊。我笑着說:“你好好休息啊,剛纔真是把我嚇壞了,要不是我內功深厚,還真會出事。”
“怎麼會出事,你不是要保護我麼?”晴天努力擠出笑容看着我。我也跟着笑了笑,她的手指動了動,但卻沒有力氣擡起來,她說:“小白,手。”
我頓了一下,將手伸過去,握住了晴天的手。晴天說:“剛纔,對不起。其實,我在英國的時候,就想過,要是回來之後,你有了女朋友怎麼辦。等我真的回來,你也真的有女朋友,我就已經做好打算了。”
“小白,我要把你追回來。”晴天說。
市六醫院的普通病房裡,四周的牆壁和地面都是白色的,配合着牀單枕頭的白色,把病人包圍在其間,就像是一所監獄。這就是我不喜歡醫院的原因。太過壓抑和恐慌,每天都有生命誕生的驚喜,但也有生命走到盡頭的無奈與淒涼。
我坐在牀邊,一隻手握着晴天的手,她已經開始恢復了,但是臉色還是有些蒼白。晴天看着我說:“小白,我想好了,我要把你追回來,我還把你追回來。”
我愣了一下,看着她的眼睛,不知道是不是窗戶外面淡金色的陽光折射進來還是她原本的神采,她的雙眸中有着一股堅決。在這麼一瞬間我感覺好像回到了大學的時候,那時候的她,永遠都是這樣,做什麼事情一旦決定了就自信滿滿,堅決執着。
我笑了笑,說:“我有女朋友了,晴天,你是不是還覺得不舒服,我去找……”“沒關係,這是我的事情,只是告訴你一聲罷了。”晴天笑了笑,孱弱的手上用了一下力,我忽然能夠感覺到到她手心裡的溫度。
我本想再拒絕的,可是看着晴天有些慘白的臉,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還是等她好了我再找個時間說清楚吧。不過,說實話,還是有點暗爽的,當初自己最愛的女人,竟然能夠再回來追求自己,不論你是誰,都會覺得有些虛榮爆棚的感覺吧?別說你沒有,你太不誠實了。
我正在有些稍微暗爽的時候,張浩走了進來,看了看我們,然後打了招呼離開。晴天看着窗外,說:“小白,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場景麼?”
我點了點頭,笑道:“當然記得。”晴天笑了笑,說:“我們第一次見面,是在學校門口迎接新生的地方,你把我的包給拿錯了,然後根據包包上面的號碼牌找到了我的宿舍,就在宿舍樓下一直等着,等着我下來。那時候我剛到宿舍,看到自己的包包拿錯了,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呢,就有人說,女生宿舍外面站了一個笨呼呼的男生,不知道在等誰,直覺告訴我,就是你哦,所以我拿着包包就衝下來了。”
我擺了擺手,笑道:“你看,這裡就有一個小秘密,我可沒有和你說過。你以爲我們是錯拿了包嗎?嘿嘿,你錯了,我當時在報道的時候,你就站在我前面的前面,我第一眼就看到了你,然後覺得這個女孩子好漂亮好可愛,一定要想辦法認識一下。然後我就看到我們兩個的箱包一模一樣,於是,嘿嘿,我就走了過去,在人潮混亂中,將你的箱包拖走了,然後將我自己的箱包放在你身邊。然後你就真的拿走了,嘿,看來,你纔是那個笨呼呼的人哦。”
晴天愣在那裡,這就是我想要的結果。剛來上海報道的時候,是九月份,這個時候的天氣還是很熱很熱,大街小路上都是熱褲短袖的,在學校報道的時候,我就看到了前面的那個少女,笨拙的拉着一個大箱子,卻有很可愛的表情。那就是第一次見到晴天,後來的事情就是按照我的計劃實施,就這麼和晴天認識了。所以說,所有的偶遇和邂逅,其實都是有預謀的追女大作戰罷了。
不過,現在回想起來,我還是會很想念那個炎炎夏日,樹影斑駁的時候,我站在女生宿舍樓下,看着晴天一路跑過來,她用最簡單的方式做自我介紹:“嗨,我是拿錯你包包的晴天,你叫什麼?”
那一天的流雲,那一刻的堂風,那一個少女,都是青春裡最簡單最美好的標籤。
我笑道:“你纔是那個笨呼呼的人,得承認吧,那麼簡單就落入我的圈套了。”晴天忽的一笑,她說:“你聽說過莊子的故事嗎,子非魚,焉知魚之樂?”晴天說完看着我,眼睛眨了眨,面容詭譎,像是有個小陰謀一樣。
我定在那裡,心裡在暗暗揣摩這句話,什麼意思,難道當初我這個小計謀晴天早就看出來了,而且還配合着我演了這齣戲?要真是這樣的話,我們當初走到一起絕對是臭味相投。啊呸,情投意合。
晴天的手就這麼一直握着我的手,她不知疲倦的和我說着過去的事情,從我們第一次相遇,到我的第一次表白,到我們第一次去旅遊,很多很多的事情,還有那個潮溼悶熱的賓館,我們兩個的第一次。她是真的在回憶這些事情,因爲她在說話的時候,嘴脣一直在顫抖。這是一種開啓記憶的方式。
如果一個人說起某些過往的時候嘴脣顫抖,那隻能說明,在之前的時光裡,她將這段回憶拼命的壓縮壓縮,想要忘卻,卻最終也沒有實現。
我伸出另一隻手拍了拍晴天的身子,笑着說:“好了,好了,別說了,大學幾年的時光都被你講完了,還是好好休息吧,要是再說下去,醫生就要過來趕我走了,好了,你現在閉上眼睛,睡一覺吧,養好精神,晚上就可以離開醫院了。”
晴天點點頭,然後閉上眼睛休息,她的確是累了。我在旁邊輕輕的拍着她的小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