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洛水臉色嬌紅,說:“死小白,你又在想什麼?”我擺了擺手,說:“沒想什麼,就是我媽啊,她一直想抱孫子,都想瘋了。”
“討厭!”洛水叫道,伸手就來打我的肩膀,我伸手將洛水的手牢牢抓緊,笑着說:“小水,我想和爸媽說,這輩子準備和你走下去了,行不行?”
洛水看着我,先是一愣,然後伸手捂住了嘴巴,漫天的星星像是被裝進了她的雙眸,迷離而深邃,美麗而炫彩,忽然有一滴晶瑩的淚珠,如同劃破星空的流星。車子還在開着,風還在吹,洛水就這麼看着我,然後點了點頭,堅決而篤定。
第二天上午,我到公司打卡上班,然後堂而皇之的離開。這就是當了副主編的好處,嘿,怎麼說也算是公司的中層管理人員,而且在高層管理人員還是我女朋友的前提下,這辦公室還不是讓我橫着走的?
洛水有事情不能離開,我一個人開着車去醫院,張叔叔沒有什麼問題,在醫院休息了一晚,今天就要出院了,我正好過去幫幫忙什麼的。到醫院的時候張阿姨已經把東西都收拾好了,和張叔叔一起出院,張叔叔對我揮了揮手,然後指了指身後跟着的一直低着頭的張浩。我點點頭,走過去,耷拉着張浩的肩膀笑着說:“好啦,看你今天回去也沒事幹,走吧,哥哥陪你去逛逛。”
張浩任由我拉着和他爸媽分開,然後坐上我的車。我緩緩開着車說:“你想去哪裡?”張浩將頭轉向一邊,卻不說話。我想了想,說:“走吧,我們去外灘逛逛,好久沒去了。”
我開動車剛出醫院門口,卻見到門口正站着一個逡巡不前的人,李若梅。李若梅也看到了我們,原本想閃躲一下的,結果沒有什麼遮掩物,猶豫了一下,只能大大方方的走了過來。我扭過去將張浩的車門打開,笑着說:“人家也是來關心一下你,去說說話吧。”
張浩猶豫了一下,下車走了過去。我將車子靠邊停,看着他們兩個在說話。我有些奇怪,李若梅怎麼知道張家出事了,難道真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兩個人說了差不多十分鐘,李若梅轉身離開,張浩也走了過來,神情淡漠的,也沒有什麼反應。
我開着車到了地下停車場停好,然後和張浩一起走過去,今天是週一,外灘上人不是很多,遠處的鐘聲一陣一陣的傳來,時而有鳥從海上飛過,在這些高樓大廈之間營造出了另一個風景來。
張浩靠在欄杆上,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我站在一邊,他說:“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我愣了一下,然後反應過來他是在說曹飛然的事情。我想了想,說:“差不多一個多星期前,我聯繫的他。”
“那你在之前就知道她有問題,是嗎?”張浩又問道。我還是要反應一下,他說話都不說名字的,我只能儘量跟着他的思路去研究他說的是誰。哦,這次指的是夏吹雪。我說:“從我們去揚州那一次,我就發現她在和別人打電話。那個時候,我就懷疑了。”
張浩舉起拳頭,對着我的胸口,我也不閃不躲,他忽的加速一拳打來,打在我的胸口,我暗吸一口涼氣,忍不住後退兩步,張浩放下手,說:“別裝了,我根本沒用勁兒。”
他又說:“每次我的感情問題,都有你來插一腿,大三那一次是,她回來那一次也是,還有這一次,林白,你他媽就是個攪屎棍兒,什麼事情都有你。難道你就不能讓老子把幻想做下去?”我哈哈大笑,說:“沒辦法,看來只有我纔是你的真愛啊,哈哈。”張浩忽的一下也笑了起來。我們越笑越大聲,最後笑得像是倆吉娃娃一樣。張浩扭頭對着江水大喊:“你走吧!夏吹雪!我不愛你了!不愛你了!”
他轉身笑着對我說:“他媽的,全世界的人背叛老子老子都信,就是你背叛老子,老子不信,嘿,我知道你都是爲了我好,我……”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叫道:“別給我發酸,大哥,求你別說酸話。剛纔那一拳,一切就已經過去了。”
張浩哈哈大笑:“對,一切都過去了,都過去了。”
我笑着說:“張大情聖,你怎麼樣,是不是要再戰花叢?話說我剛纔看到李若梅來找你,你們兩個聊什麼了,是不是還有機會發展一下,李警官我覺得還不錯哦。”
張浩笑了笑,說:“再說吧。”
我點了點頭,夏吹雪,是張浩曾經一生的信仰,未來的生活都以她爲中心去計劃的,她就這麼消失了,再也不會出現了,他的世界也就崩塌了,現在要重新建造,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行。
我們趴在欄杆上,有風吹過,髮絲飄揚。青春是一隻鳥,帶着七彩的羽毛,忽高忽低的劃過天空,偶爾會遇到一朵雲,一片霞,打溼了翅膀,卻依舊飛翔。我們看不見,但它的確飛過。
過了一會兒,張浩說:“走吧,我們去吃飯,下午陪我去一趟學校?”我點點頭,說:“油錢你來付。”
我們找地方吃了個飯,中午過後直接開車回了學校。上學的時候總是喜歡去外面闖蕩,在外面闖蕩的時候又很想回大學看看,可世界上沒有後悔藥,過去的就不能再拿回來,所以要學會珍惜。
我和張浩溜進了以前的教室,裡面正有學生在上課,我們坐在最後一旁以前一直坐的位子。我趴在桌子上,張浩卻擡起頭,認真的聽着老師講課。我知道他在幹什麼,這裡也是曾經與夏吹雪在一起的地方,每次夏吹雪來學校,他都會帶着她來一起上課,讓別的人都知道,這是他女朋友。
他想着一切,經歷着一切,爲的是忘掉這一切。
我百無聊賴趴在桌子上,看着牆壁上寫寫畫畫的各種圖案式子,伸手去摸的時候,看到一個小的凹槽。哦對,上次來這裡的時候,我把這裡以前自己刻上去的字給摳掉了。看,這裡也有我自己青春的回憶麼。
我自嘲的笑了笑,忽的發現在這個凹槽旁邊,歪歪斜斜還有兩個字,“小白”。咦?是上次沒有摳乾淨麼?我用一個指甲繼續去摳,將我的名字也去掉了。OK,如果學校查亂塗亂畫的話,找不到我的頭上了。
下午的時候,又陪着張浩去逛了其他地方,他雖然不說,但我知道這些地方都是曾經他和夏吹雪的回憶,他每到一個地方都會閉上眼睛想一想,然後離開。離開的時候身影堅決,也許這樣才能夠忘記吧。
一直逛到晚上,我才送張浩回家,在路上的時候,洛水給我發短信,她說,親愛的,晚上想吃什麼?我已經打車回來了,給你做飯哦。
我想了想洛水的廚藝,大覺汗顏,只能回覆的說,親愛的,做一些你拿手的吧,我覺得只要是你做的就好吃。
發完短信我就火力全開一路奔馳啊,心裡有個期盼人就是感覺不一樣,尤其是家裡還有人在等着你回來,給你做好飯準備一起吃。這不就是我想要的生活麼?等你下班,給你做飯,下雨天打一把傘。
等我興沖沖殺回洛水家的時候,洛水正抱着一個肯德基全家桶盤腿坐在沙發上,一旁的旺財也蹲在那裡,啃着一條幹癟的小魚兒。洛水看到我回來,笑道:“小白你回來啦,快來吃飯,快來吃飯。”
她伸手將身邊的另一個肯德基的外賣拿過來,漢堡薯條炸雞什麼的,擺滿了桌子。我呵呵笑着:“親愛的,你做的飯呢?怎麼吃上垃圾食品了。”
洛水笑眯眯的說:“哦,是這樣的哦,我原本回來想給你秀一下自己最近學習的廚藝的,可是,我翻了一下黃曆,今天不宜開火,要不然有血光之災,我一想,你還沒回家,別真的出事了,於是我就沒做,點了肯德基。再說,肯德基也不算垃圾食物嘛,還是有一定的營養在裡面的,來來,餓了吧,快吃。”
我疑惑道:“你還會翻黃曆啊,家裡有黃曆麼。”
洛水微微一愣,然後笑着說:“手機啊,我手機上有,看了一下。”我笑道:“沒想到你還是個這麼迷信的人?來來,讓我看看手機上的黃曆,看看最近適不適合出行。”我說着就要站起來去拿洛水的手機。洛水面色一沉,說:“小白,你是不是皮癢了,想試試我的功夫?我說不適合就是不適合。”
我立馬正經危坐,拿起一塊雞塊,表示同意。吃過東西之後,我伺候着老佛爺上樓,然後自己又來收拾殘渣,經過廚房的時候,聞到一股奇怪的味道,打開門開了燈一看,放在旁邊的鍋子裡,不知道放了什麼東西,水已經被熬幹了,正發出一陣陣噁心的氣味。
原來如此,我親愛的女朋友,爲了給我做飯,做出了一定的試驗,然後發現自己做不來,就留下了犯罪現場逃之夭夭了。
這週五中午,在我一再央求之下,洛水終於放棄了再買些東西的打算,我們就這麼大包小包的殺回了家。
下午的時候,紅色小跑踩着蘇州古老的街道緩緩停下的時候,洛水又一次抓住了我,她有些緊張的說:“小白,這次,我要注意點兒什麼?我今天行不行?”
我可憐巴巴的說:“親愛的,你真是太行了,你已經問了十八遍了,又不是第一次來,你怕什麼?”
洛水嬌嗔道:“不一樣嘛,不一樣,這一次,不是,嗯,不一樣嘛。”沒錯,的確不一樣,這一次回家,我會告訴爸媽,這個女人,我準備要娶了。
我從來沒有想過結婚這種事情,以前總覺得結婚離我還太遠太遠,可身邊的人,一個一個似乎都走到這一步了,老姐,張浩。額,當然,張浩現在也算是被打回了單身行列。可人家不還是很拉風的來了一次訂婚麼。
可這一次回家,我就要和老爸老媽說清楚,我身邊這個美麗動人,溫柔善良的女人,就是你們的兒媳婦,只要老爸老媽同意,我們就奔着結婚去了。
雖說結婚不是一家同意就行的事兒,但洛水家裡,她媽媽還是同意我的麼,至於洛天成,再說吧,真逼急了大不了生米煮成熟飯再說。這段時間也沒有再見到洛天成,讓我也有充足的時間可以去準備如何面對將來的老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