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丈一句話提醒了我,我失望的坐下來:“沒錯,三牀的老頭不是死人,是能夠靈魂出竅的道士,上次見他的時候,他在醫院,他肯定不是墓地的人。”
李媽有點着急的看了看外面,不由得催促道:“要不然你們跟我一塊去?現在天色不早了,萬一路上耽擱了,又要在晚上燒紙了。”
方丈指了指我:“你怕什麼,我們這有個捉鬼大師呢。”
我心裡面苦笑一聲:“我算什麼捉鬼大師。連最簡單的鎮鬼符還都不會畫。”
李媽估計是真的對那片墳地很忌憚,對我和方丈說:“要不然你們也跟着來。萬一到了那裡,我能再想起點什麼來呢?”
我想了想:“這樣也好。”
於是我們四個走出來,乘上公交車向外面走。
不知道爲什麼,今天的路很堵。李媽滿心焦急的看着窗外,可是公交車偏偏開不過去。
李小星告訴我們說,墓地在郊區,按照現在的速度,等我們趕到的時候,天肯定已經黑了。
我摸了摸身上的桃木劍。一共兩把,一把是我自己的,另一把是師父的女兒的。按成色來說,師父女兒的桃木劍要遠遠好於我的。於是我把這把劍留下來,把我自己的遞給了方丈。
方丈接過桃木劍,有點擔心地問:“一會有危險?”
我搖搖頭:“不知道,不過,有備無患。”
方丈點了點頭,沒有再說話。
等我們終於趕到墓地的時候,天已經很暗了。這裡前不着村,後不着店,基本上是一片漆黑。
我和方丈跟着李曉星一家走進去。
說這裡是墓地實在是太擡舉了。基本上是一塊荒地。到處長着雜草,偶爾有兩棵瘋長的樹。枝椏隨意的舒展着,像是不洗頭的長髮女人。
方丈走在我身後,心有餘悸的說:“許由,這裡陰森森的,我總感覺有人在跟着我。”
被他這麼一說,我不由得向後看了一眼。後面黑乎乎的,只有遠處市區的點點燈光,好像沒有什麼異樣。
於是我安慰他說:“我師父之前不是給了我們幾張鎮鬼符嗎?你有沒有呆在身上?”
方丈連連點頭:“帶了,我帶了。”
我點點頭:“帶了就好。那些小鬼不敢吧咱們怎麼樣。”
方丈終於放下心來,答應了一聲。
兩分鐘後,我已經能夠看見那一排排的墓碑了。大大小小的墳包不太整齊的排列着。有的墳頭上仍然放着供飯。
有時候你真不知道方丈這人腦子怎麼長得,他居然指着其中一碗供飯問我:“許由,你當初吃的鬼飯是不是就是這樣的?”
我一想起來這件事就頭疼。我擺擺手:“你饒了我行不行?好好地走路吧。”
這時候,李媽輕輕地說了一句:“到了。”
李媽和小星跪了下來,開始對着墳頭一張張的燒紙。那些紙錢被火舌吞噬,很快變成薄薄的一層紙灰,一陣冷風吹過來,隨風飄散。
過了幾秒鐘,方丈悄悄拽了我一把:“許由,不對勁,我真的感覺周圍有人。”
我向周圍看了兩眼,沒有半個人影,我懷疑的看了看他:“方丈,你是不是神經過敏了?我沒看到人啊。”
正說到這裡,忽然我感覺到腦後一陣陰風,衝我吹了過來。
我連忙縮了縮脖子,向前撲了一步。然後我聽見身後哎呀一聲。方丈向前跌了出去。
我來不及回頭,先把桃木劍抽出來,胡亂的向後扎。
紮了兩下之後,我才轉過頭來。
藉着墳頭的火光,我看見身後站着一個駝背。
這駝背手裡拿着一根棍子,正在虎視眈眈的看着我們兩個。
方丈多多索索從地上爬起來,站的遠遠地問我:“許由,這是人是鬼?”
我看了看地上亂晃的影子:“別害怕,是人。”
方丈一聽是人,大罵了一聲,肥胖的身軀撞了過去:“敢偷襲我?我弄死你……”
本來已經驚呆了的李小星和李媽這時候回過神來,叫道:“別打,他是看墓地的。”
方丈哪管那個,一下撞在駝背身上,把他頂了個跟頭。
李媽紙也不燒了,大呼小叫的跑過來,把駝背扶起來了。
我畢竟幫過李媽,她也不好跟方丈發火,只是一個勁的說:“二大爺,你怎麼樣?”
我和方丈都沒明白怎麼回事:“二大爺?”
李小星在一旁向我們解釋:“我們都是附近村子裡出來的,一個大家族。這塊地原來是我們家的祖墳。後來城市擴建,我們慢慢地都搬到了城裡,這塊地就變成了我們的墓地。雖然我們人在城裡,但是死了人,一般都會埋回來。二大爺年紀大了,身子又不方便,不過他膽子大,大家就出錢讓他在這看着墓地。”
方丈摸了摸後背:“這一棍子狠的,我現在還疼呢。二大爺,你好端端打我幹嘛?”
二大爺駝着背,兩眼向上瞟:“看你們兩個不像好人,鬼鬼祟祟跟在他們倆後面。你們兩個壯小夥子,我不先偷襲,能打得過你們嗎?”
方丈不依不饒:“誰沒事跟着他們去你們家墳地啊,我又不是盜墓的?”
他們兩個正說着,我忽然扭頭髮現一座墓碑,這墓碑做工不怎麼樣,很粗糙,但是上面的大字很清楚,赫然寫着:“吳天正。”
我不由得問:“你們家不應該姓李嗎?怎麼這裡有個姓吳的?”
李媽漫不經心的說:“可能是哪家的媳婦吧。”
我低聲嘀咕了一句:“一個女的,叫吳天正。這也挺奇怪的。”
說到這裡,李媽也有點疑惑了,看了看墓碑,說道:“吳天正?我不記得家裡邊有叫這個的啊。”
然後她轉身問駝背:“二大爺,這個吳天正是誰?什麼時候埋過來的?”
駝背想了想:“按照這個位置看,這個吳天正,應該已經埋進來十幾年了,那時候我還沒來這裡看墓地呢。我看看啊,他挨着老三,應該跟我是一輩人。不過,我那一輩沒有這個人啊。”
我心裡忽然涌出一股莫名的激動,我有一種預感,這座墓有問題。
聯想到這之前李媽所說,晚上在這裡燒了紙,結果晚上就夢見三牀的老頭。
我看了看墓碑,說道:“咱們得把這墳刨開。”
駝背一聽這話,把腦袋搖的像是撥楞鼓一樣:“不行,不行。怎麼能挖墳呢?太缺德了。”
我義正詞嚴的看着駝背:“大爺。這墳有問題。”
駝背不信:“有問題?能有什麼問題?人都死了,你們還要跟死人計較嗎?看你年紀輕輕的,怎麼這麼大氣性呢?”
我擺擺手:“哪跟哪啊,我問你,這麼多年了,有人來這裡上墳嗎?”
駝背想了想,猶豫道:“好像沒有。”
我大喜:“這就對了。方丈,動手。”
駝背連忙攔住我們倆:“就算他是絕戶,你們也不能隨便挖別人的墳啊。”
我不耐煩的把他甩開,然後對他說:“前一陣子,李小星一家被鬼鬧得差點死人。你還不讓我刨?下一個就輪到你。”
駝背目光閃爍的看了看李媽。李媽點了點頭。
駝背嘆了口氣:“哎,我屋裡有鐵鍬。”
我和方丈跟着駝背從屋子裡面拿來了鐵鍬。一路上駝背都在嘆息,說他明明是看墓地的,現在卻幫着別人挖墳,這份錢,真是再也沒有臉拿了。
我和方丈扛着鐵鍬興沖沖的走,根本沒有搭理他的嘮嘮叨叨,很快把他甩到後面了。
李媽和李小星在吳天正的墳前等着我們。看見我們兩個扛着鐵鍬走過來,神色猶豫的問:“許由,你們不會弄錯了吧。萬一這姓吳的是我們家的人,這可得罪老祖宗了。”
我擺擺手:“肯定沒錯,我們這麼幹,也是爲你們家負責是不是?萬一錯了,再給你們埋上,多燒點紙,解釋一下。”
李媽向我們身後看了看:“二大爺呢?”
我和方丈已經你一鏟我一鏟的挖開了:“他在後面呢,走的太慢了,我們沒有等他。”
方丈一邊挖,一邊氣喘吁吁的說:“許由,自從認識你之後,這是我第三次挖死人了,這可不是好兆頭啊。”
我也累得氣喘吁吁:“多幹活,少廢話。”
但是今天晚上方丈的話就偏偏特別多。他挖了一會又問我:“許由,咱們這個算不算是盜墓?”
我直了直腰:“什麼盜墓啊,這裡面能有什麼寶貝?還盜墓?”
剛說完這話,鐵鍬噹的一聲脆響,鏟到什麼東西上面了。
我和方丈試探着挖了挖,發現是一個石盒子。這盒子四四方方,大小很像是一個骨灰盒。
我和方丈眨眨眼,看着李媽和李小星說:“不對勁啊。你們這裡不是喜歡土葬嗎?怎麼還有骨灰盒?”
李媽說:“這幾年也漸漸有開始火葬的了。前些年的確都是土葬。這骨灰盒,確實有點奇怪。”
我們把骨灰盒放到一邊,有向下挖了兩鏟。這時候發現下面的土變得很硬。應該從來沒有動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