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夜探孤兒院。看見十幾個和我小時候長得一樣的小孩,出現在一間屋子裡面。他們互相仇恨的盯着對方,似乎隨時會爆發一場大戰。
這個景象,讓我氣悶不已。捂着胸口就要倒在地上。
無雙在我身後扶住我,緊張的問:“你怎麼了?”
我驚恐地看着她:“我剛纔,看見我自己了。”
無雙向窗戶裡面張望:“看見你自己了?哪一個是你?”
忽然,她低呼了一聲,指着窗戶裡面說:“這是怎麼回事?怎麼這些小孩長得一模一樣?”
我看着裡面的小孩說:“那些小孩是我小時候的樣子。”
無雙問我:“那裡邊哪一個是你?還是所有的小孩都是你?”
我搖搖頭:“我也不知道。應該其中一個是我。”
我看着那些小孩,他們當中的某一個給我的感覺很奇異,我能感知到,他就在屋子裡面。甚至我能感覺到他的情緒。
我感覺他厭惡,疲倦,憤恨,又恐懼。被他的情緒帶動,我的心裡面也煩躁起來。
忽然,其中一個孩子動了。他張嘴咬在旁邊一個孩子的脖子上。那孩子被咬了一口,頓時鮮血直流。他慘叫一聲,用力的打在對方的身上。
然而,也不知道是流血太多,還是力氣不夠。他始終甩不開然後,他哀呼一聲,倒在地上。
周圍圍觀的小孩馬上衝了過去,將他咬死了。然後分而食之。
這場面實在太血腥了。我看的想吐。
剛纔咬人的小孩解決了這一個之後,迅速的退到後面去了。像是擔心被圍觀的那些小孩攻擊一樣。
這一切都被無雙幾個人看在眼裡。他們擔心地說:“這幾個小孩這樣自相殘殺下去。用不了多久就會同歸於盡啊。”
我點點頭:“不行,我阻止他們。”
無雙搖搖頭:“許由,你不用去救他們。這些小孩都是無聊的孤鬼變成的。你就算把他們給救了。也不是當年的那些人了。他們好像要告訴我們什麼。”
我心中惴惴:“他們要告訴我什麼?難道要告訴我,我就是這些小孩中的一個,然後把其餘的人都殺了,最後活下來的嗎?”
邋遢道士忽然悠悠的來了一句:“看見這些小孩,我就想起我師父來了。”
我一愣:“邋遢道士的師父?是啊,我體內的內丹不是把他的魂魄殺死了嗎?和這些小孩何其相似。我們長得一模一樣,卻要自相殘殺。”
幾分鐘之後,屋子裡的小孩卻又分成兩大陣營。他們互相捉對廝殺。鬥得慘烈無比。轉眼之間,已經死了一小半。
死去的小孩半點沒有浪費,都被分而食之了。
我看的滿頭大汗,嘀咕了一聲:“我受不了了,這些小孩是真的也罷,假的也罷,我不能眼睜睜的看着他們自相殘殺。”
然後我想把窗戶踢爛衝進去。
這時候,忽然有一隻手搭在我的肩膀上,然後在我耳邊輕輕的說:“別去。”
這聲音讓我全身一震。我回頭,看見是養父。
我看見他嘴脣哆哆嗦嗦,表情有些激動。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怔了幾秒鐘才問道:“你怎麼來了?”
養父忽然一把拽住我的胳膊:“許由,別去,跟我回家。”
我不明所以的看着他:“爲什麼啊?”
養父只是往回拽我:“你跟我走,跟我走。回家我跟你說。”
我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你到底怎麼了?”
我們五個人跟着他,一臉疑惑的往回走。
忽然,身後玻璃嘩啦一聲碎了。我回頭,看見一個人影鑽了進去。
養父扭頭看了一眼,大急道:“她來這裡幹什麼?”
然後他放開我,急匆匆的向屋子裡面跑過去了。
無雙問我:“是誰?”
我疑惑的看着養父的身影:“好像是我養母。”
無雙拉了我一把:“還愣着幹什麼?趕快過去啊。”
我答應了一聲,木愣愣的跟着衆人跑過去。
我看見養母跪趴在地上。悲傷的叫着:“許由,是你嗎?許由,是不是你回來了?”
我站在窗外,慢慢騰騰的爬上去。說道:“我在這裡啊。”
養母回頭看了我一眼,悲傷地搖頭:“不是你,你不是我們家許由。”
她蹲在地上,慢慢的接近那些小孩:“許由,你們哪一個是許由。”
本來爭鬥的正激烈的孩子們忽然齊刷刷的回過頭來,他們呲牙咧嘴的望着養母,似乎要咬她兩口。
養父在門口呼喊她:“快回來快回來。”
養母搖搖頭:“每年到這個時候,許由都會來,我要找他。我要再見他一面。”
正這樣說着,那些小孩忽然紛紛撲了上來。他們把養母圍在中央,眼看就要咬下去。
我們幾個修道之人自然不能坐視不理,驚呼一聲,趕快跑過去,將那些小孩趕開了。
誠如無雙所說,這些小孩是其他的孤鬼變化成的,他們變成了本來面目。然後消失不見了。
養母坐在地上,怔怔的望着周圍:“沒了,我的許由沒了。”
屋子裡面一片黑暗,我摸索着打開燈。養母面色蒼白,看起來有點失神。
我問養父:“這是怎麼回事?她怎麼了?”
養父嘆了口氣:“每年這個時候,我們都會來這裡。確切的說,是她要來。”
無雙好奇的問他:“爲什麼?爲什麼每年都要來?”
養父看着我說:“因爲,今天是許由的忌日。”然後,他晃了晃手裡的香燭紙錢。
方丈低呼一聲:“我的媽啊,我跟一個死人當了這麼長時間的哥們?”
我搖搖頭:“不可能。我已經死了嗎?不對啊,我明明是活人啊。”
養父慘笑了一聲:“我說今天是許由的忌日,沒有說是你的忌日。”
我似乎已經猜到什麼了。但是我仍然不甘心的問了一聲:“我不就是許由嗎?”
養父搖搖頭:“或許你是,或許你不是,我也搞不清楚了。”他說這話的時候,一直在長長的嘆息,似乎有滿腹的心事。
我問他:“到底怎麼回事?難道世上還有第二個許由不成?”
養父看了看坐在地上的養母。他也在滿是灰塵的地板上坐下來了。他看着我說:“許由啊,我就暫且叫你許由吧。之前我和你養母,也是有一個孩子的。我們給這孩子起名叫許由。”
無雙恍然大悟:“所以這個許由,是你們領養回來作紀念的?”
養父搖搖頭:“那也不是。當初我們有了孩子之後,當成寶貝一樣。走到哪都要帶着他去。遊山玩水,天下奇觀,都玩了個遍。然而,這樣一來倒出事了。在我們鄭州火車站,人來人往。我以爲你養母在抱着許由,而你養母以爲我在抱着許由。最後我們兩個才發現,孩子丟了。”
無雙點點頭:“原來是被拐賣了。”
養父說道:“當初我們也以爲許由是被拐賣了。所以像是瘋了一樣的找他。尋人啓事,貼告示,能想到的辦法都做了。可是杳無音訊。然而,幾個月之後,卻傳來了消息,據說,定西孤兒院來了一個孩子。和許由長得很像,讓我們去看看。
“我和你養母喜出望外,連忙去孤兒院認領。你們知道,小孩的模樣長得都很像,輕易分辨不出來。但是許由是我們自己的兒子。我們一眼就認定了。就在我們要把他領走的時候。忽然孤兒院的院長過來了。告訴我們說,十分鐘之前,孤兒院又來了一個新的孩子。這孩子和我們的許由長得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