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王的話讓我們長吁短嘆起來。邋遢道士討好似得說道:“鬼王,這些小鬼怎麼這麼倒黴啊,給人亂糟糟的埋在這裡。”
鬼王搖了搖頭:“這其中的原因,連我也不知道了。”
無雙插嘴說:“老黑曾經讓我們進入一個幻覺當中,那個幻覺就是關於這兩個村子的,或許,這些死人是老黑乾的吧。”
我撓撓頭:“那些幻覺,不是那塊石頭弄出來的嗎?”
無雙詫異地說:“那塊石頭和老黑不是一夥的嗎?”
我想了想,說道:“有道理,那塊石頭應該也是老黑弄出來的。”
我們跟着鬼王走了一會,來到之前那塊荒地上。我們在墓碑中間穿梭。不知道最終要走到哪去。
胖子嘆了口氣:“哎,咱們的身體就在這土下面埋着呢,希望別讓蟲子給咬壞了。”
邋遢道士對鬼王說:“你不是說讓我們看看自己的身體嗎?咱們是不是在這裡停一會?”
鬼王搖了搖頭:“你們的身體在前面,跟我走吧。”
我們莫名其妙的向前走着。然後,我看見旁邊出現了一個陷坑。這個坑很大,站在它的邊緣,我甚至有點頭暈目眩。
我看看邋遢道士:“幸好昨天晚上你沒有把我們領到這裡來,不然的話,黑燈瞎火的,掉下去摔得不知道東南西北了。”
邋遢道士也點點頭:“還真沒注意,這裡居然有個大坑,現在想想,真是一陣陣後怕,看來以後走夜路一定要帶着手電。”
而我身邊的瘦子一臉茫然的看着我們:“你們在說什麼呢?什麼大坑?我怎麼沒有看到?”
我奇怪的看了他一看:“你看不到?”
瘦子東張西望:“看不到啊。”
鬼王淡淡的說:“這個坑應該是老黑布置下的,活人看不到。瘦子,如果你想跟着我們下去,就得靈魂出竅。”
瘦子猶豫了:“靈魂出竅?我好不容易保住了身體,你現在讓我放棄?”
鬼王冷笑一聲:“你保住的?哼哼,本王懶得和你計較罷了。你以爲就憑你這點本事,我沒有辦法把你的魂魄勾出來?廢話少說,你是下去還是不下去?”
瘦子嘆了口氣:“好吧,出竅就出竅。”然後他看了看我們,一副很講義氣的樣子:“咱們是兄弟,同甘苦共患難,你們的身體被困住了,我的也不要了。”
無雙不屑的看了他一眼:“剛纔幹嘛去了?現在在共患難。”
瘦子奸笑了一聲,也不爭辯,盤腿在地上坐下了。
只不過,他坐的那個位置,正好在坑邊,只要再移動十幾釐米就是深淵。我們都一臉賤笑的看着他,誰也不說話。
胖子於心不忍,說了聲:“哥……”
他後面的話還沒有說出來,馬上被無雙拉走,一頓暴打。
瘦子坐在地上,不耐煩的對胖子揮揮手:“別煩我。”然後他開始入定。
過了幾秒鐘,我看見一個人影慢慢的從他身體裡面走了出來。
這人影自然就是瘦子的魂魄了。他一扭頭看見了身旁的大坑,頓時嚇得一趔趄,眼看就要向裡面倒下去。
我們站的距離他都不近,根本來不及拽他。這時候鬼王身形快速閃電,猛地飛了出去,一把將他給拽回來了。
這時候我們才知道鬼王之前說,想要把瘦子的魂魄勾出來不費吹灰之力,並不是在嚇唬人。
鬼王把瘦子拽回來之後,跟我們說:“走吧,跟我下去,不過,你們最好小聲點,不要吵吵嚷嚷的。”
我們看着那個一眼望不到底的深坑,都點頭答應了。
這個坑很深,在坑壁上彎彎曲曲盤繞着一條小路,我們就沿着這條路,慢慢的走了下去。
我走在最後面,走了兩步,忽然聽到背後有沙沙的腳步聲。
我猛地回頭向後看了一眼,背後什麼都沒有。我不由的搖了搖頭:“我當道士的時間也不短了,更何況,現在幾乎變成了鬼魂,怎麼膽子還是這麼小呢。”
然後我三步並作兩步,追上了前面的人。
這時候,胖子忽然猛地一哆嗦:“哥,我聽見有人在走路。”
瘦子不以爲然的說:“咱們這麼多人在這,聽見有人走路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胖子緊張的說:“不是啊,咱們都是鬼,走路是沒有聲音的。”
胖子這話一出口,我們都嚇了一跳。沒錯,我們都是鬼,那麼剛纔的腳步聲是哪來的?
我們全都停了下來。容納後聽見一陣腳步聲慢慢的在向我們逼近。
忽然,無雙的太木劍指着頭頂說道:“在上面。”
我們全都緊張兮兮的看過去。這時候我們發現,頭頂上有幾個人,大頭朝下,倒吊在半空。他們的臉都直勾勾的看着我們。而這幾個人,分明是我們自己的身體。
我一時間有點慌亂。被自己的身體盯着是什麼感覺?
那些身體全都是一個表情,輕蔑的,不屑一顧的冷笑。他們看着我們,像是在看一場好戲一樣。
我仔細看了看,他們的身體都被一長條,像是樹枝一樣的什麼東西控制着。我悲哀的看着自己的身體,想把他們弄下來。
這時候鬼王漫不經心的說了一句:“反正你也要死了,還看這副皮囊做什麼?”一句話像是兜頭潑了一盆冷水,把我那點希望之火澆滅了。
我嘆了口氣,跟上大隊伍。
那些屍體一直跟在我們身後,他們以一個別扭的姿勢踩着坑壁,踢踢踏踏的跟在我們身後。
我們一邊走,一邊時不時瞟兩眼自己的身體。那種感覺像是死刑犯被押送到法場,最後看兩眼自己的親人一樣。
就這樣一圈圈的走到坑底,這時候,我發現坑底長着一些奇怪的樹。這些樹很矮,高度只有一人高。他們密密麻麻的排列在坑底,看起來就像是站着很多人。
鬼王朝我們招招手:“走吧,老黑就在裡面。”
我們跟着鬼王一步步走進去,一路上好奇的東張西望。
我在這樹林中走了兩步,不知道爲什麼,總感覺有人在我的後脖頸裡面哈冷氣。
其餘的人都走在前面,我是最後一個,理論上說,我身後應該沒有人了纔對。
我小聲的說:“幾位,咱們都是鬼,就不用互相嚇唬了啊。”
然而,我剛剛說完這句話,忽然耳邊傳來嘿嘿一聲冷笑。嚇得我一哆嗦。
我猛地回頭,看見樹幹上浮着一張臉。而這張臉分明是老黑的,只不過,比他要年輕一些罷了。
這張臉一笑,其餘的樹幹上全都露出一張張臉來,附和着一陣陣一陰慘慘的笑聲。
我看着這長千上萬的臉,有年輕的,有年老的,但是無一例外,他們都是老黑。
我們被包圍在這笑聲中,人人都有點心驚膽戰。
鬼王淡淡的說:“這些臉,都是老黑的幻象,不用害怕,他的真身還在前面。”
無雙忽然舉起桃木劍,在樹幹上狠狠地砍了一下。那張臉忽然尖叫了以上,發出一聲吃痛之後的慘叫。
只不過,這張臉也只是慘叫罷了。他沒有做出任何實質性的反擊。
無雙像是找到了新的樂趣一樣,開始提着桃木劍在樹上又劈又砍,嘴裡罵罵咧咧。
其餘的人很快也加入到這個活動中來,三五成羣的對着那些樹泄憤。
只有胖子和我聽得戰戰兢兢,跟在鬼王后面東張西望的走着。
鬼王倒也沒有阻止,只是催促他們幾個跟上。
走了十幾步之後,鬼王淡淡的說了一句:“到了。”然後她咦了一聲,轉身問我:“這個人是不是你們要找的溫玉?”
我向那個方向望了一眼。發現樹林正中有一塊空地。中間立着一個石像,這石像很英俊,很威武,而那張臉,確實老黑的。難道,老黑的真身在石像裡面?
我快步走過去,忽然看見一個女人坐在石像前面。雙手揮舞着不知道在做什麼。
隨着我慢慢的接近,我越來越相信這個人是溫玉了。不僅僅是背影,還有她的聲音。她正在小聲的嘀咕:“宿命,宿命,宿命。”然後兩手在胸前揮舞着什麼。
我走過去,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溫玉,你怎麼了?”
溫玉嘴裡嘟嘟囔囔的回過頭來。她這一回頭,着實把我嚇了一跳:“只見溫玉胸口上,肚子上,已經被鮮血給染紅了。而她手裡的桃木劍,還在慣性似得,一劍一劍的向自己身上扎過去。”
我來不及多想,連忙出手把她攔住了。
真實的血,真實的肉。我驚訝的看着她:“你怎麼了?”
溫玉擡頭看了我一眼,忽然眼睛裡流露出無盡的哀傷。她掙扎了一下,從我身邊退開,然後她把身上的桃木劍抽了出來,帶着噴薄而出的血氣,迅速的在自己喉嚨上抹了一下。鮮血帶着氣泡噴出來老遠。她軟軟的倒在了地上。
我慌了,手忙腳亂的從她的衣服上撕下來很多破布條給她包紮。
這時候,無雙也過來了,她也嚇了一跳,跑過來幫我救人,一邊捂着傷口,一邊向鬼王說道:“不是說,只有魂魄纔可以來這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