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揉了揉被她捶地一陣陣生疼的胸口,說道:“原來已經三天了?”
我媽連連點頭:“是啊,三天了。你們三個在那水池子裡,連個泡都不冒。我幾次想下去找你們,可是都讓親家母拽住了。其實我也明白。我這點本事,下去了也是死,到頭來,還是給你們添亂。”
方丈在意的顯然不是生離死別,他撿起地上的銀錠看了看,喜道:“這是銀子?”然後他又一臉痛心的看了看化魂池:“你們怎麼把銀子扔進水裡了,多可惜?”
張元微笑道:“這東西實際上是人間的錫紙。疊成元寶,燒給冥界的親人,到了我們這,就變成銀錠了。”
方丈一聽這個,連忙撒手把手裡的銀錠扔了。
衆人簇擁着我們向回走。
看得出來,張夫人有一肚子話要問無雙,其內容,自然也是和化魂池裡面的東西相關了。不過她很謹慎,知道這時候人多嘴雜,所以始終沒有開口。
倒是紙紮吳,拍拍方丈的肩膀,問道:“怎麼樣?下去了一趟有沒有什麼收穫?”
方丈連連點頭:“有有有,下面有好東西。”
紙紮吳擺擺手,說道:“其餘的先不用說,你只告訴我,瘦子還有沒有救。”
方丈深深地看了紙紮吳一眼,然後是一陣沉默。
這陣沉默幾乎讓紙紮吳腦血栓發作。他着急的跺腳:“你倒是說呀。”
方丈無奈的嘆了口氣:“我看,難!”
紙紮吳的臉,刷的一下就白了。然後他頹然向後倒去。幸好身邊有我爸,努力的將他扶住了。
紙紮吳兩眼望着半空,根本沒有聚焦,嘴裡唸叨着:“救不活了?救不活了?救……”
張夫人安慰他:“吳老頭,你彆着急,萬一哪天地藏王回來了,沒準就能把他給救了呢。”
紙紮吳愁眉苦臉地說:“地藏王能夠救活他嗎?地藏王還會回來嗎?”
紙紮吳正在絕望的時候,無雙忽然開頭說道:“我和方丈的看法不一樣,我覺得瘦子一定能救活。”
剛纔已經死了半截的紙紮吳忽然跳了起來,精神百倍的衝到無雙面前,激動地說道:“你說什麼?你說瘦子能救活?”
他的聲音洪亮,中氣十足。我甚至認爲他這是迴光返照了。
無雙很誠懇地點點頭:“我覺得肯定能救活,因爲我看見……”
無雙說道這裡,忽然不做聲了,而是說道:“咱們先回去,回去再說。”
我們都心領神會的點了點頭,這時候,周圍的小鬼也已經散去了。他們各司其職,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我們回到地藏王的古廟裡面。衆人在一間大屋裡面都坐好了。
無雙開始講我們去化魂池底的經歷。
講到那扇門的時候,大家都露出驚異的神色。講到迷宮的時候,衆人又隱隱有些擔心。那間宮殿出現之後,衆人的臉色又都緊張無比。
然後,無雙鄭重的說道:“老祖從雕像上走了下來。和我說了一會話,我能清楚的感覺到,她是活的,不是替身。”
我聽到這裡,不由得詫異:“老冥王從雕像上走下來,沒有啊。我怎麼沒看見。”
結果我還沒說話,方丈先搶先質疑道:“什麼老冥王走下來,還和你說話?無雙,你是不是看錯了?”
無雙氣呼呼的白了他一眼:“放屁,自己的祖宗我能認錯嗎?”
方丈有些委屈:“可是我看到的明明不是這樣的。”
然後他看看我:“許由,你看到的是這樣的嗎?”
我輕輕地搖了搖頭。
方丈終於找到盟友了,興高采烈的說道:“你看,許由和我一樣……”
張夫人拍拍方丈的肩膀,安撫他:“你先彆着急,先讓無雙說完,然後你再說,好不好?”
方丈只得點了點頭,重新坐好了。
無雙見衆人安靜下來,然後繼續說道:“我見到老祖後,我問她:你是不是一直都沒有死?”
“老祖點點頭,說她一直都躲在這裡。”
“我又問她,那個東西,是不是在她的手中?”
“老祖又回答我說,確實在。這東西可以活死人、肉白骨。但是也可以伏屍千里,血流成河。”
“這意思不是就說,她可以治好瘦子嗎?”
我無雙說的這番話並不含蓄,只要是個人就能聽明白。這東西,指的是我們苦苦找尋的強大力量。
或許,無雙覺得周圍都是自己人,所以並沒有掩飾她得到的信息吧。
無雙這番話一出口,除了紙紮吳以外,大多數人倒沒有心思再思考瘦子的問題了。大家的關注點全都在那充滿毀滅性的力量上。
然而,我也不過激動了幾秒鐘,馬上就回過神來了。無雙說的確實很好。不過,我猜她肯定是太渴望弄清楚這件事,出現幻覺了,畢竟,有我和方丈作證,什麼老冥王現身,和她談話,都是子虛烏有的事。
果然,無雙剛剛說完,方丈就跳起來了,他說道:“你說的根本不是實情,事情根本不是這樣的。”
無雙問道:“你憑什麼這麼說?”
方丈說到:“因爲我看到的,和你看到的完全不一樣。”
張元向方丈說道:“你看見什麼了?彆着急,說來聽聽。”
方丈想了想,然後說道:“開始的時候,我和無雙看見的一樣,但是走到那宮殿裡面去之後,事情就變了。”
“當時我們三個人都跪在那裡拜佛。我拜了一陣,越看越覺得這地方有點像是我的大聖廟。”
“當初我在大聖廟當主持的時候,還是個靠騙人爲生的假和尚。是許由在廟裡面把張元挖出來了。我這才改變了人生軌跡。所以我對那棺材印象很深。這時候,我在廟裡拜了一會,就聯想到那棺材上去了。”
“我看許由和無雙拜的挺虔誠,也沒有驚動他們,就開始小心的在地上敲。我敲了一會,感覺地磚都是實心的。不像是空心的。於是我又把注意力轉移到供桌上面了。”
“因爲我發現這供桌比平常的要長一些。我當年騙人的時候,經常給人去念經超度,所以見過的棺材也不少。這時候我看這供桌,這長度越看越像是一具棺材。”
“我想喊無雙和許由幫忙。不過他們兩個不搭理我。我一想,別管他們理不理我了,好歹兩個大活人在我身邊。就我們這身手,就算這是棺材,還能把我怎麼樣了不成?”
“我這麼想了想,自己膽子也大了,於是把供桌上那塊布掀起來了。這麼掀起來一看,哎呦,可了不得了,下面果然是一具棺材。”
“我轉身就想跑,可是無雙和許由還毫不知情,我拍了拍他們兩個。這倆人反倒有些不耐煩的樣子,讓我別打擾他們。”
“我在門口站了一會,心想:這宮殿是挺可怕的,不過外面是迷宮,也好不到哪去,乾脆,我等等他們吧。我守着這棺材等一會,膽子也漸漸地大起來了,於是我悄悄地把供桌上的東西收拾下來,將那塊布扯下來了。”
“我這人膽子不大,但是當時不知道怎麼回事,居然一個人,把棺材蓋打開了。等我把棺材打開,唉呀媽呀,可把我嚇死了,你們猜,我看見什麼了?”
無雙些不耐煩的說:“別賣關子了,你看見什麼了?”
方丈一臉緊張兮兮:“我看見老冥王了,身子都爛了一半,躺在那棺材裡面。這還不是最嚇人的,最嚇人的是,她那隻沒爛透的眼睛還在轉,直勾勾的盯着我,爛掉一半的嘴也在一張一合,像是在叫誰的名字。”
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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