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魈跑出了洞口。他們兩個都受了傷,但是身影仍然很快,更何況,這裡本來就是他們的地盤。只是一分鐘的時間,藉着夜色的掩護,我們就失去了他們的蹤跡。
山洞裡面的人都怔怔的看着溫玉,對這一切有些不解。
而溫玉咧嘴笑了笑。嘴裡輕輕地說道:“你們兩個以爲,只要你們逃走了,我就察覺不到你們的蹤跡了嗎?”
然後。她扭頭看了看那個血池,嘴裡喃喃道:“這麼好的東西可不要浪費。”
隨後,她趴在血池旁邊,開始大口大口的吞嚥起來。她剛纔的優雅,淡定,忽然都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血腥,暴戾。這種感覺不像是人,更像是野獸。
很顯然,溫玉的這個行爲不僅把我看呆了。我們所有人都呆在那裡了。
此刻她滿身血污,然而,我仍然能夠看到,隨着不停地吞嚥,她的肚皮鼓了起來。
過了很久,她在我們震驚的目光中站了起來。然後,咧嘴笑了笑,做出一個請的姿勢。
我們全都畏懼的搖了搖頭。
溫玉也不強求,在盤腿坐了下來。閉着眼睛,一動不動,看樣子,是在運功。
無雙目瞪口呆的看着這一切,過了好一會,才疑惑的問:“這個人,就是鬼娘子?”
我只得點點頭:“是。”
紙紮吳在一邊搶着說:“她不叫鬼娘子,她叫溫玉。你把她臉上的血擦乾淨就能看出來,長得很漂亮,而且,許由還和她訂了血契。”
無雙意味深長的看着我:“訂了血契?”
我使勁瞪了紙紮吳一眼,不知道爲什麼,有點心虛,向無雙說道:“我可是被迫的啊。當時我不答應訂血契,她就不肯救你。對,沒錯,當時你被所長家的鬼胎上身,我是爲了救你才定的血契啊。”
無雙指了指正在打坐的溫玉:“那現在是什麼情況?她不是鬼嗎?怎麼現在……”
我還沒有說話。紙紮吳又搶着說:“當初許由跟她訂血契,就是爲了幫她找回身體。這不是把身體找到了嗎?就在這個洞裡面藏着呢?血池子裡面。”
無雙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原來如此。我說怎麼好端端的,你就出現在這個洞裡了呢?”
紙紮吳嘿嘿的樂:“這還得感謝你啊,要不是你和我這寶貝徒弟在下面牽制着公山魈,許由怎麼可能這麼順利,到這個山洞裡面來?”
我忽然醒悟過來,紙紮吳這是想挑撥離間啊。然而,我現在明白已經晚了。
我還沒來得及解釋。無雙手裡的桃木劍已經砍了上來。無雙一邊砍一邊罵:“你看看老孃這一身傷。我讓你吃裡扒外,今天不把你砍得遍體鱗傷,我就不叫無雙。”
我一邊躲一邊着急。看着發瘋的無雙,根本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
而紙紮吳眉開眼笑的站在一邊看熱鬧。
剛纔狐狸的內丹融入了我的身體。然而,我除了覺得心中有一團暖流在涌動之外,根本沒有得到任何實惠。照樣被無雙打的雞飛狗跳。
而紙紮吳則站在一邊起鬨:“許由,是男人不?還手啊。剛纔不是得到一顆內丹嗎?把潛力發揮出來啊。”
我剛想說話,可是一份心,馬上就被無雙劃了幾道口子。
到後來,無雙畢竟受了傷,氣喘吁吁的停止了對我的追殺。
紙紮吳遠遠地衝我豎起大拇指:“了不起。”
我心裡面很不爽,憋着火問他:“你又想怎麼樣?”
紙紮吳一臉無辜:“我不想怎麼樣,單純的佩服你而已。以你現在的實力,打敗無雙是分分鐘的事。可是你寧可捱上幾劍也不跟她動手,這份胸懷,真是讓人欽佩。”
我一時語塞,不知道該說什麼。
紙紮吳見我神色不定,問道:“怎麼?難道我說的不對?”
我苦笑一聲,點點頭:“確實不對。那顆內丹沒給我帶來什麼好處。除了身上暖洋洋的。”
紙紮吳也有點疑惑,看了看瘦子:“你幫他把把脈。”
瘦子走過來,捏着我的手腕,閉眼想了一會,然後說道:“好像確實沒什麼變化。除了脈搏跳動的比較有力……”
紙紮吳撓撓頭:“這可真是前所未聞吶,可能這種潛力要等你自己發掘吧。”
無雙一身怒氣來的快去的也快。拿着桃木劍笑的前仰後合,指着我說:“許由啊,折騰這麼久,出生入死,得到一顆內丹。可是你呢?除了身上暖洋洋的,居然半點其他的感覺都沒有。早知道這樣,你去買個棉襖不就夠了嗎?費這個勁幹嘛呢?”
我只能選擇無視,陪着他們傻笑。
這時候,我忽然聞到一股香味,但是又帶着一點腥氣。
循着這氣味,我四處張望了一眼,然後,我看見一直安安靜靜打坐的溫玉在冒煙。
身上一陣陣冒出白氣,把全身的鮮血都蒸乾了。
然後,我看見她睜開眼,那些細小的血塊像是牆上刷的灰,噼裡啪啦的落了下來。
溫玉仰天呼喝了一聲,然後擡手向臉上抹了一把,等我們再看她的時候,她的一張臉已經沒有任何血跡了。很漂亮,很柔和。或者說,勾魂攝魄。
溫玉又恢復了標誌性的微笑,看着我們說:“我們走吧。”
我們點了點頭,開始向山洞外面走去。
溫玉走過我身邊的時候,輕輕地說道:“等我休息一下,就幫你解除血契。”
我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她一如既往的客氣,但是不知道爲什麼,我在內心深處對她有一點畏懼。
紙紮吳又藏到了桃木劍裡面,我們摸索着,小心翼翼的向下面爬。外面的天漸漸的亮了。
我們慢慢的向郊區的那個村子走去。
不用說,我們每個人都對溫玉的來歷很好奇。但是我們商量好了似得,誰都沒有問。
溫玉走在最前面,我們在她身後指指點點,提出各種猜測。不過,這種猜測根本就是無稽之談,一聽就知道很不靠譜。
唯一沒有參與討論的是胖子,一路上,他都在東張西望,然後愁眉苦臉的說:“胖子呢?這小子怎麼又丟了?”
我安慰他:“他不是腿疼嗎?可能跑了兩步實在跑不動了,然後坐在半路上等着我們吧。”
結果,直到我們走到那村子附近,都沒有看到胖子的身影。
遠遠地,村子已經在眼前了。我忽然看見旁邊的一塊荒地上,站着很多人,在議論着什麼。
我有點好奇,向那邊張望了一眼。然後我疑惑的發現。這塊地好像有點面熟啊。
很顯然,我們這羣奇形怪狀,身上血跡斑斑的人也把荒地裡面的村民給驚動了。
他們一傳十,十傳百的回過頭來,奇怪的看着我們。
這時候,人羣中間有個人高聲喊道:“哥,你們可算回來了。”
這喊聲,正是胖子的。
瘦子心中大喜,狂奔着向那邊跑了過去。然而,還沒等他跑到胖子身邊。那些村民忽然勃然大怒,紛紛圍上來,拳腳相加。
瘦子身手固然好,可是雙拳難敵四手,更何況,他已經受了傷。很快,就被人打倒在地。
我們幾個人驚訝不已的衝過去,揮舞着桃木劍把村民逼開了。
這時候我才發現,不僅瘦子被打的鼻青臉腫,連胖子也好不到哪去。
我把他們兩個扶起來,問他們:“到底怎麼回事?”
胖子一臉哭相:“許由,你忘了嗎?昨天晚上咱們在這裡和那隻狐狸鬥法,結果把人家祖宗的屍體都砍翻了。我被他們抓住了,正在指認犯罪現場。”
這時候,我忽然想起來了,怪不得這裡看起來這麼面熟啊。這根本就是人家的祖墳啊。
那些屍體已經不見了,估計是被重新掩埋起來了。
而那些村民越聚越多,把我們圍起來,要討個說法。
我看着那些激動的村民,腦仁一陣陣的疼。這下麻煩可大了。
瘦子從兜裡掏出錢來,對那些村民說:“我們賠錢行不行?”
村民把他手裡的錢打掉了。要不是忌憚我們手裡的桃木劍,他們早就第二次把瘦子給揍了。
瘦子不厭其煩的解釋:“昨天晚上,這裡有一隻禍害人的狐狸,我們也是爲了村民的安全,才和它鬥了一場。說實在的,把你們先人的屍骨折騰出來的,不是我們,是那隻狐狸。”
人羣中有人高喊了一聲:“狐狸呢?”
瘦子一時語塞,然後來了句:“沒抓到。”不過,他指了指我們身上:“大家可以看看。我們這一身傷,都是和那狐狸打鬥的時候留下的。”
村民根本不信,有幾個人甚至懷疑我們是盜墓的。真是可笑,就算我們是盜墓的,也不至於把他們家祖墳挖了啊。
隨後,我們僵持起來。村民一圈圈的包圍着我們。有幾個人開始向我們扔石頭。
我心中一涼:“壞了。我們幾個再厲害,也架不住雨點一樣落下來的石頭啊。”
這時候,胖子來了一句:“哥,咱們趕快殺出去吧。不然一會警察來了,咱們沒準得坐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