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夜晚,月上柳梢,東港市南郊的卓公館內一如往常一般寂靜。
剛剛從警局回來疲憊不堪的卓青琳和父親聊了幾句之後打着呵欠起身上樓上睡覺去了,客廳裡只剩下卓知遠和蘇媛夫婦對坐。
卓知遠起身熄滅了客廳裡的大燈,亮起了天花板周遭的小燈,客廳裡的燈光變得昏暗而深沉。
“今天的事情難道真的很棘手嗎?看你一天愁眉不展的模樣,青琳這孩子回來了,你也沒怎麼高興的樣子,這可不像往常的你啊,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嗎?”蘇媛關切的把卓知遠茶杯裡已經喝得有些乏味了的茉莉*花茶倒掉,重新爲他沏了一杯茶問道。
“蘇媛,謝謝你啊……”
卓知遠端起茶杯來捧在手裡,臉上似乎愁腸百結一般,很少有人能看到他會有這種爲難的模樣,“是的……的確很棘手,今天公司找我的這個人叫做唐繼龍,是個香港的奸商,也是在香港擁有一定身份的社會名流,總身價三十多億美金,也算是事業有成了。他早年是靠着做違法生意起家的,當然那些都與我無關,不妙的是這個傢伙原來就是去年一直在松竹鎮的地皮上和我們作對的幕後主使人,今天他來公司找到我居然開門見山的說要和我三七分成,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哦……你說唐繼龍就是去年那夥要在影視城附近購買地皮建立化工廠的主人?”
蘇媛一手拿着鏡子照着鬢角的皺紋一邊問道,歲月滄桑,無論她怎麼保養都難以掩飾年輪的痕跡,眼角的皺紋都在與日俱增,雖然用了很多的名貴化妝品,但是曾經青春的美麗卻從她的身上悄悄的溜走了……
“呵呵……別照了,在我的心裡你就是這個世界上最美麗的女人,讓我尤其懷念你青春時期素顏的模樣……”
卓知遠一手端着茶杯,一手輕輕的撫摸着坐在身邊的蘇媛的秀髮,依舊很柔軟,很順滑,彷彿二十幾年之前那般感覺,可是着這秀髮的主人已經從十七八歲的少女變成了四十多的中年婦人。
“算了……別說那些了,我們的過去不值得留戀,還是說說眼前的事情吧!”
蘇媛毫無眷戀的推開了卓知遠的手說道,卓知遠明白過去的這二十年對蘇媛來說的確不是美好的回憶,於是滿臉歉意的點點頭回歸了主要的話題。
“是的,不僅僅是去年建設化工廠的那幫人是她指示的,而且今年要在松竹鎮上建立武校,慫恿着聶磐在松竹鎮上活動的人也是這個唐繼龍,他一直是聶磐的合作伙伴。”卓知遠淺淺的抿着滾燙的茶水說道。
“會不會唐繼龍也知道李元昊陵墓的秘密,只是他一時之間找不到李元昊埋藏寶藏的陵墓在哪一個位置,後來無意之中知道我們發現了確切位置,所以他就準備想要漁翁得利?”蘇媛放下了手中的鏡子道。
蘇媛的話讓卓知遠的內心突然一咯噔,攥住茶杯沉思了足足幾分鐘,最後搖頭道,我想不會的,死去的馬得利生前曾經告訴過我,這個秘密是他再祖傳的手鐲裡面發現的,也就是說手鐲破碎之前這個秘密根本沒有人知道,從西夏時期到現在已經去一千多年了,本來皇帝陵墓知道秘密的人就很少能活下來,出了殉葬的就是會被以各種藉口殺死,要是再傳了這一千多年還能呢個知道的這麼精確更是不可能,也就是多虧了馬得利的祖上是李元昊信任的大臣,並且主持修建了這幾百座疑冢,所以才流傳下來了這個秘密。而唐繼龍今天居然這麼有把握的和我談條件,我想可能只有兩個可能性,第一就是聶磐的確和他身邊那個神秘的女朋友發現了地下寶藏的秘密,第二個可能就是唐繼龍在拉大旗作虎皮,故弄玄虛的瞎蒙,想要弄得我們心虛,無奈之下被迫答應了他的條件!”
蘇媛鑑定的搖搖頭否決了卓知遠的看法:“不……我相信這個秘密一定不是聶磐告訴唐繼龍的,這個孩子我瞭解他,他骨子裡和聶昌銘是一樣的,絕對不是那種愛財的人,在他的內心是充滿了正義的,如果他真的知道了在地下有寶藏,我想他不會告訴唐繼龍,而是肯定會向政府報告……”
“呵呵……爲什麼是像聶昌銘而不是像我哪?你可是向我保證過聶磐百分之百是我的兒子……”卓知遠意味深長的品了一口茶問道。
蘇媛堅定的辯解道:“呃……也許這就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道理吧,在聶昌銘的薰陶下,聶磐這個孩子的爲人處世的原則和聶昌銘十分相似,做爲母親我相信聶磐如果真的知道了影視城的地下有千年前的寶藏的話,一定會是先行上報政府,而不是告訴唐繼龍而這一段時間勝龍和青琳都和他一起呆在泰國,並沒有發現聶磐有什麼不正常的地方,所以我相信勝龍的話,聶磐雖然知道了影視城的地下有值錢的東西,但是他並沒有親眼看到有什麼東西……”
放下手裡的茶杯,卓知遠仰天嘆息了一聲,異常疲憊的道:“現在無論唐繼龍通過什麼途徑知道的這個秘密,都已經不太重要了,重要的是他是否知道了真正的秘密……我已經爲了得到這個秘密付出了太多,二十年前我爲了讓馬得利不泄露出這個秘密,我親手買了汽油製造了一場大火,燒死了他們全家;讓這個秘密和他們全家一起永遠的化爲灰燼;後來爲了讓聶昌銘幫我考察寶藏的準確位置,我又親手把你送了出去……”說到這裡卓知遠似乎有些痛苦……
你現在後悔嗎?
蘇媛很想親自當面問問卓知遠這一句話,不過她最終還是忍住了,因爲蘇媛知道卓知遠一定會說“不”的,在他的內心沒有什麼比他變態的理想更重要,他爲了自己站在世界財富領域的巔峰,卓知遠可以犧牲一切,除了他自己的性命之外……
“別說這些了,過去的事情再說還有什麼用?”蘇媛眼角之中的一抹恨意稍縱即逝,輕輕的微笑着拉起了卓知遠的手安慰道。
“謝謝你的理解……愧疚的話我這一輩子也不會多說了,我會用實際行動來彌補你失去的。”卓知遠嘆一口氣輕輕的攬住了蘇媛的肩膀說道。
蘇媛很想說“我不要什麼回報,如果時光能夠倒流,我只是想和自己喜歡的人一起共度時光”,只是話到嘴邊卻說不出口,她明白這不是卓知遠想要的生活……
“呵呵,既然已經失去了無論如何也是無法彌補的,就讓她隨風消逝吧,向前看好了。”蘇媛輕輕的撩*弄了頭上的秀髮說道。
“不……我在盡一切可能對你好,你可知道爲了能在聶昌銘去世之後娶你,我讓阿龍……親自開車撞死了青琳的母親?”卓知遠用微微有些顫抖的口音說道。
“什麼?青琳的母親是你派人撞死的?”
聽了卓知遠的話蘇媛這一刻猶如五雷轟頂,在她的印象中還以爲這場車禍是一出意外,是老天在爲自己和卓知遠重續舊情製造條件,出乎預料的居然是卓知遠親自策劃的,望着一臉好男人神色的卓知遠,蘇媛忽然覺得面前的這個男人無比陌生,自己好像根本不曾認識過她一樣……
“是的,是我讓勝龍撞死了青琳的母親,然後僞造了一處車禍,爲的就是能順利的娶你。”卓知遠捂着臉龐有些痛苦的說道。
“卓志遠!你想知道我此刻想對你說什麼嗎?”蘇媛的內心有些憤怒,不過仍然在努力剋制着內表情。
“我知道我做的不對,可是我是爲了你才這麼做的!”卓知遠握着蘇媛的手說道。
“夠了,不要拿我當擋箭牌了,你一切都是爲了你的自私而做的!爲什麼口口聲聲的說是爲了我?你只是想把愧疚感轉移到我的身上,讓你自己在難過自責的時候好過一些,你那裡是爲了我?一日夫妻百日恩,無論如何青琳的母親也做了你二十年的妻子,你怎麼可以忍心這樣對她?既然你可以把我推到別的男人的懷裡二十年,有何別在乎我現在是否擁有卓夫人的名分?”蘇媛怒問,顯然已經憤怒到極點,只是表情還算是平靜,說話的時候並沒有歇斯底里!
望着卓知遠,蘇媛甚至想要大喊一聲“夠了,你這虛僞的禽獸,不要再口口聲聲的說爲了誰,你爲了自己的變態的理念可以犧牲一切,你自始至終只想把我當做你的傀儡,在你的內心只愛你一個人……”
不過固然大聲的吶喊出來固然會讓人感到痛快,但是蘇媛明白自己還必須隱忍,還要忍下,現在還不是時候,因此她雖然內心已經極度憤怒了,但是臉上的表情卻還是很平靜,只是極度的憤怒不得不讓她在語言中表達着自己的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