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茫茫,很快的覆蓋了整個房間。
葉明朗凍得一張俊臉青紫,身體不住哆嗦,打着顫兒。
咻,火光點燃,一片溫暖在手心。我欣喜一笑:“好了,你過來點。”
葉明朗眉頭一挑,腳下微動又遲疑了,薄脣嫌棄地掀了掀:“哼,本少爺纔不冷,懦弱的人才需要女人點火取暖。”
“什麼東西……喂火快沒了,你快點過來!”我焦急地吼着。
葉明朗臉色一沉,態度更加堅定:“不要。”後腳跟甚至後退半步。
我去,這個傢伙——哎呀,氣溫太低,苻紙熄滅在我手心,換做白灰色的塵埃,我眼裡的希冀也跟着火光一同暗了下去。
“不要啊……”
我立刻又拿出帶來的各色苻紙,只覺得紙張溼冷,再想引燃一張簡直難比登天。試了幾次,我手指尖已經僵得無法動作,懊惱地把苻紙一扔。
對葉明朗豎起眉頭:“都怪你!”
葉明朗瞪圓眼睛:“我——”
“你什麼你!都怪你,好好的來什麼明月山莊!你一把年紀了還玩什麼追星?國畫大師有什麼了不起!不就是會畫水墨畫嗎,那黑漆漆軟綿綿的畫有什麼好看的……”
我搶得先機,連珠炮似的唸叨了一大通,直接把葉明朗的臉都念黑了。
“……你姐跟我說了,從小你這小子就不老實,你看看現在惹麻煩了吧——”
葉明朗咬牙切齒,黑亮的眼眸裡閃現出隱約火花:“寧歡,你再說一個字試試。”
那眼神我太熟悉了,早年明珠火了也是這副樣子。假笑着讓我再說一句話試試。他這樣說,我頓時就蔫了下去。
“哼。”別過頭不理他。看着就心煩。
葉明朗深呼吸了一下,儘量溫和地開口:“你好好想想辦法,你不是跟那個不懂禮貌的傢伙學習了不少東西嗎?一定能想到辦法救我們出去的。”
我扭頭瞪他:“什麼不懂禮貌的傢伙,他有名字的他叫宋理!”
他和宋理不對付很久了,也是奇怪。
葉明朗壓低嗓音:“這不是重點,你——”
“就沒見過你這麼小心眼的男人!”
“老妖婆。你就不能安靜一分鐘讓我把話說完嗎!”
“不能——誰準你叫我老妖婆的!我要告訴明珠。讓她好好教訓你一頓!”
“你敢!”
“有什麼不敢的,你個毛頭小子——”
情緒激動,熱血沸騰起來。驅走了一部分的寒冷,微微喘氣的時候擡頭看着他,道:“喂,你沒事吧。臉色不太好看啊。”
葉明朗本來臉色蒼白,現在又冒出可以的紅潮。他搖頭:“沒事。”
真的?可別在這裡出事。不然怎麼跟明珠交代。我走上前正準備查看一下他的情況,他高大的身體猛地一倒,我慌忙扶住他。
“喂!”
好燙,手臂的溫度很好。伸手觸摸臉頰和額頭,更是灼燙得要命!
天,不過就待了半小時而已。他的體能也太差了了一點。
我小心地讓他平躺在地上,腦袋擱在我腿上。手邊什麼也沒有隻能捧了一堆雪,用手裝着放在他額頭降溫。
嘶,冰雪刺骨,我的一雙手凍得青紫,很快就失去了知覺。
“葉明朗,你堅持住。”
咯吱,外頭門開了。
警覺的我立刻轉頭,只見一個瘦削男人逆光站着,我眯起眼睛硬聲道:“黃埔光你別太得意,葉家的勢力有多廣大你不是不知道。”
“呵。”
男人腳步擡起,瞬間房間內無數雪花凝結成冰棱,唰得朝着葉明朗的方向刺去。
該死的!我本能丟開手中的雪,想要拿下手腕上的塵拂,可惜時間來不及了,緊急之下我只能下意識用自己的身體去擋。
“呃——”
冰棱刺進肩膀,冰和痛的感覺在體內散佈開去。
下巴被人粗魯擡起,面對着黃埔光閃着精光的眼眸,他用手沾了一點我的血,放進嘴巴里舔舐一下,閉眼露出沉醉的表情。
看得我一陣惡寒,不由嫌惡道:“你真噁心。別拿你的髒手碰我。”
黃埔光睜開眼,冰雪風暴在空間裡肆意旋轉:“不聽話的女人,我更喜歡了,呵呵呵。”他一把扯下我,硬生生把我拖離葉明朗身邊,眼看着被帶出去,我扒拉着門把不肯鬆手。
“你想幹什麼?要帶我去哪裡……把他也帶上……”
他充滿玩味地看着我,左手打了一個響指,我腳步的雪即刻變作銀白利刃衝着門就飛來,嚇得我很快鬆手。
一瞬間內,被他拉出去。
砰,一聲響。
門關了。
糟糕,葉明朗還在裡面!
“放他出來!你想把他凍死嗎!”我惡狠狠地盯着他。心裡卻有些虛,剛纔把苻紙都丟在房間裡面,光有塵拂可不夠。
關鍵是找不到好的時機。
“放心吧,國內這麼大,像他這種富家少爺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
“你說什麼——喂,放開我……”
“給我老實一點!”
黃埔光看着瘦削,力氣卻不小,而我離開了寒冷的房間身體機能開始逐漸復原,加上心裡充滿怒火和對葉明朗的擔憂,頓時迸發出莫大的勇氣。
在走廊上就跟他扭打起來。
他想要抓我的手被我掙脫開去,背身迅速拿下塵拂,再面對他時身前已經織成一個白色大網,像一枚盾牌牢牢把我護在後方。
“你到底是誰?你不是黃埔光。”
我冷冷盯着他,他前後的變壞詫異太大了,難道真是人格分裂?
“呵呵。”聞言,他嘴角陰邪地勾起,那副冷漠睥睨天下的樣子和藝術家的儒雅氣息完全是天南地北。他腳步擡起,慢悠悠朝我而來。
我心中有些緊張,不,別怕,我的白網能擋住很多鬼物的攻擊,他再怎麼樣也不過是個人類……
正自我安慰着,卻見黃埔光一步一個深深腳印。那雙腳走過的地方就像是腐蝕一般。在地上留下冰雪的殘跡,這還不是最令人詫異的。
當他朝我走來,我清楚地看到他的背後有團團陰霧升起。漸漸形成模糊而陰冷的人形。
這種情形我再清楚不過了——契約者。
黃埔光竟然也是一個契約者,所以他有那樣的能力,能佈置鎖魂陣還在裡面操控天氣。他不是普通的人類。他和陰間定下了契約!
我感覺到一股莫大的壓力,臉上還是倔強而鎮定的。
他大步而來。揚手勾來無數冰棱齊刷刷飛射而來,我立定步伐。雙手握緊塵拂的手柄,冰冷接踵而來的時候能感覺白色大網被壓得稍微變形。
重,彷彿千斤重擔一同壓下。
我暗自咬牙,狠狠一施力。立刻把它們彈了出去。冰棱回飛的瞬間立刻換做雨水,一下子就落在地上,像是被烈日灼曬般蒸發得無影無蹤。
黃埔光勾起嘴角。伸手又是一輪攻擊。接着是第三輪,第四輪……
漸漸的。我有些招架不住,每一次的抵擋都讓我的手腕劇烈疼痛,腳底板彷彿在烈火上炙烤火辣辣的燒疼,可週圍明明都是低溫。
“就只有這種程度嗎?呵。”黃埔光斜着嘴角,失望得搖頭:“我對你期望很高呢,那麼接下來就是我了。”
什麼?
我氣息不穩,就剎那的失神便被對方抓住了空隙,冰棱齊飛而來,我奮力抵擋之際卻見有一隻漏網之魚繞過白網朝着我背後襲來!
我心中一凌,準備衍生出小網去檔,就在這時,各種小塊的冰棱集結着一大片的冰塊氣勢逼人的朝我壓來。
該死的!
白網被劃出一個缺口,大波的寒氣投進來,吹得我臉頰煞白,手指都失去了力氣,握着塵拂的手募然一鬆。
白網咻一下收起,像漏氣的氣球。
塵拂落地,重重砸到地上。
我踉蹌後退,背靠着牆壁戒備地盯着他。
黃埔光神態輕鬆,臉上笑意盈盈地走來,才走了兩步忽然身體顫抖幾下,陰邪的表情換做一副舒雅溫和,微微皺眉看向我:“寧小姐,爲什麼我們會在這裡?”
我愣了一下,有些反應慢。
他走過來,就要扶我,被我警備的樣子弄得奇怪,目光閃了閃,忽然說道:“是他對不對。寧小姐遇到他了。”
我一下子扭過頭看着他:“剛纔那個人果然不是黃埔光,你纔是!”
他輕輕點頭,視線掃過地上的冰雪痕跡,張開雙手看着上面的圖案,露出一絲苦笑:“這不是第一次了,最近他出現的次數越來越頻繁。本來這幾天我準備閉關靜心,只是推脫不過葉家的小先生……”
說到這裡,他問道:“葉小先生沒事吧?”
我一下子想起緊急的事情來,對了,葉明朗!一把抓住黃埔光的手腕,就把他往回拖:“快,去把門打開,把葉明朗給我放出來。”
“好,寧小姐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
“閉嘴,先把人放出來!”
“不是,我需要你——”
黃埔光把門打開,我跨步進去的同時他揮手把房間內的氣候恢復過來,我衝過去扶着昏迷過去的葉明朗,只覺得他身體僵冷,顯然是受了一番凍。
“你過來幫我一下。”
“好。”黃埔光走過來扶起葉明朗,一邊說:“等會兒出去後,麻煩寧小姐帶着葉先生走得越遠越好。”
“放心,這破地方我是一秒鐘也不想待了。。”
“呵。”黃埔光苦笑一聲。
不知道是不是昏迷的關係,葉明朗非常的重,要不是有黃埔光幫忙我一個人估計只能在地上拖着他走了,即使這樣我也有些吃力。
快到客廳的時候,黃埔光忽然停住腳步,我奇怪問:“怎麼?”
沒有回答,再外頭時卻看見他的表情完全變了,把手中扶着的葉明朗隨意一丟,任由他重重摔在地上。
我瞳孔放大,不會吧,居然還沒走出門就又變回了壞人版本的黃埔光。剛纔的塵拂被他擊中,現在只能放大勉強當武器,不能變化出白網,怎麼辦?
目光掃過一旁的葉明朗。我咬牙,不管怎樣,先把他引到別的地方再說。葉明朗這身體還沒完全緩過來呢,要是他再弄一場風暴冰雪就麻煩了。
“佔用別人的身體很好玩嗎。”我嘲笑地說道,一邊腳步移動。
“當然,不過你放心,玩你的時候我會從這身體裡出來的。”他邪惡地舔了一下嘴角,“到時候會讓你感受真正的我,而不是這具懦弱的*。”
真是噁心。
我強壓着反胃的感覺,引着他往外走:“這麼說你是寄宿了,我想原先的寄主你沒有跟他打過招呼吧。”
宋理跟我說過,這種情況叫做魂寄宿,類似於鬼附身,只不過比附身的時間更爲長久,而且能頻繁地轉換人格,而不像附身那樣在某一段時間內只能有一個靈魂主宰身體。
魂寄宿可以同時容納兩個主導人格,表現在外人看來就像是人格分裂一樣。
怪不得葉明朗說國畫大師跟他之前認識的很不一樣。
“呵呵,能被我使用是這小子的福氣。”他的語氣散漫,驕傲得不是一點兩點,而後眼眸忽然幽深起來,“喂,你是把我當成傻子了嗎?”
“什麼——”
忽然一個閃身來到我面前,我一怔愣,他的手指已經戳進我肩膀的傷口,用力在裡面年碾轉幾下,聽到我的悶哼,他的表情更加興奮。
“叫啊,叫得越大聲越好,哈哈哈!”
神經病,這個大變態!
我身體因爲劇烈痛楚而顫抖着,在他背後放大的塵拂,用力就是一個劈頭蓋腦!砰,電光火石漸漸手被他帶到牆壁邊,那一塵拂下去,把牆壁砸出一個大洞。
他嘖嘖讚歎兩聲,我氣血上涌,去扯塵拂卻發現它深深嵌在裡面,動彈不得。
該死的!
腰間的那隻手上下滑動,肆無忌憚,讓人渾身都豎起寒毛,我狠狠打下他的手,下一秒被他用力甩在地上。
“女人,太頑強就是倒胃口了。”
“去你媽的!”我嫌惡地看着他,他目光一閃,露出一絲殺意,手指一抿就射出一把冰刀,唰一下朝着我的眼睛飛來。
我扭頭躲過,站起來就要往外跑,那冰刀一直追着我來到門口,我開門出去,冰刀緊追其後,近了近了,就在我腦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