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媛會心一笑道:“陳主任這麼做自然有他的道理。不過我可以告訴你,別看這是一起簡簡單單的普通案件,真要想打贏,絕非易事,因爲這背後牽扯太多利益。換句話說,陳主任壓根不想接這個案子。”
“啊?”馬哲更加驚訝,道:“不想接幹嘛接下來?”
樑媛道:“正如你所說,這類案件最難的就是取證。就目前的證據看,還不夠充分。另外,對方也不甘示弱,大手筆請來京城的大律師李春城,你覺得有勝算嗎?陳主任一開始就知道這場官司不可能贏,之所以接下來想讓你練練手。這個案件,即便輸了,你都會名聲大噪。”
馬哲明白了陳忠國的良苦用心,道:“那交給劉成功不是擴大他的影響力嗎?”
樑媛道:“劉成功和你不同,他已經有一定名氣,如果輸了必定會消耗他的影響力,而你是新人,兩者有可比性嗎?”
馬哲有些不甘心,嘆了口氣道:“眼看着有一次大好機會,就讓我白白放棄了,哎!”
樑媛開玩笑地道:“誰讓你衝動了,後悔了吧?”
“切!”馬哲瞟了一眼道:“我做得每項決定都是深思熟慮的,甚至會評估風險性,有什麼後悔的。”
“那你對你和趙雅的感情進行過風險性評估嗎?”
馬哲一愣,用異樣的眼神看着樑媛。
樑媛微微一笑,拍拍肩膀道:“我一直覺得是個頂天立地的真男人,放棄不見得是壞事,明白嗎?”
“你還有事嗎?”
樑媛道:“怎麼,這是趕我走啊?”
“該幹嘛幹嘛去,煩着呢。”
樑媛往沙發上一坐,死乞白賴道:“我今天還就不走了,你能把我怎麼樣?”
馬哲起身道:“你等着,我下去把趙大爺叫上來。”
樑媛疑惑地道:“叫趙大爺幹嘛?”
馬哲嘿嘿一笑道:“趙大爺是個光棍,飢渴一輩子了,哈哈。”
樑媛臉一紅,伸手掐着馬哲腰上的肉使勁擰,咬牙道:“馬哲,你就是個混蛋,大混蛋!”
“哎喲,痛死了,快鬆手。”馬哲呲牙咧嘴道。
“求饒我!”樑媛揚起臉嘟着嘴道。
“姑奶奶,我再也不敢了,哎喲!”
“這還差不多。”樑媛得意一笑,鬆開了手。
馬哲揉搓着疼痛的地方,表情扭曲道:“你下手也太狠了,你看,都青了。”
樑媛捂着嘴笑道:“下次你再敢亂說,直接把你咔嚓咯。”
“咔嚓哪裡?”
樑媛臉一紅,轉身要離去。誰知一不小心碰到茶几一角,不偏不倚撲在馬哲懷裡。
儘管認識多年了,倆人還是第一次如此近距離接觸。嘴與嘴之間的距離僅有幾釐米,假如再用點力,說不定就親上了。
馬哲不知所措地站在那裡,而樑媛喘着粗氣迷離地望着馬哲。她能夠感受到馬哲身上的力量,順勢抱緊了對方。
或許是荷爾蒙的作用,樑媛有些錯亂。經過
激烈的內心掙扎後,她閉上了眼睛,嘴脣以每秒3毫米的速度向馬哲靠近。
樑媛迷亂了,馬哲是清醒的,突然來了一句:“我還沒刷牙。”
樑媛立馬清醒了,後退一步,嬌羞地低下了頭,用拳頭使勁捶了一拳,慌張地跑進了衛生間,關上門捂着胸口閉眼平復。
馬哲同樣心跳狂亂不止,血液都在沸騰。快一年多未近女色,是個正常男人都有衝動的慾望,但他的頭腦空前冷靜。
他堅信,只要自己願意,可以輕鬆將樑媛拿下,可他不能這麼做。如果真的邁出這一步,估計連朋友都做不成了。在人的本能和情感面前,他選擇了理智。
化解尷尬的最佳方式,莫過於將一本正經的東西變得戲劇化。馬哲走到衛生間門口故意道:“你剛纔是不是想非禮我?”
樑媛咬着嘴脣使勁一跺腳,道:“馬哲,你就是個王八蛋!”
馬哲靠在門上嘿嘿一笑道:“你要想盡管說嘛,你不說我怎麼知道,你要說了我會很配合的,要不我進去再來一次?”
樑媛心中剩有的那點情感溫度被馬哲的調侃消失得蕩然無存。倆人的感情如同熟透了的楊梅,看着紅彤彤十分誘人,待真正摘下來嘗一口不見得美味,反而有些酸澀。藏在心裡的東西一旦開箱啓封,變得一文不值。
樑媛捂着發燙的臉龐看着鏡子裡的自己有些走神,論相貌還論涵養都比趙雅強,可爲什麼就打不動馬哲的心?她很想放下一切大膽表白,可一旦開口遭到對方拒絕,在他面前連僅有的自尊都沒有了。
見樑媛許久不出聲,馬哲以爲玩笑開大了,敲敲門一本正經道:“媛兒,我剛纔是和你開玩笑的,你千萬別當真啊。”
樑媛緩緩打開門走了出來,眼巴巴地望着馬哲道:“你要走了,能陪我逛一次街嗎?”
這個要求並不過分,馬哲專門道:“幹嘛?買衣服嗎?”
“對啊,也可以買其他的。”
“那我們坐在電腦前逛淘寶吧,多省事,還不用走路。”
樑媛無語,假裝生氣地道:“不陪我算了,我自己去。”
“好好好,我答應你還不成嘛,你們女人真麻煩。”
樑媛一蹦三尺高,挽着馬哲的手臂興奮地道:“那快走啊。”
“你覺得我這形象出門合適嗎?”
樑媛這才認真打量馬哲,只見他頭髮凌亂,鬍子拉碴,邋里邋遢穿着睡衣,湊到身邊聞了一下,做出誇張的表情扇了扇道:“趕緊去,快薰死我了。”
“嘿嘿。”馬哲撓頭道:“等着,立馬就能從哈利波特的掃帚變成哈利波特。”說完,轉身進了衛生間。
馬哲的速度飛快,還不到五分鐘就站在樑媛面前道:“咱們走吧?”
樑媛驚詫,剛纔還是個邋遢宅男,瞬間變成了陽光暖男。她喜歡馬哲的笑,可愛的小虎牙搭配小酒窩,十分暖心親和。或許,這正是吸引她的地方。
“看我幹什麼?我臉上寫字了嗎?”
樑媛明亮的眸子一閃
一閃,道:“對啊,你額頭寫着王八蛋。”
“再開玩笑我翻臉啊。”
“來來來,翻啊,我給你翻。”說着,伸手揉搓着馬哲的臉頰。馬哲不惱,伸向咯吱窩撓癢癢,樂得樑媛咯咯直笑。
或許,這種狀態是最純真自然的。樑媛不忍心破壞,將心裡話壓在心底,關上了情感之門。待到恰當的時間恰當的地點再袒露心聲也不遲。
下了樓,樑媛駕駛着沃爾沃直奔塢州最大最豪華的購物天堂時代廣場。
路上,樑媛小心翼翼地問道:“趙雅回來幹什麼了?”
樑媛哪壺不開提哪壺,馬哲本來心情好了許多,又不可避免地回憶昨晚的事,道:“咱能不能好好聊天?我不想提這事。”
“好,不提了。”樑媛笑着道:“馬哲,你知道我最佩服你什麼?”
“什麼?”
“內心十分強大,自我調節快,能夠很快從某件事中走出來而不至於陷入泥沼無法自拔。其實,這纔是真正的男人,拿得起放得下,沒什麼大不了的。”
馬哲淡笑道:“你是想說我沒心沒肺,對吧?”
樑媛道:“沒心沒肺不好嗎?小氣的男人我見多了,一個比一個擔不起事,我打心眼裡瞧不起。”
馬哲望着窗外道:“謝謝你的高看,其實我不過是自我麻醉罷了。心裡總惦記着又能怎麼樣,能回到從前嗎?既然不能想她幹嘛。或許她在我的人生軌跡中不過是一個符號而已,我可以記着她,但不會永久地寫在墓誌銘上。”
樑媛對馬哲的言論另眼相看,道:“和你認識三四年了,第一次聽你說人話。”
馬哲得意地道:“如果我不從事律師這行,我或許也是一位大思想家。不要忘了我媽可是教政治的。”
“思想家是幹什麼的?就是吃飽沒事做坐在那裡發呆思考人生?那和白癡有什麼區別?”
“妄自菲薄,膚淺的很,懶得和你說。”
樑媛大笑,又道:“你怎麼選擇了法律這行業,是你自己喜歡還是你家人的影響?”
馬哲抱着頭靠在座椅上道:“怎麼說呢,自己也有這方面的理想,受家人影響也大。我從小崇拜我父親,穿着一身筆挺的制服手裡拿着槍,多帥氣。所以我的志向是當警察,誰知陰差陽錯幹了律師這行,而且還是連一個案子都沒辦過的律師,簡直是恥辱。”
“別泄氣,你一定能行的。”樑媛打氣道:“那你回去也打算從事這行嗎?”
“或許吧。”
“嗯。”樑媛道:“如果需要幫忙儘管開口。”
這句話似曾相識,貌似孟瑤也說過同樣的話。馬哲雖事業不順,還不至於到了靠女人的地步。一個男人的尊嚴不是別人贈予的,而是靠着實打實的本事爭取來的。即便有捷徑可走,若干年後回憶起來都是一種遺憾。他從來不羨慕有的人娶到白富美翻身農奴把歌唱,鳳凰男始終是鳳凰男,改變不了骨子裡流淌着的劣根性。
傲氣,是一個男人應該具備最起碼的品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