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軍營門口，海涅回頭看向通往領主府的這條路。
路邊每隔二十米就有一棵長相奇怪的樹……人。
它大概身高一米五，標準的水桶身材，就是利努穆召喚的小樹人落地生根後的樣子。
讓他驚訝的不是樹人，而是樹人懷裡抱着的一根路燈。
三米高的木樁子被固定在樹人懷裡，它的頂端生成了一個小型的捲曲囚籠。
裡面是一顆拳頭大小的石頭，散發出淡淡的光輝。
在海涅的感知裡，其周圍的元靈格外活躍。
如果他沒記錯，這是射能燈的效果，也是符文學中最基礎的零核元件。
即，在輸入和輸出之間沒有任何額外的處理工序。
但是，眼前這塊石頭釋放能量的效率只有射能燈的百分之一，甚至更低。
至於平時使用，海涅還從沒想過。
…
他走到小樹人面前，取出一片泛黃的古樹葉揮了揮。
而且它們的活躍還不是自己“好動”，而是會帶着其他懶洋洋的同伴“一起嗨”。
吃了就會更加活躍，比如現在這樣。
現在他知道了。
“所以這就是你說的圖騰？”海涅看向圖巴。
“是的，大人，這就是我在聖光之廷的啓發下製作出的元靈路燈。”
“最重要的是，比起對材料要求極高的卷軸或魔導器械，圖騰的成本極低。”
——圖巴觸手可及。
這種葉子海涅以前見過，是精靈的魔法貨幣。
這顯然是利努穆給他的，用來指揮小樹人。
頂端的石頭很快就低到觸手可及的程度。
“但如果反過來思考，這些也都可以是優點。
老矮人踮着腳取下石頭，遞給海涅。
“比如緩慢就是穩定、安全、利用率高，無法移動即代表其位置可以提前規劃。
三米高的路燈杆開始降低高度，下端沒入泥土，就像伸進了水裡。
那樹人立即活了過來，抖了抖身體，兩隻“手”向下拽動木樁。
元靈餓了的時候需要吃能量，不餓的時候也可以吃兩口。
圖巴一臉驕傲地解釋道：
“與魔法卷軸相比，圖騰的劣勢在於能量釋放速度緩慢，需要提前準備，無法移動，不便攜帶等等……
充能石的能量可以中和虛空帶來的腐蝕。
海涅掂了掂，發現這竟是一塊隨處可見的石頭。
它的表面被打磨光滑，上面用特殊顏料描繪着圖騰師的符文，被一股淡淡的土腥味縈繞着。
“普通石頭？”海涅驚詫道：“這是怎麼做到的？”
“是圖騰術和符文學的結合，大人。”
圖巴娓娓道來。
經過半個月的研究後，他逐漸意識到裡世界的緩慢擴張與元靈濃度有關。
濃度即是活躍程度。
而奎爾庫斯就像一顆強而有力的心臟，不斷收縮膨脹，將裡世界中活躍的元靈推向更遠方，讓它們去喚醒更多沉睡的同胞。
隨着聖光之廷出現在裡世界的範圍外，但卻能被觀測到，老矮人意識到所謂“擴張”並非他們以前理解的那樣。
這並不是一個新世界自內向外的生長。
裡世界所處的位面本身即是存在的。
奎爾庫斯只不過是在擴大他們可以行動的範圍。
這樣一來，事情就變得具體了。
…
圖巴：“我們將若干個元靈路燈佈置在裡世界外面的現實世界，然後用植物根系做連接，將點連成線，在現實世界的地面上描繪出您在裡世界留下的元靈法陣。
“事實證明，這是極其有效的。裡世界會沿着我們在現實中以極低成本繪製的法陣擴散，速度至少提升了十倍！”
“充能石呢？”海涅問：“這都是普通的石頭，怎麼提供能量？” 圖巴微笑道：“這就是我提到的圖騰術和符文學的結合了。
“植物的根系將元靈路燈連接起來，每10~12根路燈構成一個組，一組共用一顆充能石。
“充能石的能量通過根系延伸，再通過路燈上的圖騰石釋放。
“一般而言，當能量消耗到一半時，該小組圈出的區域就已經可以在裡世界中看到，只需要等待二者相遇，前者即可被納入範圍。
“一旦小組所在區域被納入了裡世界範圍，那麼充能石的消耗速度將會極大降低，幾乎不消耗能量。”
竟然還可以這樣……
海涅看了看手裡的石頭，又看向遠處的路燈。
他在心裡稍微計算了一下。
就他們這個精打細算的充能石用法，自己剩下那半倉庫充能石勉強足夠將裡世界擴到魔網的邊界。
即維利塔斯的四國公約劃定的麥卡拉山區範圍。
這就是圖騰術+符文學的力量嗎？
果然學科交叉纔是未來……
“那這些樹人是怎麼回事？”他問。
圖巴：“這是利努穆閣下的建議，他說這些樹人都有接近二級的實力，在該區域被納入裡世界之前，可以用樹人來保護元靈路燈。
“而且隨着擴張結束，這些路燈還可以被樹人帶着自行移動到下一片區域。我們到現在一共也就24根元靈路燈。”
“太少了。”
海涅搖了搖頭：“這樣，你去找捉羊，讓他帶着軍營的那幫傢伙幫你施工，你自己想辦法制造這種石頭就好，儘快把聖光之廷納入裡世界範圍。”
然而圖巴卻面露難色：“我……我恐怕無法加快步伐。”
“怎麼了？”
“製作這種石頭雖然不難，但也只有圖騰師才能進行，我一個人的力量也有限，就算一天全泡在上面恐怕也跟不上那麼多士兵的消耗速度。”
“嗯……”海涅思考道：“不能用元靈打印機嗎？”
“抱歉，大人，我無法使用那個法陣。”
海涅不禁疑惑：“不應該啊……那地方的元靈濃度已經高到離譜了……”
圖巴：“我認爲這是因爲元靈無法理解什麼是圖騰符文。”
海涅一愣：“就像無法理解什麼是基礎符文一樣？”
“是的，比起最基礎的指令，這也屬於進階內容。”
海涅拍了拍額頭，最近都忙暈了。
“對了，還沒問你們，符文學推廣進行得怎麼樣？”
“這您恐怕要去問卡爾·伊蘭先生了。”圖巴攤了攤手：“不過據我所知，似乎不是很順利。”
“不順利？”
海涅暫時壓下疑惑，又和圖巴交代了兩句便離開了。
他回到領主府，前往裡世界找到了正在教高文怎麼造房子的大雄。
太陽騎士不會蓋房子，於是海涅第一時間想到了大雄。
哪怕作爲外行，他也看得出來大雄之前造的那些木房子都很像模像樣。
後來從薩貝利亞那裡他還得知了另一個故事。
大雄曾經的夢想就是成爲一名建築師，爲此他還去水銀森林考了建築師證。
但很快，他就發現幾乎沒有精靈是以幹這行爲生的。
因爲大家活得太久，所以多多少少都有個證。
園藝師，建築師，理髮師什麼的。
於是，每個行業都有一大堆動輒在世五六百年的大師。
而就連這些大師也都是靠冒險任務活着，更別說新人了。
只有一類精靈可以不靠戰鬥，只是靠副業活下來。
那就是王室成員。
所以，大雄只好放棄了這個夢想，成爲了一個二流術士，混進了翠葉庭，渾渾噩噩地度日。
沒想到“死”了以後反而有了一番作爲。
“你們交流的怎麼樣？”海涅湊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