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消毒室就是一個擺着靈魂提燈的房間。
被“消毒”的人要站在白光中接受浸染,如果是被奇獸控制,很快就會去世。
這種白光介於慘白和柔白之間,似乎是前者被“不完全淨化”的樣子。
隨着門被關上,海涅和多多的聯結也被切斷。
通靈術的範圍至少有幾十米,隔着一扇門就被阻斷,只可能是空間上的變化。
海涅也就放下心來。
“這裡就沒有監控了,元靈也無法突破位面的阻隔。”
他環顧四周,釋放出感知,肆意查探起來。
“這利用了空間狹縫,與放逐術有點關係,真是不錯的設計。”
他一邊看一邊銳評。
之所以看起來比外面要寬敞十幾倍,就是因爲把狹縫這種“走廊”都變爲了居住面積。
因爲空間狹縫可以無限拓展的特性,所以這個面積大的過分。
隨着他不斷消化奎爾庫斯的記憶,又和卡爾、樓爾頓還有迪倫他們終日討論這些話題,以及頻繁穿梭於表裡兩個世界,理論和實踐相互結合印證,他對空間的理解也逐漸深入起來。
西蒙雖然聽不懂技術,但也懂一些商品之間的聯繫。
“這個做魔法帳篷的公司也售賣虛空囊。”他補充道。
海涅:“那就沒問題了,看來維利塔斯人已經掌握了與虛空之間的安全距離。”
西蒙頓時有些慌:“那他們豈不是很快就能修好魔網了?”
海涅笑笑:“你想多了,恢復魔網可是個大工程,就像我們的裡世界擴張一樣,接下來可就是競速賽了,比比誰佔的地盤更多。”
西蒙若有所思:“尚未被征服的區域就是留給我們緩衝的區域……大概有多久?”
海涅想了想:“至少三年。”
忽然,他的鏡子傳來一陣靈魂波動。
海涅一愣,這可是格雷的鏡子,怎麼這麼巧,自己一離開麥卡拉就來短信了?
“你先出去吧。”他對西蒙道。
西蒙點頭離開。
海涅拿出鏡子,連充能石都懶得用,直接借了提燈釋放出的能量激活鏡子。
這裡處於空間狹縫,他也不擔心波動會逸散。
反而是需求空間穩定的鍊金室一類需要層層防護。
一縷黑色的煙霧飄出,在空中匯聚成一句話:
「如果你還活着,迴應我」
海涅一愣,這怎麼一股子領導問“在嗎”的既視感。
於是他張開手掌,掌心出現了一個銀色的圓球。
這東西就是當初奇廳長最後的饋贈,那個用於在冥界當新手教程的冥靈,還能幫着和鏡子交互。
從亞緹鎮回來後,這東西被他和巫妖米爾頓的魂龕一起丟進了裡世界的“河流”裡漂洗。
樓爾頓認爲這樣可以清洗靈魂上的污染,並且不至於殺死米爾頓。
海涅認爲樓爾頓說得對。
而且在後者的控制下,這個過程進行的很緩慢,很溫和。
洗下來的污穢也隨着河流的自淨能力逐漸消解——嚴格來說是被麥卡拉的居民承擔了,但這點負面情緒已經不算什麼了。
冥靈最先被清洗乾淨,海涅直接綁定了它。
現在到了它發揮作用的時候了。
這東西可以幫他隱去靈魂波動,在學會靈魂僞裝之前,他不能暴露。
「尊敬的吾主,您有什麼事」他回道。
這薩納託斯真夠自戀的,海涅心想。
過了片刻,新的指令來了。
「今日午夜時分,前往鷹銜山腳下,磐石鎮的入山小徑,鷹翼矮人雕像旁。」
我靠?
海涅差點笑出聲。
他已經可以明白爲什麼自己會收到信息……絕對是柯林斯先動的手。
當初裂趾氏族的靈魂祭司想對麥卡拉下手未遂,於是把這裡的異常彙報給了冥界,結果後來高文就來了。
而剛纔多多提到她們參與調停時遇到了唐納德。
再結合柯林斯的身份,用腳想也知道是誰差使的唐納德。
現在高文戰死的謠言傳了出去,柯林斯坐不住了,打算親自前來調查。
還是不死心啊。
海涅稍微想了想,目前對於冥界那邊而言,格雷已經到了麥卡拉——這信息還是他告訴奇廳長,然後轉告給薩總的。
而柯林斯又不能明着去麥卡拉,只好向冥界求助。
現在潛伏者格雷被要求前來會面,給他彙報自己的潛伏工作……
又因爲鏡子的波動只有亡靈法師能察覺,而且一旦進去過冥界,靈魂就會被污染。
所以冥界是認鏡不認人的。
因此,不管與柯林斯會面的是不是格雷,都一定是自己人。
嗯,這下就明確多了。
海涅決定換個馬甲,親自去會一會對方。
離開了消毒室,多多已經不在這裡,只有西蒙一臉便秘的表情。
也不知道他是沉浸在戲裡出不來了還是真的很傷感。
兩人沿着走廊回到客房。
這裡頗有酒店的感覺,房間還是有獨立衛浴的雙人間。
等到了晚上,有人送來食物和飲水。
吃飽喝足後,海涅冥想到接近午夜時分,這才離開房間。
他在走廊裡走了沒幾步就突然被人叫住。“你在幹什麼?”
他一回頭,發現竟是之前奚落西蒙的那位學徒。
“是你啊,”海涅微笑問道:“你知道暗影聖殿的侍奉者殿下在哪個房間嗎?”
那學徒用一種匪夷所思的眼神打量了他兩眼,然後發出不屑的冷哼。
“你還想打擾那位大人?”
“不,我有要事找她。”
“什麼事?說給我聽聽。”
海涅咧嘴笑笑,突然欺身上前,捏住了對方的脖子。
作爲一個動不動就掄着盾牌上了的燉雞愛好者,即使不變身,他的近戰能力也接近四級戰士。
那學徒顯然沒料到這人不講武德,敢在這地方大打出手,直接被拿捏了個結實。
他嘴裡支支吾吾的像是在念咒,被海涅一個巴掌打斷。
海涅鬆開手,微笑道:“現在可以帶我了嗎?”
學徒怨毒地看了他一眼,貼着牆站起來,在前面老實帶路。
來到希婭拉門前,他彷彿又找到了底氣,不懷好意地看向海涅。
那眼神像是在說“我看你怎麼演”。
海涅臉上的笑容隱去,用一種難言的眼神看着眼前之人。
是惋惜,是隱怒,是喟嘆。
這眼神就像一柄大錘,狠狠敲碎了學徒虛僞的自尊,看得他渾身不舒服,心底莫名竄起一股無名火。
——伱憑什麼用這種眼神看我?
他憤怒的渾身顫抖,卻無法鼓起勇氣。
咚咚咚
海涅敲響了門。
聲音發出的瞬間,學徒就收起了臉上的表情,低着頭,表現出十足的恭敬。
打開門的是那個名叫影的暗影牧師少女,她警惕地看向兩人。
“你們是幹什麼的?”
海涅的目光略過她,看向屋內,但被一隻手掌擋住。
“你再這樣不禮貌,別怪我對你不客氣!”影冷聲道。
“麻煩你告訴希婭拉老師,就說有學生找她。”海涅開口道。
這熟悉的聲音讓影有些發愣,隨後表情驟變。
她連忙把海涅請了進去,然後重重關上了門。
門外,學徒目瞪口呆。
…
“你們這間屋子果然比我們的大多了。”
海涅打量着這間“豪華客房”。
這裡一眼望不到頭,有一間書房,兩間客房和一個客廳。
“你們甚至還有廚房?”
影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
她甚至覺得自己不該呆在這裡,天知道他們兩個待會兒要做什麼……
“總不能一直吃帶來的乾糧吧。”
希婭拉從廚房走出來,端着一盆水果。
她甩了甩手,雖然臉色平靜,但眼裡的驚喜還是稍稍出賣了她。
“喜歡我的新頭髮嗎?”海涅笑道。
“是用烏青葉染的嗎,我記得你以前說過。”她打量着海涅的黑頭髮:“我很喜歡。”
“的確是烏青葉,那玩意兒剛配好時可不怎麼好聞。”
海涅撇撇嘴,上前接過果盆。
見兩人自然的就像老夫老妻一樣,影愈發覺得自己多餘。
“我……我……有事先離開一下……”
她低聲道。
“別。”海涅連忙叫住她:“你不能走,有事要請你幫忙。”
影:“什、什麼事?”
海涅:“借我一套你的衣服。”
“啊?”
…
學徒在走廊裡像丟了魂似的走着,他想不通爲什麼那小子能理所當然地進去。
忽然,他聽到身後傳來開門聲。
回頭一看,竟是尼斯人的那扇門重新打開,然後一個有些眼熟的身影慌亂地跑了出來。
他記得這件袍子,是那位侍奉者身邊的侍女,好像叫影來着。
兩人擦肩而過的瞬間,他瞥見了對方的側臉,與他記憶裡似乎一樣。
他急忙低下頭,不敢多看。
等到人的腳步聲消失在走廊裡,他這才意識到……
那豈不是說,這間客房裡就剩下侍奉者和那小子了???
嫉妒像是毒藥般浸透了他心臟。
憑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