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 看好了，我只教一遍
很快，樓爾頓就收到了來自外部的反饋。
“關於尼布拉城的共同記憶已經全被桑吉讀取，他的靈魂波動十分正常，沒有劇烈變化，不，應當說絲毫沒有變化。”
“太好了！”
海涅長舒一口氣。
這不僅僅意味着尼布拉城的建模上傳成功了，還意味着以後同類型的東西也能這樣處理。
構造那座城市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瓦，在構築之初使用的精神力是極其誇張的，因爲它來自不同記憶的迭加和擬合。
但當它被桑吉沉浸式地體驗、變成自己的記憶之後，它會像迅速縮水至原本的幾十分之一，甚至更小。
因爲它會融入桑吉的“認知”，成爲他對“城市”這一概念的認知基礎。
桑吉知道的越多，以後接收同類信息時需要消耗的精神力也就越小，這些記憶佔用的地方也就越小。
這是一個可以不斷進化升級的智能雲端！
海涅看向躍躍欲試的骷髏們，他們已經在背地裡議論了。
他吩咐道：“通知麥格勃的學員們，可以進行尼布拉特訓了。哦對，還有那個叫馬庫斯的傢伙，讓他也一起來。”
…
很快，一羣還在枯萎之痕被日益不當人的阿爾法蹂躪的麥格勃成員來到了聖光之廷。
“這裡好曬啊……”
託德忍不住抱怨，回頭看向拉萬。
好傢伙，這小子直接潛行了。
忽然，他看到那個叫艾德的傢伙也在。
“奇怪，這次不是去尼布拉滲透任務的特訓嗎，怎麼那傢伙也在？”
空氣中傳來友人的回答：
“夏教官說他是我們的外置大腦，總得有人會動腦子吧？”
託德哼道：“瞧不起誰呢！就我們兩兄弟的智慧，還需要他？”
“噗……”
一旁的奧芙洛拉沒繃住，笑出了聲。
但她很快收起笑容，好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你不相信？”
託德瞪了這位女遊蕩者一眼，看在拉萬的面子上，他沒有把這視爲挑釁。
“我相信。”奧芙洛拉回答道。
託德還想說些什麼，但被前來帶路的聖光戰士打斷了。
“你好呀，託德。”
來人熱情地打着招呼。
託德呆呆地看向眼前這黑了好幾個色號的傢伙，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張白淨的臉。
“埃吉斯？你是埃吉斯·懷特？”
“腿哥？”拉萬也驚訝現身：“腿哥你怎麼黑成這樣了？”
埃吉斯一臉懵逼：“腿哥是什麼？”
託德聳聳肩：“薩教官這樣叫你，我也不知道，也許他中意你的大腿骨？話說你怎麼黑成這樣了？在枯萎之痕夜色太暗，竟然都沒發現！”
“呃，這可能是吸收聖光的代價吧……”
埃吉斯擡頭看了眼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很亮的天空。
“不過捉羊教官說了，黑一點顯得健康。”
“這話V教官來說纔有說服力吧……”
“骷髏也會被曬黑嗎？”
“誰知道呢……”
幾人一邊閒聊一邊被帶到了伊恩的實驗室，然後聽過注意事項後坐上椅子，成功入夢。
當他們一行二十人出現在尼布拉城時，教官已經等候多時了。
薩總和夏老師雙手抱胸，站得筆直。
配上兩張不苟言笑的骷髏面龐，頓時讓這些充滿好奇的小傢伙噤若寒蟬。
但內裡——
薩總：“怎麼樣，咱倆裝得還行吧？”
夏老師：“那當然！”
不遠處的房頂上，大黃忍不住道：
“你倆這是在cos出新手村時，翠葉庭的軍官？”
薩總：“還有尼布拉城的大聰明。”
與此同時，夏老師也開始了對於這個“完全浸入式副本”的解釋：
夏老師：「麥格勃的特工們，伱們現在所處的，是領主大人利用塞翁的遺產根據一部分人的記憶還原出的尼布拉城，也是你們即將開展任務的目的地。」
衆人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他們當中有一大半人在上次的徵集公告出來前壓根不知道什麼是尼布拉城。
薩總補充道：「這次任務與以往都不同，它比以往更加危險，更加艱難，但同樣，完成它的獎勵也更加豐厚。每個活着回來的特工都能得到100自由貢獻點，以及下一個大型副本的免費測試資格。」
100自由貢獻點？
那豈不是能買到三級的技能石了？
或者可以買一個激活碼？
艾德腦子裡瞬間閃過一系列計算。
如果只是去元靈工廠打工，酬勞視付出的精神力而定。
只有休息日可以全身心投入，得到10貢獻點，其他時候都只有1-5點不等。
嚴格來說，這些貢獻點需要花費他超過一個月的時間。
即使是用充能石兌換，也需要10天，而且要花一大筆錢……
可是反過來想，如果得到了這100自由貢獻點，又有人急缺100點，那自己豈不是可以幫他支付，然後在現實裡收取他的錢？
當初兌換了5個貢獻點的充能石在集市上花10金幣才能買到，這100點豈不是等於200金幣！？
這就是內測資格真正的價值嗎？
他不禁想道。
這還不算完，夏老師又說：
「另外，因爲關於尼布拉的情報來自過去，所以任何活着回來的人，都可以提交修改意見幫助我們對副本進行完善，一旦採納，每條意見將得到10貢獻點。」
不同於艾德還在冷靜計算，有的人現在滿眼都是貢獻點。
託德做夢都想學那個200點的飛行術！
什麼叫內測資格的含金量啊！？
這不就是！
就在所有人陷入美好幻想的時候，夏老師忽然掏出一面鑼敲了一下。
鐺！
聲音十分刺耳。
「當然，前提是你們活着回來，菜鳥們。」
他繼續道：
「這些豐厚的獎勵不是爲了逼你們替麥卡拉賣命，而是勸你們惜命。」
「如果你們死了，什麼也沒有。」
「在接受我們的教育之前，你們的性命不值一提，但現在它價值連城，無論是領主還是我們，都不希望看到你們有去無回。」
「帶着這樣的目的，接下來，我和薩教官會教會你們如何潛入尼布拉城，如何打探情報而不至於露出馬腳。」
「接下來，睜大你們的眼睛。」
審視着一張張寫滿了凝重與狂熱的面龐，夏老師忽然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成就感。
這就是扮演npc裝逼的感覺嗎？
真是太好了！
大黃：“真行啊夏老師，還挺像那麼回事的。”
夏老師：“那必須的，這可是我找羊哥對的臺詞。”
薩總：“我的夏，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夏老師：“啥？”
薩總：“你在家裡也是這樣對傢俱說話的嗎？”
夏老師：“滾啊！這是打字，是打字啊！哥們打字就是社交恐怖分子！”
薩總：“沒意思，希望你下次對妹妹說話時也這麼大聲。”
夏老師：“……該帶他們去灰巷了，搞快點。”
兩人一邊聊天一邊帶着這羣年輕的特工們來到尼布拉城的寶石街。
這裡雖然叫寶石街，但實際上沒有珠寶匠人將店開在這裡。
作爲低語森林的城邦，這裡遠離精靈的富庶地帶，因此沒有大型的礦石開採企業，有的只是冒險者臨時兼職的自由礦工，然後私下交易。
尼布拉的城主也懶得搞這些建設，上了年紀的精靈都挺佛系。
因此這條街上大都是一些自由礦工與鐵匠。
這些人一個個看着孔武有力、凶神惡煞，光是看臉就知道不好對付。
夏老師：「寶石街，又叫灰巷，地上常年鋪着一層厚厚的煤灰因而得名。」
薩總：“你就不能直接說重點？你怎麼跟那羣話癆似的npc一個德性？”
夏老師：“你懂個錘子，這樣比較有rp的感覺，什麼叫沉浸式體驗啊.jpg.” 薩總：“這也是羊哥教你的？”
夏老師：“怎麼，我就不能是rp玩家了？”
薩總：“我靠，你是rp玩家？我寧願相信大黃是操作達人！”
大黃：“？我還沒死呢！”
大黃是純粹進來考察副本完整度的，沒有任何特殊任務。
大黃：“不過你的夏的確算半個rp玩家，他進監獄的一半原因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薩總：“我靠，真的假的？”
夏·rp玩家·老師沒理會薩總，繼續介紹着灰巷的由來。
然後，他話鋒一轉，指着前面一個身材魁梧、滿臉橫肉，雙手抱胸站立的男性精靈。
「看前面那個快兩米高的獨眼龍，他叫勞夫，如果你們也見到了他，別被他的氣勢嚇到。」
「因爲他年輕時混幫派，被打壞了腦袋，智力有缺陷，爲了嚇唬別人才這樣打扮。」
「想要真正接觸到灰巷的成員們，你們就要學會和他打交道。」
「看好了，我只教一遍。」
說着，他走上前去，擡腿給了勞夫一腳。
「你擋到我的路了，廢物。」
勞夫被人踹翻在地，滾了好幾圈，撞壞一副桌椅。
然而他絲毫沒有想要反抗的勇氣，而是蜷縮成一團，開始嚎哭：
“嗚嗚哇哇哇……尼桑大哥，有人欺負我！！！”
“誰敢欺負我弟弟！”
一個比勞夫更壯的獨眼精靈從不知何處衝了出來，對着好事者就衝了上去。
但他三兩下就被夏老師制服，捂着一條斷了的胳膊色厲內荏道：
“你是什麼人！？我以前沒見過你，外來的超凡者要去城防軍那裡登記，你難道不知道嗎！”
「暫停一下，桑吉。」
夏老師對着空氣說道。
然後，神奇的一幕發生了。
無論是正在哭的勞夫還是臉漲的通紅的尼桑，都彷彿靜止了一般。
時間仍然在流動，窗外有風在吹，一兩隻螞蟻從門口爬進來。
但房子裡的所有“尼布拉精靈”都陷入了靜止。
大黃：“臥槽，這個功能牛逼，隨時可以停下來複盤。”
薩總：“不是，海涅怎麼還給你偷偷開小竈呢？他都沒告訴我！”
夏老師：“什麼開小竈，悟性！這是哥們自己悟出來的，別忘了咱們在別人的夢裡。”
他抓緊時間解釋道：
「這個叫尼桑的隸屬於尼布拉城的眼罩幫，背後的靠山是城防軍的隊長，所以搞定了他就等於搞定了身份。」
「考慮到尼布拉城不久前才被三名聖騎士大鬧過一番，現在這條路可能不好走，如果是你們，接下來要怎麼和尼桑交涉，搞定自己的身份。」
夏老師：“看哥們這一招‘隨堂測驗’厲不厲害？”
薩總：“牛的，不過……你不會自己也沒想到吧？”
夏老師：“我還用想？我直接潛入進去，誰發現得了我？”
大黃：“所以你只出題不給答案？”
夏老師：“出題還要答案嗎？”
…
看得正起勁的衆人沒想到還有問題，一個個都陷入了思考。
這時，奧芙洛拉戳了戳拉萬的胳膊。
“怎麼了？”拉萬小聲問。
“你們兩兄弟的智慧呢？”
“……”
拉萬看向託德，託德也一臉懵逼。
壞了，兄弟哪有智慧……
也不看看是誰帶出來的。
艾德站了出來，不疾不徐道：“我們可以說自己不知道這條規矩，請他代爲引薦，給他一個臺階下——當然，話語可以更粗俗一些。
“就從這座城的規模來看，他們無法組織起人手對入城的超凡者進行全面測試，因此所謂登記更像是某種自願行爲。
“再加上我們又是偷偷進城，不知道也很正常——當然，這一切都建立在真的尼布拉城與模擬一致的基礎上。”
「精彩。」
夏老師稱讚道。
「我建議你們一部分聰明人採取這樣的方式，其他人可以更加低調一些，雖然災難之後涌入尼布拉城的人會比較多，但不見得你們不會被針對。」
說完後，他對着空氣道：
「可以繼續了，桑吉，謝謝你。」
時間重新開始流動。
教學仍在繼續。
…
這邊進行教學的同時，一隻赤紅的、有着漂亮尾羽的小鳥正在尼布拉城上空盤旋。
桑吉好奇地打量着這一切。
這和贊羅人的部落完全不同。
甚至這裡的人也與他見過的贊羅人不同。
聽說他們叫“精靈”。
精靈的屋子更多地蓋在樹上和光禿禿的地上，而不是蓋在山峰上、森林裡。
他能聽到每個角落、每時每刻發生的談話。
就像他以前在感受那些獸人卵時一樣。
但不同的是，獸人卵沒有任何迴應，意識是混沌的、空白的。
這些比阿弗斯告訴他的話更有趣，更鮮活，也更復雜。
他不能完全聽懂——除了那幾個和自己主動交談的骷髏。
他們身上有着和海涅阿庫一樣的氣息。
不，應當說，他們身上有着和那棵樹一樣的氣息。
桑吉飛向尼布拉城的中心地帶，那裡同樣矗立着一棵樹。
抵達後他才發現，這棵樹並非來自自己的夢境，而是夢境因它而生。
“你來了？”樓爾頓輕聲問。
“你好。”
感受到了同樣熟悉的氣息，桑吉禮貌地問着好。
“你也在做夢嗎？”
“不，我很久都沒有做過夢了。”
“那你爲什麼會在這裡？”
“海涅讓我來照顧你，你如果有什麼不懂的，可以問我。”
“哦……”
桑吉落在了這棵樹上，啄了啄自己的羽毛。
“那我該問些什麼呢？”
“想問什麼都可以。你喜歡這個夢嗎？”
“喜歡。”
小鳥用力點頭：“可是我不完全明白。”
“不明白什麼？”
“阿弗斯說外面的人都很壞很壞，他們身上有那些冰冷的、黑乎乎的、或者很燙的髒東西，爲什麼這些傢伙沒有？他們明明和阿弗斯長得不一樣。”
“你以後會見到的，或者現在只要你願意‘出去’，就能見到，你覺得自己準備好了嗎？”
桑吉十分猶豫。
“如果我說沒有，海涅阿庫會怪我嗎？”
“不會。”
旁邊伸出一根樹枝，輕輕點在桑吉的小腦袋上。
“有些事是大人去做的，小孩子只需要做夢就好。”
“爲什麼呢？”桑吉問：“爲什麼小孩子只需要做夢？可是和那些髒東西戰鬥的話，自己不也會變髒嗎？”
“所以要做乾淨的夢，以後才能對付更多的髒東西。”
桑吉好像懂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