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魂之尊薩維亞·羅斯托頓。
這是尼斯人第一次打踹門團的產物之一,也是最後患無窮的一個。
他是千魂之窟衆多亡魂中最狡詐、陰險、貪婪但謹慎的存在。
即使當初有一個九級惡靈直接殺進了聖西廷,他只要過去補一刀就有可能徹底佔據尼戈萊瑟,從此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獲得與聖殿分庭抗禮的機會。
但出於謹慎,他還是沒那麼做,而是選擇了觀望,看着隊友上去送。
後來的事情證明這種觀望或許是對的——彼時的首席祭司直接請神上身,打開通往暗影界的傳送門,將惡靈送去了它該去的地方。
在這之後,薩維亞便隱藏在德爾米因斯最深處,依靠遍佈各處的奴僕阻撓尼斯人穩紮穩打的深入。
這在一開始效果極佳,但隨着尼斯人請來了巨龍,也就是布齊娜的協助,這件事就沒那麼容易了。
於是他便將“阻撓”改爲減緩和騷擾。
對方鐵了心要前進,他便刺激那些惡靈,使其自爆來製造麻煩,總之從不親自露面對抗。
一旦暗影技師們在某一層佈置了全方位的監測設備,有可能捕捉到他的靈魂波動,他就會立即龜縮到下一層,免得被巨龍鎖定。
所以在觀測隊伍尚未完全紮根的第四層,薩維亞的感知仍遍佈各處。
這一點,玩家是知道的,但尼斯人自己不知道。
所以幾人才和大姨制定了這樣的計劃。
他們表面上什麼都不用說,反正薩維亞即使在看也看不明白他們要做什麼。
等到惡靈內訌,他想要阻止也來不及了,只能眼睜睜看着他們把惡靈拉一波炸了,然後開啓這扇門。
至於玩家背地裡的討論……
開什麼玩笑,這他媽可是外掛!
就連海涅都聽不到他們在聊什麼,他薩維亞憑什麼!?
而隨着大黃提出了全新的猜想,幾人的心思也活絡了起來。
來之前他們就和全《AGE》最牛逼的考據黨「腹黑眼鏡」討論過薩維亞。
根據惠姐的猜測,薩維亞之所以採取相對消極的抵抗策略,未必是出於對巨龍的畏懼。
有可能是他想利用尼斯人的手段削弱德爾米因斯的本土防禦。
大家都是麥卡拉人了,也接觸了這麼多“裡世界”,自然知道德爾米因斯的裡世界不可能是憑空生成的。
再加上那裡本就存在的諸多器械和特殊構造體,不難判斷出,在德爾米因斯的攻防戰裡,還有個屬於第三方的“前文明”。
這羣人才是正兒八經的本地土著。
而且索雷斯不也說了嘛,最古吉蒂勒是他的宮廷醫師,既然傳承沒斷絕,那位吉蒂勒就有可能將索雷斯帝國的科技樹帶到了北地,從而奠定了吉蒂勒家族的古老歷史,以及尼斯人被風雪和時光掩埋的“前文明”。
正好尼斯人的科技樹被信仰鎖死了,然後攀科技全靠挖遺蹟——遺蹟裡那些玩意兒總得有人造啊。
再結合代碼杖的材質、用途,以及特殊的“需要薩維亞來做處理中樞”的設定,幽魂之尊極有可能並非千魂之窟的主人,他充其量是個鳩佔鵲巢的前僱傭工。
是“前文明”開闢了“裡世界”,隨後僱傭薩維亞這樣的強大亡魂作爲護衛,又或者擔任某種特殊職能,在這裡搞封閉實驗。
但隨着現代尼斯人破門而入,薩維亞看到了驅虎吞狼侵佔財產的機會,所以纔有了後來的一系列事情。
維加能說服他或許也有這方面的許諾。
所以,一旦玩家們打開了裂隙,進入裡世界,那薩維亞還真有可能跟進來。
而且根據他的性格,一定會繼續圍觀。
衛殿鳶忽然道:“那完了,大姨可能還給那仨小孩叭叭兒上課呢,她要真對着空氣喊話,那可就太樂了。”
夏老師:“你先別管大姨了,要是薩維亞跟進來了,那這地圖咱是探還是不探?不能給他白打工啊!”
大黃:“什麼叫‘咱給他白打工’?怎麼着也得白嫖他啊!”
……
薩維亞·羅斯托頓的意志漂浮在高空,靜靜注視着這四具骷髏。
在漫長的生命中,還未有過這樣神奇的造物,能帶給他超乎尋常的驚喜。
它們有着亡靈生物的外表,靈魂卻澄澈的令人讚歎。
這絕不是僞裝。
作爲一個常年與虛空打交道,吞噬了不知道多少遊魂和奇獸的混沌複合體,他清楚地知道想要做到這種程度的僞裝有多難。
所以就只有一個可能了,這是活人創造出的某種新“亡靈”,亦或是靈魂構造體。
那麼,是什麼在操控它們?
就從現實世界觀測到的數據來看,這些亡靈的舉動簡直就像擁有自我意志一般。
但薩維亞很確定,這絕不是自我意志。
因爲任何情況下,四個擁有自我意志的個體都不可能做出那種程度的配合。
因爲“自我想法”會干擾指令執行,而信息又在交流中失真,從而導致彼此無法如齒輪般緊密咬合。
更重要的是,它們彼此間真的不存在任何交流。
他很篤定。
因爲他是幽魂之尊,這裡是德爾米因斯,他的後花園。
任何活人的溝通波動——哪怕一絲一毫,也無法逃過他的感知。
它們只有對外進行必要的解釋——因爲那有可能干擾它們的合作。
因此只剩下一種可能。
這是提前設定好的精確指令,再搭配最基礎的知性。
所以他越發好奇了,是誰知道這個世界的存在,從而設定了如此複雜的程序讓這些生物進來?
在進入了這裡之後,它們又會執行怎樣的指令?
忽然,他看到那個會變浮空城的骷髏頭頂冒出了字:
「抵達目的地:未知精神空間,一階段探索任務完成,參數校驗完畢。」
——果然。
這一切都符合薩維亞的猜測。
這裡沒有外人,它們不需要對語言風格進行僞裝,反而這樣高效簡潔的語言纔有助於傳遞信息,減少誤差。
四個骷髏突然動了起來。
施法的施法,做體操的做體操,變身的變身,蹦躂的蹦躂。
但施法者將能量像橡皮泥般在手裡捏來捏去,連蹦帶跳的已然拉出了殘影。
這都讓薩維亞十分驚訝——
它們即使脫離了外界那副強悍的軀體和裝備,在這裡也擁有可怕的實力?
那些關於法術和技能的記憶是如何塞進靈魂的,保留在魂質裡難道不會被污染嗎?
很快,它們就停止了自我測試。
大黃:「二階段探索任務開啓,主要目標:探索該區域,搜尋倖存者,爲其提供庇護來換取向導身份,兩個小時後返回此處集合。」
大黃:「請注意,各單位將交流模塊切換至‘擬人模式’,減少暴露身份的可能。」
「是!」
「收到!」
「好。」
三人紛紛附和,隨後兩兩分組,向着不同的方向前進。
見狀,薩維亞就冒出了一個新的想法。
它們似乎缺個嚮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