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吃飯,等會兒詳細告訴你。”夏友靳說的一臉神秘。他把手腕伸在我面前,揚了一下下巴,“快,捋袖子,吃醉蝦。”
我眯着眼睛打量夏友靳,夏友靳哼着小曲,完全沉浸在醉蝦的酒香之中,我不情願的給他把袖子捋上去,嫌棄他:“既然出來吃飯,就不該穿的這麼正式,你要是像我一樣穿短袖就沒這麼麻煩了。”
夏友靳一手捏着蝦,一手要來拍我的頭,我瞪他:“哥們,你真的不打算給我留半點形象了?”
夏友靳還沒說話,藤吉就開始補刀:“你要什麼形象啊,你一個幕後文字工作者。”
“幕後文字工作者怎麼了?藤吉,你信不信我以你爲原型寫篇雜誌稿發了,保準你黑的發紫發紅。”我邊剝蝦邊和藤吉調侃,結果就是不小心被蝦尾的尾尖給扎着手了,小血珠一下子就冒了出來。
我唆了唆手指,擰眉看着藤吉。“看來不黑你就是對不起我們這麼多年的同學情誼。”
“別,哥已經夠黑了,外貌上就有哥受的了,再被精神上摧殘,哥還混不混了。”藤吉晃着他那潔白的牙,咧着嘴笑。“哥終於要熬出頭了,明年國慶的時候,老婆就娶到手了。”
大家一聽他這話,都紛紛無視掉。藤吉很受挫,一直強調這是真的,最後逼急了,直嗷嗷,是不是大家不想給紅包。
大家不是不想給紅包,只是藤吉經常這麼說,大家早就沒有耐心了。
“藤吉的話聽聽就行,就當哄大家個樂呵。”
夏友靳剝的蝦被我給消滅乾淨,我看着他那小杯子裡沒有酒,就換了個玻璃杯,倒了一杯可樂給他。
“來,辛苦了。”我嘿嘿的笑着。
夏友靳拿溼巾擦了擦手,接過杯子喝了一口可樂,喝完對我說,“一會兒酒一會兒飲料,你要是把我灌醉了,我那車你開的了嗎?”
“開不了。”我如是說道。“不過你看我多有誠意啊,你給我剝蝦我給你倒飲料。”
夏友靳冷笑一聲,不客氣的鄙視我:“那麼會吃蝦的一個人,剝個醉蝦剝的手流血,你也是有夠出息了。我看你就是長不大的小孩子。”
夏友靳剛說完,我手機就響了,我一看是俞墨的電話,嘿嘿笑起來,“俞墨來了,我這個長不大的小孩子去接他咯。”
出門之後,剛走到樓梯口,就看到剛踏上臺階的俞墨。
我站在高處,看着俞墨朝我走來,一步一步帶着笑意,很是斯文俊朗的模樣,不由得犯了花癡。
這個場景讓我想起了童話故事裡,公主一步一步向王子走過來,王子牽過她的手,在手背上定情一吻,然後倆人相擁相親相愛了。當然,前路是坎坷的,但定情之後便是美好的大結局。此情此景,如果把我和俞墨的位置對調之後,就也是一個美好的童話故事。
只是,童話畢竟是童話,俞墨走到我面前,他沒有吻我的手背,我也沒吻他的手背。他滿眼都是笑意,伸手彈了一下我的額頭,“走吧。”
我揉了揉眼睛,看清了這心酸的現實後,抓着俞墨的手臂,委屈道:“你先容我哭一哭,讓我感受一下童話幻滅的痛。”
俞墨饒有興致的看着我,手指習慣性的摸了摸我的額頭,嘖嘖道:“也是,你要是什麼時候不逗比,也就不像你了。”
我可以去寫本書,叫做我的逗比一生,可問題的關鍵是,我並不覺得我有多逗比。所以事實證明,偶爾,我和他們不在一個國度。
“俞墨,你嫌棄我了。”
俞墨的俊臉湊近我,“我沒有啊,難道每天晚上,你都不能感受到我的誠意麼?一定是我不夠努力。”
“……”
我呆呆的看着他,他湊我臉上親了一下,牽着我的手往包間走去。
——
飯吃個差不多的時候,夏友靳突然提及意大利,然後說他要去意大利深造去。他說對意大利的建築學,還有傢俱的搭配設計很感興趣。
最重要的是,他說他明晚要飛帝都,然後從帝都坐飛機去意大利。
夏友靳說這話的時候,只有我的情緒顯得比較激動。我是震驚的,可是周圍所有人都是沉默無言的,包括藤吉,明擺着就是他們都知道這件事,而只有我一個人不知道。
怪不得夏友靳要打發我去買菸,怪不得我問他去哪裡出差,他敷衍我,原來早就計劃了要走,所以將我瞞在鼓裡。
我咬着脣,在一旁靜靜的聽着他隔着我和俞墨的對話。
“該深造的時候就要進行深造,本來學建築的就應該考研,而且我對於傢俱搭配設計那一塊覺得挺吃力,深度學習還是非常有必要的。一直沒有想好去哪個國家,直到最近才定下來意大利。”夏友靳垂眸淺笑,一個空杯子在他手裡旋轉着。
“意大利的建築就不用說了,有它獨有的風格。傢俱的話,一般都擁有古典和現代兩種面孔,把藝術與功能結合的十分緊密。簡約中不乏時尚高貴,確實很值得學習。”俞墨發表他的見解。
“對,這也是爲什麼我最終要選定意大利的原因。死魚,你聽聽,你老公還是非常有見解的。”夏友靳伸手準備揉我頭,但手一轉,拿了杯盛滿可樂的杯子卻碰我面前的杯子。
玻璃杯相撞發出清脆的聲音,我擰着眉,把面前的可樂一口氣喝乾淨。我語氣不善的對夏友靳說:“你丫的真是夠了,談什麼建築啊,你馬上都是要出國的人了,都沒有別的什麼要交代的麼?”
“沒有了啊,工作室我已經全面交給了藤吉,和兄弟們已經打好招呼,就連笨的無藥可救的你,都有俞墨守着。”夏友靳眼底浮起淺淺的笑,伸手摩挲着下巴,“要說非有點什麼交代的,你告訴小東西,別我走了就把我忘了。”
“你放心,我不會讓小東西把你給忘了,我一定準備好照片,天天給它看。”
“這就對了嘛,你看你肯定能成長爲知書達理的……”
“我還沒說完呢,照片是黑白的,我給你放大成兩米的。你記不記得去看的小時代3.就整週崇光遺照的那種。”我打斷夏友靳的話,然後不由分說的把香辣蝦往自己面前的碟子裡夾。
香辣蝦絕對是頂級變態辣,比我以往吃過的泡椒鳳爪都要辣。我嫌棄剝蝦費事,就直接咬掉蝦頭,吃蝦吐蝦皮。
大概是我的吃相太兇殘,他們一時間都不知道要說什麼。
俞墨拿紙巾擦了擦我的嘴角,“宋宋,慢點吃,沒人和你搶……你,怎麼哭了?”
我咬着辣椒,眼淚嗶嗶的。
我被辣椒辣的滿頭都是汗水,俞墨倒了一杯可樂,我捧杯子着就咕咚咕咚把可樂喝完了。
我抽了兩隻溼巾塞手心裡,然後撲到俞墨的懷裡,不顧形象的哭了出來。
“你們都欺負我,連辣椒也欺負我,辣死我了。”
俞墨笑出聲來,語氣卻很是溫柔,他拍了拍我的背,“那要不要再喝點可樂?”
我搖搖頭,現在哪裡是喝可樂的功夫,現在是需要發泄一場。
臨走的時候,夏友靳去買單,我趁着大家不注意,走到夏友靳面前就踹了他一腳,他險些沒站穩摔倒了。
他懊惱的問我:“宋子瑜,就因爲我沒有先告訴你我要去意大利,你就要踹我?怎麼,你是想要踹我到意大利,省了我的機票錢?”
“答對。我可不僅僅是把你踹到意大利,我是直接踹你到米蘭,你看我多好,比飛機都快。”我迅速的回他。
夏友靳失笑,醉意染上臉頰,他整個臉都是那種白裡透紅的,要不是我瞭解他,我肯定以爲出手如此闊綽的他絕對是養成類的小白臉,闊太太的心尖寵。
“小夏子,你丫就一混球你知道麼?我是你最好的閨蜜,你竟然讓我最後一個知道,你對得起我麼?”
“對不起。”夏友靳直言不諱,手裡甩着小票。
我氣憤的咬着牙,“行,你丫真行。你現在就滾去米蘭吧。”
“那不成,我還等着你送我了。宋子瑜,明晚你來送我吧。”
我看着夏友靳,半天都沒有說話,夏友靳推着我的肩,“趕緊走,別讓俞墨等急了。都和你說了婚姻和愛情不一樣,不能一直讓別人這麼慣着你,你也要時不時的替別人着想,尤其是俞墨,那是要陪你走過一生的人。”
回到家裡之後,我洗漱完就躺牀上了,俞墨走過來坐在牀邊,他的手穿過我的發,輕輕按摩着我的頭。
“很難過麼?”
我悶哼了一聲,然後坐起來抱着他的肩。我撇了撇嘴角,揉了揉眼角的溼潤。
“難過就抱着我,心裡面不舒服就說出來。”
俞墨摟住我的腰,我擡頭凝視着他的眼睛,委屈的哭出來。
“明天我去送小夏子,我不想讓他走怎麼辦?”
“你想怎麼辦呢,讓他在這裡一直呆着,放棄他的夢想?”俞墨緩緩說道。
我搖頭,捧着他的臉,輕聲說:“我只是覺得,我生命裡最好的朋友都要陸陸續續的離開我,我覺得好害怕,心裡面空落落的。俞墨,你不會離開我吧?俞墨,你是不是能陪我一輩子?”
俞墨用手指抹去我的淚,“傻瓜,我怎麼會離開你。我一旦抓住了,就再也不會放手。”
小夏子是去學習去了,除此之外,他希望宋宋可以成長。他的放手,是最大的成全。
比愛情更美好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