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魔頭頂幾米之上,赫然出現一條手臂,彷彿是從虛空中生出一樣。
手臂並無過多奇特之處,無非是較常人來說,粗大一圈而已。
青年的聲音就是從拳頭那裡傳出,短短几句話語彷彿擁有無上魔力,三個面孔失去原有風采。
它僅有一個想法,那便是跑,儘管生的機會並不大,或者說死亡是最後的歸屬。
“老太婆,你難道不知道他是我的小師弟嗎?竟然還敢動手,現在我就在十萬大山之中,幫你照看着子子孫孫,等你回家。”玉狂徒悠然說到,如同嘮着家常,語氣平緩親切。
話聲未落,三個頭顱皆目眥盡裂,狂焰滔天,嘶吼聲恍若末日之音,惡魔龐大身軀灑出無盡猩紅血霧,附近幾百公里皆被籠罩起來。
它的動作無比遲緩,幾個呼吸間過去,山嶽身軀堪堪挪動幾毫米。
玉狂徒僅僅一條手臂,它便幾乎無法動彈。
“吼!”三個迥然各異的頭顱不再想着各奔東西,齊齊嚎叫起來,六眸皆綻放冷光,洞穿出六道猩紅赤芒,之前散出紅霧竟然回捲,朝向六芒,瘋狂融進,凝練無匹。
倏忽之間,六縷綵帶如同靈蛇一般,扭動彎曲着身子,如同莽荒古龍,無盡血華蓬勃着。
殺機涌現,實質一般,捲動之間,奔着那條手臂纏繞過去。
“給你臉,你是真的不要啊。老孃們,不當真不怕死嗎?”玉狂徒聲音從天而降,自拳頭處透出,翻滾戰意如海洶涌,彷彿魔神的那一臂,頃刻隨聲落下。
拳頭依舊樸實無華,寸寸下落間,任憑惡魔如何滾蕩體內滔天魔焰,可它就是無法躲避。
“死吧!”
一拳可破萬法,又可吞噬無數生靈。
這便是惡魔同玉狂徒之間的差距,如同天塹,有一道不可逾越鴻溝。
拳風濃烈,重如九大山嶽,威壓貫穿夜空,壓的伍念之喘不上氣來,他一下子暈倒過去,只是雙手依舊緊緊抱着懷中的白晶晶,片刻都不敢鬆開。
只出一臂的玉狂徒,下落的拳頭彷彿拖拽着整片天空一起下墜,輕輕觸碰到惡魔頭頂三尺之處。
惡魔竟然生出幾千道殘影,每一道軀體幻影都壓落在地,化爲齏粉,飄散如煙。
“還在掙扎,幾千次的模擬是不是發現最終結局還是死亡啊。忘了告訴你,我玉狂徒真的很強的。”悠悠聲起,如同催命魔音,籠罩此處天地。
隨同而來的還有一股來自遠古氣機,裹挾斬殺無盡生靈的破滅之氣。
轟然落下。
如同土丘大小的三個惡魔頭顱不再擺動,虛空生電,粗壯如牛的金色閃電浩瀚無邊,整個空間彷彿有地獄戰車碾壓而過。
三頭惡魔生體炸開,頭顱細紋瀰漫,軀幹通體分離,四肢化爲血污,甚至連同髮絲,都一起消失殆盡。
猩紅徹底氤氳起來,侵染着虛空,陳鋪至大地,碎肉堆積如山,血泥混着塵埃流淌起來,徹底破碎成渣子。
虛空之上,探出的手臂沒有立刻消失,反而瀟灑豎起中指,話語清冷,毫無情感,譏諷說道,“老女人,我知道你沒有死,畢竟這樣的惡魔體你還有九個,我在十萬等你,不見不散。”
惡魔始終未曾言語,詭秘的入夢師也從未現身。
空中漣漪陣陣,那條來自虛空的臂膀漸漸消失,又有玉狂徒聲音傳出,不過這回溫柔很多。
“師弟,讓師兄送你去見師傅吧,別讓他老人家等急了。你可憐的師兄啊,獨守這十萬荒郊野外,好無聊啊,好寂寞啊。”
隨着話音一落,地上四人身影驟然間一閃。
再次出現之時,竟到了西門町在衛察司的臥室之內。
平安鎮,再次恢復往日之色,一片廢墟,茫茫塵埃。
所有一切的燈華閃耀,皆盡消失不見,城鎮的幻景終究是黃粱一夢。
“朱墨是吧?這個,還有這個……等等,這個小子先別動他,畢竟他也算我小徒弟的跟班,那個什麼幾支城的藥公子,拖走吧!”
西門町都沒正眼瞧着朱墨,看着眼前倒地四人,神色嚴肅,面有怒色。
“可以的,老先生。這個姚公子我馬上叫人帶走,至於那三位,您看我在隔壁安排三間房成嗎?我們衛察司中也有自己的醫療團隊,我都安排好了!”
朱墨低垂頭顱,一絲不苟說道。
他絲毫不曾在意麪前老者的指手畫腳,這可是西門町啊,他老人傢什麼地位,自己什麼地位啊。
一個雲顛之上,一個河底魚蝦。
西門町眼睛眯成細縫,手捋幾根稀疏鬍鬚,嘆氣說道,“那個小子安排遠點,我怕晦氣。至於我小徒弟和這個女娃,都放在我的隔壁吧。”
“醫生之類的,不勞費心,我已經讓人去找了。沒什麼事,你便讓人趕緊安排吧!”
“好的!那您老先歇會,我這邊馬上安排!”朱墨彎腰深形一禮,然後趕忙小跑着出去,不忘小心翼翼帶上房門。
“狂徒這次做的不錯,有點大師兄的模樣,要不減少點禁足時間,讓他過來護衛一下師弟。”
老人踱着步子,步履有些蹣跚,思忖良久,連忙搖頭,自言自語說道,“不行!還是不能讓這小子輕易撿着便宜,再說念之也不能總做一朵溫室裡的花朵,年輕人偶爾吃吃苦還是必要的!”
他停在伍念之身旁,完全不在乎少年身上散發着濃烈臭氣,伸出枯槁的雙手,將少年慢慢抱起,輕輕放在自己牀榻之上。
滿臉都是憂愁和擔心,老人心中如同刀刃攪動。
……
“蔣兄,我可是聽聞咱們西子城最厲害的醫生在你這裡,可否借我用上幾天,價錢好說!”
此時,蔣補仁的辦公室內。
劉接客正端坐在壯漢對面,臉色陰沉,焦急問道。
蔣補仁吮吸着大號雪茄,口口過肺,想都沒有想,直接說道,“稍等,我馬上找人安排王神醫同你過去,就坐着我家的通勤車去吧。”
他知道自己面對的劉接客顯然沒有心情同自己敘舊,趕緊撥通通話器,讓林伯將一切安排妥當。
“大恩不言謝,以後這個情,術卡師協會承着。”劉接客已經起身離開座位,朝着門口走去。
蔣補仁健碩身軀站起,臉上堆笑,說道,“小事一樁,劉會長別太客氣!都是一家人,況且念之還是我兒不凡的至愛親朋!錢什麼的,都不需要。衛察司的人,都太辛苦了。”
劉接客憂心忡忡,哪裡還有心思同他來一波人情世故的表演,邁步朝前,已然到了門外。
老小子,你是真愛演啊。
……
“老爺子,我這邊都已經弄好,您看看還需要什麼?我找人送過來!”朱墨看着伍念之和白晶晶各自躺在牀上,心裡百般苦澀,一股心驚肉跳的感覺瀰漫周身。
早知道這小子是他老人家的關門弟子,自己先前就不該擺出什麼臭架子的。
熱武器之類的,給他按照最高配置來上一套。
不對,一套哪裡能夠。三個人,起碼來個三十套,大不了掏一下我自己的家底也行。
渾身都快化爲了肉泥,這小子竟然還能保持平穩呼吸,心臟跳動有力,好像還突破到兵士級,真是個恐怖的小怪物。
西門町還是西門町啊,早年間收下玉狂徒,那小子更是兇名遠播,戰果累累。
老爺子眼光真好,看人永遠毒辣,自己要有這一半功力。都不用一半,給我一絲就成,藍英小姐的勢力豈不是早就起來了。
朱墨只敢在心中唸叨,他可不敢當着面前老人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