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和我說說嗎?”林書航饒有興趣的問道:“那是怎樣的故事?”
林翠蘭略一遲疑:“您知道林家的族譜嗎?您若果真是那位神明派來拯救林家的上仙,那該知道幾個比較特別的名字。”
此女明顯是讀過幾本書的,說話慢條斯理,言行舉止都頗有法度,按林書航當初的瞭解,林父一開始那是真把林翠蘭當親女兒來養的,且爲求彌補兒子不學無術的遺憾, 因此也讓林翠蘭學習過不少書籍文字。
只是後來林興業不爭氣,敗光了傢俬,這才逼得林父求林翠蘭嫁他,否則害怕林家真個絕後了。
此時林翠蘭問這話,林書航頓時就明白了她意思。
她想看看自己是否真是祖上傳說中那個在不斷幫助林家的仙人,那幾個所謂‘特別的名字’, 要是自己知道, 那她就說, 要是自己不知道,那她就不會說。
林書航笑了起來,也不說穿她的小心思,只說道:“這有何難,倘若要說特別的名字,那當是林大元、林牧遠、林憶奴這三個了,而以後恐怕也還要再加上一個林興業。”
林翠蘭聞言一震,猛然朝林書航跪拜了下去:“恩仙在上,林氏養女林翠蘭,代家父林天恆行遺志,給您老人家磕頭了!”
林天恆就是林興業的父親,族譜上早已見過,而以自己對林家的貢獻,受她這一拜也是理所當然。
林書航待她磕完頭,這才伸手將她扶起:“好,起來說吧,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
“是!”林翠蘭的臉上帶着一絲興奮的紅潤:“一共正是三個故事。”
當初義父向她說起這些林家世代流傳的秘密時,她也有些不敢置信, 可哪想得到現在居然真見到了這位傳說中的恩仙。
此時娓娓道來, 林大元自逃出皇陵後遠遁大漠、融入匈奴,腦子裡時常就殘留有一些在皇陵中的見聞記憶,雖是碎碎斷斷的不得成章,但只要想起一點,他就習慣記錄一點,到得晚年時,非但將皇陵的地圖給複製了出來,也將當初林書航穿越在他身上後,去皇陵裡發生的事兒,給回憶起來許多。
林大元只是當個故事講給後輩子孫聽的,那時候還沒有必須世代相傳的族規,只當是林大元的離奇經歷,因此傳到林牧遠那輩時,對林大元的故事就已經記得不是很清楚了,許多地方甚至都有錯漏,是後人靠想象來補全的。
但自林牧遠起,從喀納斯草原大戰胡狼, 並遷回漢土之後,由於呼彌爾曾與林書航朝夕相處,對那段經歷記憶得相當準確。
呼彌爾時常與清醒後的林牧遠聊起那段往事,再加上此後的林牧遠再也不復當初之勇,如此明顯的差別,兩口子豈會不想去把它搞清楚?
所以印證之下,再結合起林牧遠記得的、有關祖宗林大元那些斷斷續續的經歷,兩人很快就搞清楚了一件事兒。
有一位仙人,將在林家每每最危難的時候出現,附身在林家後人身上,幫助林家後人度過難關、延續林家的血脈!
無論林牧遠還是呼彌爾,對這個分析出來的結果是既無法不信,也無法全信,畢竟太過匪夷所思。
但此後王莽政變,西漢終結,各種新政頒佈,林牧遠和呼彌爾都是聰明人,能感覺到他們這種小地主家庭即將大難臨頭。
坦白說,這兩位都是在喀納斯經歷過生死的主,對自己的命運並沒有那麼看重,但奈何當時已經有了林憶奴,害怕林憶奴也跟着受罪,於是這才又想起了此前得出的那個‘結論’。
——有一位仙人將在林家最危難的時候出現,附身在林家後人身上,幫助林家後人度過難關、延續林家的血脈!
他們是死活已經無所謂,但兒子必須活着啊!
此前的他們不太敢相信這個結論,但在那一刻,他們又多麼希望這個結論是真的?
於是,林牧遠就將此事原原本本的告訴了當時尚且年幼的林憶奴,將族譜交給他,讓他一定要妥善保管、永世流傳的同時,且也告訴他。
倘若日後真遇到仙人附身、帶他得脫大難的話,那就讓他務必要將林家和恩仙之間的事兒世代相傳下去。
如此一是感恩恩仙,二來,也是讓林家後代在接受了恩仙的幫助,重新迴歸正常凡人時,要有足夠的心理承受能力,去接好恩仙交給他大好局面的接力棒……
總之,要有個心理準備纔好。
結果果不其然,林憶奴在昆陽城中昏迷過去,等醒來時,已然成了被王霸奉爲神明一般的所謂‘軍師’,還帶着數十精銳士卒和大量的金銀財寶。
林憶奴當時就是驚得夠嗆,但幸好父親告訴過他‘恩仙’的事兒,因此一直裝着端着,直到從王霸和衆多軍士那裡慢慢搞清楚了昆陽戰場發生的事兒,此後才裝得更像了……
這真是林書航的失誤被林牧遠給挽救了,否則以林憶奴當時不過十幾歲的心智,必死絕境中昏迷之後,醒來時卻突然擁有了如此大好局面,就算不被嚇瘋,也非得在王霸等人面前露出馬腳不可。
而一旦讓王霸知道他並不是真正軍師,就算不說背叛他,此後也是絕不會盡心盡力的在四川幫林憶奴打造出偌大的商業帝國,還撈到一個漢中侯的。
於是自此之後,林憶奴便將恩仙的故事在家流傳下來,規定傳男不傳女,且只傳給林家的下一任家主,說白了,那些沒兒子的子孫,就別想着繼承林家的家業了。
林天恆本該將這秘密傳給林興業,可就林興業那二世祖的流氓無賴作風,成天的不着家,林天恆幾次想說,林興業壓根兒都懶得去聽,只聽幾句就不耐煩,還是左耳聽右耳出。
林天恆生生給他氣死,又怕林家就此斷絕,還好有個養女林翠蘭頗爲聽話懂事,又識得大體。
且想着就林興業這作風,遲早要惹上大禍,說不定那位恩仙還真就指着這一代來,於是纔將這個秘密告訴了林翠蘭,讓她替林家傳續秘密的同時,也懇求她一定要生一個兒子,然後再讓兒子將這秘密繼續流傳下去……
……騷操作,絕對的騷操作。
聽林翠蘭說完,林書航都恨不得想給林牧遠、林憶奴點個贊,扔在古代,這倆怎麼着也算是高智商了。
此事流傳下來有頗多好處,以來可以刺激林家子孫奮發向上的意志,讓林家子孫敢於大膽去開拓進取,即便在遭遇困境時也不心懷絕望,畢竟倘若真相信天上有神明看着自己的話,無論誰的膽子都會變大許多。
其次,也是更重要的一點,這將解決林書航完成穿越事件後的交接問題。
畢竟林書航一旦離開,強大的武力和各種奇思妙想就已經不復存在,那要想讓林家後人還能順利的去享受林書航給他們打下來的‘江山’,就必須要做到順利的‘交接’,後人接手身體後不能露怯、不能不明覺厲讓人看出破綻。
更不能飄,要時刻明白乾下那些牛逼事兒的是恩仙,而不是自己,自己悶聲發大財,從此以後裝裝樣子就行,可千萬別再被人一奉承,就熱血上頭跑去領兵打仗什麼的……那純粹就是找死之道了。
搞明白了一切,林書航也是心中一鬆。
將手裡那幾十兩金子送給林翠蘭,讓她去還了債,雖說這是一次失敗的模擬,幾天後仍舊會死,但好歹也能讓她過兩天舒心日子。
此外,就是從林翠蘭那裡問出了許多有關林興業的私事兒,特別是在什麼地方有可能留下私人物品這類的。
雖說馬相已死,馬武又僅僅只是個先天,不太可能掌握巫蠱之術,但畢竟此前自己已經搜刮乾淨了隨身物品,卻仍舊是接連中蠱,也是讓林書航心中十分好奇。
結果一問之下,這林興業的姘頭那是真不少……光是林翠蘭知道的就有四個,而不知道的估計更多。
林書航也是聽得無語,這還真是……難怪對方無論如何都能找到自己的隨身物品來施蠱,這還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了。
第五日……
午時時分,林書航讓人將輪椅給他擡到了東門的城頭上。
雖說眼下已經不再是功曹,但畢竟此前已經在軍中建立了聲威,這點小事兒還是輕而易舉的。
雖然雒縣已經不再封禁,但正午時太陽大,城門下的人流倒是相當稀少,只有寥寥無幾的十幾人排着隊,外面官道上過來的人也並不多。
瞧這架勢,難道因爲馬相死亡,馬武改變了原本進攻的時間?
剛上城頭等了約莫三五分鐘,正這麼想着時,便已聽到城頭下突然喊殺聲四起。
和此前在翠蘭家聽到的不一樣,此時坐得高望得遠,聽得也真切,不止是城頭,同時響起喊殺聲的,還有前方的街面上,甚至包括南門、北門等各處,似乎都有戰鬥同時開啓。
是自己想岔了。
此前因自己在城東,聽到喊殺聲就以爲賊寇是從東門殺入,事實上賊寇是同時從四門一起進攻。
而且沒有作黃巾軍的裝扮,大概均是喬裝成了普通平民,且已經在此之前就潛入城中許多人了,應該是在雒縣重開封禁之後這兩天,陸陸續續進城的。
城頭下稀稀落落的守軍很快就被殺掉,把住了城門,而外面的官道上也突然涌出了大量的人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掩殺過來。
看到已經衝上城頭,揮舞着長刀朝他衝來的賊寇。
林書航微微一笑,提起了手邊的刀。
俘虜?不存在的,既是求速死重啓,也可以多賺幾個人頭……等等!
還沒等林書航揮刀,一股心悸感猛然傳來,解開衣服一看,林書航啞然失笑。
只見胸口上黑血紋路遍佈,竟然又被下了蠱……
馬武果然能施蠱,先天境界本不該能接觸到靈世界的東西纔對,但那也得分人、分天賦……想當初自己在昆陽時,不就以先天之境施展出了九焚俱滅嗎?
自己是有模擬器,人家馬武爲什麼又不能有點奇遇呢?
蠱毒是有點無解,不過……也無所謂了。
可以降維打擊,下次重啓,自己是必不會讓馬相馬武活着離開雒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