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僧人正忙着對付丹後和應青青,白衣女子倏忽而至,毫無徵兆,突襲一掌正中他胸口。
龐大的力量,沒費多大力氣,就轟開了青年僧人的護體氣勁。
第十四境,出神層次的高手!
青年僧人心中大驚,只感覺冰冷而又凌厲的磅礴巨力,攻入他體內。
如果說丹後和應青青的力量對他有威脅但盡在把握範圍內,白衣女子這一掌打下來,他不死也得重傷。
萬幸,一隻手掌出現在他背心。
攻入他體內的凌厲力量,瞬間全都轉嫁到這隻手掌上。
青年僧人面現愧色:“師父……”
一個老僧,從他身後走出,看向對面。
白衣女子一掌未能建功,神色平靜無波,情緒似乎不受任何影響,認真的看着那老僧。
“太陰真經的功夫,女施主是古神教中人?”老僧問道。
白衣女子聲音清冷:“不是。”
老僧言道:“那女施主所爲何來?”
“你們殺了一個名叫燕趙的人,是我伯父。”
白衣女子,正是女帝燕明空。
老僧上下打量她一眼,點點頭:“那看來是沒有辦法,只能手底下間真章了。”
青年僧人默不作聲退開。
不過,既然自家師父要出手,他就不再關注燕明空的動向了,也不擔心對方找他麻煩。
他此刻注意力,重新放回丹後和應青青身上。
老僧和燕明空眼下,也都只關注對方。
前者頭頂上空,出現一尊暗黑大佛,體型似乎比青年僧人先前掌意顯化的大佛還要小上好幾圈。
但不論燕明空還是丹後和應青青,都能明顯感覺到,這老僧比那青年僧人要強出太多。
不過燕明空完全不爲所動。
她身體籠罩一輪滿月的銀白光輝下。
月光陰晴變化間,有浩瀚星空的異象呈現,同時天地山川的景象起伏,有人間悲歡離合,更有魔佛煉獄。
一輪銀月,仿若永恆,倒映出諸般景象。
相較於從前在第十三境的時候,眼下的她關於一身所學,更見融會貫通,諸法合一又各具特色,井然有序。
黑暗的佛陀同銀白的月光在雪域高原上空遙遙相對。
尚未開始動手,高原上已經風起雲涌,氣象變換。
高原山川大地,甚至開始動盪。
當雙方正式交手的那一刻,這裡的天地,都彷彿呈現倒懸之勢。
類似的感覺,雪域高原上的人們在一個月左右前,剛剛經歷過一次。
而眼下,竟似乎比那時動靜還要更大。
當老僧同燕明空正式交上手,青年僧人就徹底放下心來。
那白衣女子雖然厲害,但不會是他師父的對手。
這麼想着,青年僧人就再次朝丹後和應青青撲去。
二女無奈,只能再次逃走,也顧不得再關注燕明空那邊的動靜。
青年僧人一掌將丹後打的再次吐血。
丹後深吸一口氣,服下一枚丹藥,速度提高一些,帶着應青青飛速倆開。
青年僧人正要追趕,突然面色再次一變。
他驚訝的回頭,就見天空中銀月裡,突然流露出駭人的冰冷氣息。
劍意昭昭中,那銀月彷彿化爲冥府的大門,轟然洞開,無盡森寒和冰冷的殺意死氣從中衝出。
有那麼一瞬間,青年僧人竟然對自己師父的信心有所動搖。
登臨第十四境後,女帝的幽冥神鋒,越發兇厲。
雙方在雪域高原上展開一場大戰,不知夷平多少高山,不知製造多少裂谷。
青年僧人遠遠退避開來,不敢靠近。
那兩人的氣勢,給人感覺照這樣打下去,整個高原都可能被這他們剷平。
敵人之強,超出預計,青年僧人此刻也不敢再去追丹後和應青青。
他緊張的在外圍觀戰,隨時準備接應那老僧。
驚天動地中,可以看見銀月光輝裡,有血光連連閃動。
青年僧人看得直皺眉頭。
忽然間,整個天地彷彿震盪一下。
以這青年僧人武帝境界的實力,都被震得搖晃一下,立足不穩。
就見半空裡,彷彿整個世界變成一張畫紙。
然後紙的中央被人撕裂開來,破開一個巨大的裂縫。
不過,下一刻,裂縫就重新合攏。
天地間的景象,也恢復如常。
彷彿剛纔一切都是幻覺。
大戰,也宣告終止。
青年僧人連忙靠上前去。
就見老僧立於虛空中,神情嚴肅,沉思不語。
青年僧人來到其身後,沉默着垂手而立。
半晌後,老僧方纔喃喃說道:“古神教中,居然有這樣的人……”
他出聲,青年僧人方纔開口:“師父,您勝了?”
“沒有,算不得勝。”老僧言道:“爲師虛晃一槍,藉助異寶,坑她進了虛空縫隙中,但以她的修爲實力,應該不會有事,不過,如果是想重回這裡,那就要看她的運氣造化了。”
青年僧人問道:“師父,她那劍術,到底怎麼回事?”
“那是幽冥十二劍!”老僧神情嚴肅。
青年僧人怔住:“幽冥十二劍,那不是黃泉武學嗎,這裡怎麼會有?”
“不是真正的幽冥十二劍,但已經有了劍意雛形,或許她無意間得到殘缺的傳承,又或許是她自己領悟的。”老僧說道。
青年僧人皺眉:“自己領悟……”
“雖然爲師也覺得不可能,可是,不能完全排除這個可能性。”老僧言道:“交手只幾招就看得出來,此女天資悟性之高,實在令人歎爲觀止。”
青年僧人問道:“師父,她那紅色的劍光,是血河一脈傳承的劍嗎?”
“對,她有血河一脈的佩劍。”老僧說道:“此女太過反常了,所以爲師不得不謹慎爲之。”
青年僧人雙掌合十:“那師父,我們要不要告訴師伯?”
“只是古神教和血河一脈便罷了,但事情可能涉及幽冥十二劍,恐怕不得不說。”老僧說道。
青年僧人面現惋惜之色:“好不容易發現這麼一方天地,原以爲能據爲己有,誰曾想這裡會有這麼多事。”
老僧淡淡說道:“量力而爲,貪多嚼不爛。”
青年僧人低頭:“師父教誨的是,那要不要索性也直接去質詢古神教和血河一脈?”
“讓師兄他拿主意好了。”老僧說道:“我們在這裡的腳步,略微放緩一些,這方天地裡能人輩出,你要多加幾分小心。”
青年僧人心領神會,雙掌合十說道:“弟子明白,這女子如此修爲,卻還不是古神教在此地分支的主事之人,那麼古神教在這裡的主事者,至少也不會弱於那女子。”
老僧問道:“另外兩個女子,怎麼回事?”
青年僧人答道:“一個雖然是武帝,但沒什麼特殊的,倒是另外一個第十二境的武王,劍術似乎出自天河一脈的天劍書,弟子這就去抓她們回來。”
老僧看了對方被丹後所傷的手臂一眼。
青年僧人連忙說道:“師父放心,弟子沒事。”
“去吧,多加幾分小心。”老僧頷首。
“是,師父。”青年僧人雙掌合十說道,然後轉身向丹後和應青青逃走的方向追去。
此刻,應青青正揹着丹後儘自己最快速度在高原上移動。
丹後趴在她背上,臉色看起來還正常。
但應青青分明感覺到對方的生機正在凋零,任憑自己多少劍氣輸入其體內,都不起作用。
“不用白費力了,神州浩土,沒誰比老身自己更清楚了,那枚接天丹不吃還有救,但逃不過那花和尚的魔掌,服下接天丹,提振一時之力,之後就徹底沒希望了,萬幸逃得夠遠,你的小命兒應該是保住了。”丹後平靜說道:“先前的情況,老身命運已經註定,能活你一個,總好過兩人一起死。”
應青青驚叫道:“婆婆!”
丹後笑了笑:“你這孩子,就是心腸太軟,別把老身想得那麼好,老身救下你,是希望你將來恢復記憶後,能去救老身那外孫女兒,你若真念這一點情,將來不要忘了此事就行。”
應青青抿了抿嘴脣:“婆婆,我一定會帶她回來見您,但凡有萬一的指望,您都不要放棄,要不然她回來了,卻見不到您,她該如何是好?”
丹後笑道:“你有這份兒心便足夠了,老身女兒女婿早亡,眼下只掛念一人,便是那苦命的外孫女兒,只要她平安無事,老身於願足矣,至於生死,都這把年紀了,沒什麼看不開的。”
應青青緊抿嘴脣。
丹後悠然問道:“老身想的是青青那傻孩子,剛纔險死還生之際,你想到的是什麼?恢復一點曾經的記憶,還是想到某個人某些事?”
應青青一怔,猶豫了一下後,誠實的答道:“人。”
至於是誰,卻不好意思說出口。
想起對方那對閃動烏光的眸子,她反而心下一陣茫然。
“那就去見見那個人吧……”丹後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
應青青一驚:“婆婆……婆婆!”
擔心青年僧人追上,她不敢停步,眼角餘光看向肩頭垂着丹後的面龐。
這時,她正路過一處湖泊,從湖上一路點水而過。
可到了湖心處,突然下方升起一道光柱,沖天而起,將她和丹後一起吞沒。
光芒消失,兩人都不見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