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庚明看着自家伯父,嘴脣動了動,但最終沒有發出聲音。
湯浩似乎知道對方欲言又止究竟想說什麼。
他徐徐說道:“辛明和你的秘密,很可能已經被陳洛陽所知曉,所以故意不瞞着辛明,當着我們的面兒殺死司徒功宏,同時還把司徒功宏的事情說清楚。
我們,或許真的被他利用了。
想到這一點,老朽心中也很是不忿,當真想要給這下界的小子一個教訓,讓他知道這世上的事不是他能隨心所欲的。
但如果不鬥這一時之氣的話,對你大哥來說,這確實是打擊青龍的一個難得機會。
眼下相較於陳洛陽,始終還是其他三殿首座,對你大哥的威脅最大。
陳洛陽,這次送了份難得厚禮給我們。”
“伯父所言,我自然明白,冷靜下來想想,我們是憑空得利的一方,吃虧的只是青龍殿那邊。”湯庚明說道:“我就是有些擔心,這陳洛陽不僅實力超羣,人也如此奸險,照這麼下去,就怕真的養虎爲患,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給他後來居上。”
湯浩沒有第一時間回答,也陷入沉思之中。
良久之後,他才說道:“收穫的同時,必然也伴隨着付出,這次就這樣吧,現在開始,牢牢盯緊這個陳洛陽,一分一毫都不要放過,儘量尋找機會,爭取在教主出關前解決掉他。”
老者笑了笑:“年輕人,不知道吃虧是福的道理,這次耍威風,看似一點虧都不吃,但他可能失去更多。”
湯庚明看向湯浩,湯浩悠然說道:“這麼一點餘地都不留,硬頂回來,態度激烈到這個份上,我們固然更警惕他,那些原先中立態度的元老們,也會因此而不喜。
大家對他的印象都開始變壞,將來再有事,一個幫他說話的人都沒有了。
以後不管是我們還是其他三殿,要收拾他的時候,也會少很多人出來多嘴多舌。”
“如此,最好不過。”湯庚明沉聲道:“小西天、南楚皇朝還有苦海,最近都在調集人手,天河與血河,也有風聲傳出,要再戰那方神州浩土。”
湯浩言道:“能由別人的手解決他,自然最好,等他頂不住了,就該是我們出手的時候了。
重要的是不是神州浩土那麼一方天地,而是‘玄冥’,甚至更多其他的神武魔拳!”
湯庚明遲疑着問道:“除了‘玄冥’,真還會有別的嗎?”
湯浩徐徐說道:“姑且寧可信其有吧,屆時真要動手的話,也尤其留心這一點。”
他微微有些出神:“老朽現在最好奇的其實是,這個陳洛陽,是怎麼知道司徒功宏的底細?
要不是他拆穿,我們都不知道之前齊世雄是死在司徒功宏手上,杜旭白白做了替死鬼,背黑鍋背了好幾年。
而且他還知道,司徒功宏是爲了一枚朱綸雪玉殺死齊世雄,他哪裡來的消息渠道呢?”
“之前因爲‘玄冥’的緣故,大家都覺得他是自學神魔血與神武魔拳,但現在看來,教中某人暗中培養他的可能性重新大了起來。”湯庚明說道:“否則無法解釋他知道咱們總教裡的隱秘。”
湯浩說道:“就算是總教裡有人暗中作祟,能收集這麼隱秘的情報,也叫人觸目驚心。”
湯庚明說道:“伯父,這是好事,如果不是教主親自培養他的話,那他跟他背後的人,必然會因此引起教主忌憚,等教主出關以後,咱們也不用有顧忌,說不定教主首先就拿下他審問。”
老者活動了一下腿腳:“這倒是不錯,但現在還是未知之數,不要因此放鬆。
不管陳洛陽有無看破,你和辛明這裡,儘可能盯緊一些。
陳洛陽心高氣傲,反過來利用你們,但這也給你們機會,最終誰能笑到最後,誰才笑得最好。”
湯庚明言道:“我明白,您放心。”
湯浩點點頭:“老朽先去看看青龍殿那邊,這次的機會,可難得。”
當謝沖和那些紅塵古神教弟子帶着司徒功宏的屍首返回紅塵界,返回紅塵古神教總壇,頓時掀起軒然大波。
人還沒有到總壇,就已經引起各方關注。
青龍六,聽着好像無足輕重,但紅塵總教家大業大,這樣一位青龍第六宿放在外面,已經是讓很多人不得不重視的人物,毋庸置疑的古神教中高層大員。
武帝的境界實力,畢竟擺在那裡。
這次作爲特使前往紅塵下一方天地與一脈古神分支聯絡,結果居然被分支的人直接殺了?
這毫無疑問是宣戰的動作。
不少總教弟子目瞪口呆。
神州浩土那邊的人,在他們眼裡簡直成了瘋子。
能同時得罪小西天、苦海、南楚皇朝,在大家看來已經足夠瘋狂。
結果現在,連自家總教的人都殺?
你這架勢,是想幹脆一方界下天地,單挑紅塵嗎?
紅塵總教,白虎殿中的第五宿和第七宿碰頭在一起,彼此臉上都是滿意的笑容。
“暴脾氣啊,小地方作威作福慣了,完全不知天高地厚,以爲紅塵是他那鄉下小地方呢。”白虎七笑着搖頭:“他不接受青龍四的位置,我想到了,但我以爲他最多把司徒功宏趕回來,沒想到居然真把司徒功宏給幹掉了。”
白虎五靜靜說道:“省了我們的功夫,不需要我們截殺司徒功宏了。”
“確實,這樣最好不過。”白虎七言道:“想栽贓給那陳洛陽,最好還是要神武魔拳的功夫,那必須勞煩首座親自出手才行,現在大家都輕鬆,接下來等着看好戲就成。”
兩人交談間,也一起返回總壇。
結果還沒等回到總壇呢,收到更多消息的他們就感覺不對勁。
作爲執掌刑律內衛的白虎殿高層,接下來如果要針對陳洛陽,他們纔是正職。
但現在接到的消息,居然是徹查司徒功宏數年前殺死教中兄弟,按栽贓陷害其他人的問題?
這劇本完全不對啊!
白虎五和白虎七面面相覷,臉色同時陰沉下來。
他們都想起另一件事。
“司徒功宏有把柄落在別人手上,該不會就是這個事吧?”白虎五沉聲道。
白虎七深吸一口氣:“照這麼看來,是真的,不過此事非同小可,能抓到實際證據嗎?怕不是會被第一時間銷燬。”
白虎五眉頭緊皺:“剛剛接到的消息,事情是玄武殿首先捅出來的,眼下正咬着不放。”
“機會難得啊,如果是真的,夠青龍喝一壺了,最不濟都是個御下不嚴,識人不明,在此之前,他還要把他自己先摘出來再說。”白虎七言道:“這麼難得的機會,咱們首座肯定也不會輕易放過。”
白虎五言道:“只是如此一來,那個陳洛陽就輕鬆過關了,奇了怪了,他怎麼如此清楚司徒功宏的破事?”
要是這麼容易抓到把柄,哪還需要一方下界的人動手,他們白虎殿就先把司徒功宏揪住了。
白虎七聞言,沒吭聲。
嚴格來說,陳洛陽的做法仍然是不合規矩的。
他知道司徒功宏的問題,可以舉報給總教白虎殿,由白虎殿負責刑罰處置。
像他這樣直接就把青龍第六宿司徒功宏幹掉,不僅僅是挑釁青龍殿,甚至可以說是挑釁整個紅塵總教。
青龍殿不會放過不說,教內其他人也絕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
但問題在於,此前青龍殿的做法,大家都看在眼裡。
想要借題發揮的話,容易引起很多中立立場的教中宿老與高層強者不滿。
尤其是,如果對神州浩土和陳洛陽打壓太明顯的話,等教主出關後怕是不好交代。
白虎五和白虎七相顧無言。
陳洛陽這次,恐怕真的不傷一根毫毛,輕鬆就把事情擺平了。
他們白虎殿其實倒還好,現在趁機打落水狗,沒損失不說,還能削弱作爲競爭對頭的青龍殿。
難受的是青龍殿那邊。
這等於是被人當面一巴掌扇在臉上,牙都打掉了,卻無法反擊,只能把牙和血一起嚥了。
甚至,還要感謝陳洛陽幫他們揪出害羣之馬,清理門戶。
捱打了反而要道謝,這日子真的沒法過了。
白虎殿的人身爲旁觀者,光是想一想,都能體會那份恥辱。
自己的臉皮主動雙手奉上,被別人扔在地上用鞋底反覆摩擦,摩擦完以後還要本人再彎腰撿回去。
對青龍殿首座來說,他就算能把自己摘乾淨不擔責,聲望顏面也都遭受重創,短時間內緩不過勁來。
無怪乎教內其他幾派,都喜慶的跟過年一樣……
鬧了這麼一出,自然不用指望紅塵古神教總教繼續關注神州浩土。
不管是打壓也好,援助也罷,現在都有心無力。
因爲自家內部正不停傾軋。
紅塵界裡的強敵不趁機來犯就不錯了。
等總教內完全平靜下來再去管神州浩土,不知要到幾時。
但紅塵界中其他關注神州浩土的勢力,都漸漸重新蠢蠢欲動。
不過,這其中魔佛苦海一脈的計劃卻被突然打亂。
他們的一位嫡傳武帝強者,突然被人暗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