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得不佩服長短髮二女的強悍,在我的心裡,女人都該是柔弱的,畢竟女人是水做的嘛。不過,顯然此二女是混過的,這從她倆的配合度就可以看出來,就算真的是卡姐,也一定是混過的卡姐。
買買提阿布都應該也深知這個道理,所以他剛等兩女一走,就馬上開始收拾東西,並對老川兒說:“快收拾,回去。”
剛在兩女的組合下“變身”的老川兒,顯然不懂這個道理,他還在爲自己的“花容月貌”被毀掉而“顧影自憐”,併爲自己的丟臉而生氣,畢竟哪個男人被女人打了,並且是在衆目睽睽之下,都會氣得不行,雖然是兩個。老川兒還算好的,我想要是換成我當街被女人毆打,我一定會口吐白沫,渾身抽搐的暈厥過去,因爲,我氣性大。
“草,怕什麼,買賣不做了,”老川兒用手輕撫着自己滿臉的血條子,摸一下,臉就抽一下,併發出“嘶”的一聲說:“還怕她倆卡姐。”
買買提阿布都手上不停地說:“不怕她倆找人,攤兒砸了,快點。”
老川兒琢磨了一下,也開始收東西。吃燒烤的客人也都識趣的開始結賬了,沒吃完的就打包,誰也不想濺自己一身血,也有唯恐天下不亂愛看熱鬧的,站的遠遠地邊啃肉串邊笑嘻嘻的望着的。
怕什麼來什麼,練過攤兒,擺過燒烤的都知道,這攤子想收起來不是那麼容易的。首先,你得把事先養好的炭滅掉,就是燒烤爐旁邊放個農村家裡做飯的大鐵鍋,裡面堆上炭,先燃起來,這就叫“養炭”,這樣是爲了在烤得時候隨時可以往燒烤爐里加炭;還要把客人喝剩的啤酒瓶子放回泡沫保溫箱裡,因爲馬路邊烤燒烤不可能帶個冰箱,就算帶了,上哪接電去?客人肯定是要喝涼啤酒的,就得事先在家把酒冷凍好了,放進保溫箱裡帶出來;肉串用的竹籤子可以不要(其實竹籤子是養碳時點碳的好材料,一般都會留着),但穿雞翅.雞腿等肉料的鋼釺是一定要一個一個找回來的,因爲那很貴;還得把擺好了的桌椅一個一個收起來,所有東西都放到三輪車上,用繩子綁好。我二哥騎走了一輛三輪車,他倆收起來就更費勁,因爲三輛車的東西,現在要堆到兩輛車裡,很不好擺放。就這樣,該來的報復還是來了。
東西剛收拾了一半,就見遠處走來了一羣人,足有十三四個,個個手裡拿着鋼管兒.木方還有砍刀等傢伙式兒,爲首的正是長短髮二女和一個帶着金絲邊眼鏡留着板寸的魁梧男人。
當他們離燒烤攤兒還有十來米的距離時,就見長髮女一指老川兒兩人,對眼鏡男很委屈的並帶些發嗲的喊:“老公,就是他倆!”那聲音一點也不見了剛纔的強悍。
眼鏡男很有一些電視裡演的黑幫老大的派頭,手裡居然什麼傢伙都沒拿,面無表情的點了一下頭,擡手向前一揮,那些手下們就嚎叫着向燒烤攤兒衝來,一個個表情興奮又猙獰,就像一羣快餓死的狼見到了一隻溫柔的綿羊,充滿着對獵物的渴望,又彷彿一羣撒着歡兒奔跑的賽狗,都想賣命的爭得第一,好得到主人的獎賞。
因爲我從沒有混過黑道,也無做人小弟的經驗,所以至今我都無法理解這些做人家小弟的混混們在見到了弱勢羣體即將要被他們蹂躪.凌辱時的那種興奮心情究竟來自於什麼,使得他們個個都這樣的爭先恐後。
二哥是進了監獄以後才知道了眼鏡男的來歷,他叫鄧建全,因爲左臉有個很深的酒窩兒,道上的人都叫他“酒盅兒”,他戴眼鏡並不是有近視,更不可能是學問高有文化,聽說是因爲他還在上小學的時候就酷愛打架,一次和人打架傷到了右眼,所以眼睛看起來有些斜,當他盯着你說話的時候,左眼在看你,右眼又不知道他在看誰,相當詭異,所以就帶個眼鏡美化一下,看來“愛美之心人皆有之”這句話真的適合任何人,混混也不例外。當然,不得不承認,其實混混更是時尚潮流的先驅,你看現在的混混們,那衣服那髮型,更是奇形怪狀,五顏六色,打眼不仔細看,你還真分不出個男女。
這個鄧建全從小打架練就了一身的實戰經驗,又以心狠.下手黑出名,聽說他好像還有個什麼親戚就在當地派出所當副所長,家又在Q市大學附近住,所以就成了Q市大學這一帶的老大,平日裡就靠收學生和附近攤位.店鋪保護費爲生。長髮女就是他的姘頭,之一。我要慶幸在我來到Q市大學讀書時,“酒盅兒”已被二哥“拔旗”,使我免於承受被收保護費的擔驚受怕。
老川兒說對不起我二哥,其實他最對不起的應該是買買提阿布都,因爲當他看到了那一羣瘋狗一樣衝過來的混混時,連聲招呼都沒打,扔下了手裡的馬紮兒,撒腿就跑了。買買提阿布都當時是背對着鄧建全他們的,當他看到老川兒跑了,回過頭要看時,肩膀上已經捱了一木方。
買買提阿布都不愧爲彪悍的新疆人,他沒有給自己的民族丟臉,套用黃健翔的經典語錄:在這一刻他不是一個人在戰鬥,他不是一個人。他是帶着新疆人的驕傲和榮耀在戰鬥。
此時的買買提阿布都手裡正拿着鏟炭用的小火鏟,就是北方農村冬天生爐子用的小鐵鏟,一米來長,用來做武器長短正好。肩膀上火燒火燎的疼痛感,激起了買買提阿布都的怒火,回頭見是個瘦子,正要舉起木方再打,什麼都沒想,回手就把小火鏟掄了過去,正拍在了那個瘦子的臉上,激起一團黑霧,鏟炭的鏟子肯定乾淨不了。這一下夠狠的,瘦子一下倒地,臉上清晰地留着買買提阿布都送給他的“禮物”,一塊兒正正方方的黑印兒,就像發了黴的方糕被擠壓在了他的臉上。
迎面又跑來了一個高個,還沒等高個跑到跟前,買買提阿布都先迎着他跑了過去,可能是那一方子真把他打疼了,看到這麼多人,他竟然沒跑。離高個還有一米的距離,買買提阿布都就一下子跳了起來,高舉鐵鏟兒使勁往下砸,原來他不只是彪悍,身子也很輕靈,這一跳足有一米多高,高個反應還是不錯的,連忙橫舉鋼管格擋,只可惜他匆忙間的格擋沒有從上至下的買買提阿布都力量大,鋼管被壓下,還是敲到了他的腦袋,只是被擋了這一下後力道減弱,沒有對他造成太大的傷害,只是令他頓了一下,也就是這一下,落地的買買提阿布都擡腿又是一腳,踹在了他的肚子上,高個嗓子裡發出“呃”的一聲,坐倒在地。
這個時候,所有人都已經跑過來了,把買買提阿布都圍在了當中。可能是沒想到買買提阿布都這個外來的新疆人會這樣的勇猛,一羣人早已經沒了興奮地表情,他們知道碰到了硬茬子了,所有人都是如臨大敵,表情謹慎又嚴肅,愣是沒一人先動手的。
跟我說到這得時候,買買提阿布都很自豪的對我說了一句:“都說了,你們漢人,不行。”讓我很是無地自容,暗恨這幫人的不爭氣。
其實更恨他們不爭氣的應該是“酒盅”鄧建全,他見手下們十幾個人圍着一個人不敢動手,就大罵了起來:“你們都是我狗籃子,快點上!”要注意,這句話絕對是個病句,首先鄧建全把自己也罵成了狗,而且還是長着十幾個那~~什麼的狗。
可能是買買提阿布都聽錯了,也可能是鄧建全一時的口誤,這個我們不去管,雖然當時聽完我就哈哈大樂。說說這幫手下,老大發話了,不上也得上,他們舉起了手裡的傢伙事兒,開始向買買提阿布都招呼。
買買提阿布都早在混混們圍住他時,就順手又從地上抄起了一把摺疊起來的馬紮兒,當他一見混混們開始向他圍攻,就陀螺一樣原地開始旋轉,左手馬紮兒,右手鐵鏟兒更是上下翻飛,使得混混們在那“呼呼”的風聲中一步不敢靠近,旋轉中的力量絕對是可怕地,挨着一下可不得了,不信你就把你家電風扇打開,把手伸進去試試。
其實,這樣做是不太可取的,要知道,一旦轉暈了,就要任人宰割了。那些混混們應該也明白這個道理,雖然都在做着要往前衝得假動作,但其實都在耐心的等着。
但是,他們忘了一個最關鍵的問題,那就是買買提阿布都是一個新疆人。新疆是一個能歌善舞的民族,“新疆人生下來就會跳舞!”買買提阿布都這樣跟我說過,原地旋轉更是新疆舞裡不可缺少的一個動作。他就這樣一直旋轉着,旋轉着,感覺他不是在打架,更像是在炫耀着自己的舞技,混混們全都傻眼了,半分鐘已經過去了,已經有混混開始議論了:“這逼也忒能轉了!”
鄧建全早已經氣得不行,大罵:“罵了隔壁的,都是廢物!”
可鄧建全畢竟是個打架高手,以心狠手辣著稱,他一步跨到一個小弟旁邊,順手搶過小弟手裡的鋼管兒。這條鋼管兒的一頭被斜斜的打磨成了尖頭兒,非常鋒利。這種自制的武器絕對兇悍,可打可扎,如果扎進了人的身體裡,血就會順着管子流淌出來,很快就會因爲缺血而死亡,這就叫“放血”。
搶過鋼管兒的同時,鄧建全順手使勁一推那個小弟,那個小弟便不自主的撲向了買買提阿布都。這個小弟是整個身子撲向的買買提阿布都的,腦袋結結實實的捱了一馬紮兒,“嗷”的一聲就暈了過去,但身子沒停向着買買提阿布都倒去,買買提阿布都一個趔趄,“舞蹈”被迫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