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我好朋友在
催眠抹掉記憶?!
要是換個江湖術士跟她這樣說, 她會拿面前的一次性水杯裡的熱水, 澆的其透心熱。
可和她這麼說的, 偏偏是她的主治醫生,還是北市最權威的心理科醫生。
聽說,圈裡好幾個有心理問題的, 都是經他的手,恢復了正常。
馮千雲聽明白的同時, 就動心了。
但她也有顧慮,夏晴多好像就是失憶,還聽說記起臺詞來很吃力。
作爲一個女演員,要是記不住臺詞的話,她的演繹生涯豈不是徹底完蛋了。
那她這些年的掙扎, 還有什麼用啊!
按理說,馮千雲混的不算不好。
對比她其他的同學, 她算不上最好的, 也能算箇中等。
可人對自己的期望值並不一樣,馮千雲一直下意識拿自己和夏晴多比較。
她以前總是想, 要是夏晴多進了演藝圈, 一定能怎麼樣怎麼樣!紅的沒法形容, 總之就是豔壓羣芳。
而自己不可能比她差的, 她也接受不了自己比夏晴多差。
呵呵, 現在,果然印證了她的想法,夏晴多一出道, 就是爆紅啊!而自己努力了十幾年,從來都沒有真正的爆紅過。
她睡不着覺,至少得有五成是因爲不甘心自己被碾壓。
馮千雲猶豫了很久,才說:“薛醫生,那這個……會有後遺症嗎?”
薛醫生收斂了笑意,很嚴肅地說:“馮小姐,你覺得你整天吃安眠藥,就不會有後遺症嗎?”
馮千雲一噎,即使是有話反駁,這一刻也不會反駁。
如果說她在大海中漂浮等待救援,那麼現在薛醫生就是唯一能救她的人了。
無數個念頭在馮千雲的心裡翻滾,她又遲疑了片刻,咬牙做了決定:“那就催眠吧!醫生,我沒有其他的要求,你知道的我的職業是演員,我希望你催眠的時候,不要抹掉我有關於演戲的一切記憶。”
薛傲剛研究這個催眠術的時候,被醫院的人稱爲薛神經。
那還是剛過千禧年,催眠這個東西根本就不被國內的百姓認可。一提起來,就是影視劇上的那種拿個懷錶在人的眼前一晃,人就被催眠了。
催眠,其實沒有那麼簡單。但,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麼難。
其實到現在爲止,催眠,還是會特別輕易和坑蒙拐騙掛上鉤。
薛傲是不會輕易地放過眼前這個自願者,他再一次展露了那種溫和的笑。
這種笑容,他是根據心理學知識特地爲自己制定的。
這種笑容,可以輕而易舉地獲得患者的信任。
他笑着說:“馮小姐,請放心。”
馮千雲的心裡不是沒有想過,萬一這人是個騙子呢!後來又一想,什麼都沒有睡不着覺痛苦。
試一試,萬一海闊天空了呢!
薛醫生說,他還要準備一下。
於是約好了時間,每週一三五的下午兩點半都得來醫院一趟。
馮千雲不懂催眠這個東西,難道還講究黃道吉時還要沐浴焚香?
不過,醫生說什麼就是什麼了。
馮千雲踏出薛醫生的辦公室,心情前所未有的舒暢。
她作爲一個旁觀了夏晴多被汽車撞倒的目擊證人,終於可以忘記那些她一直都想忘記的事情了。
她很自私,她早就知道。
哼,說的好像夏晴多就不自私似的。
人,誰不是爲了自己而活。
馮千雲鬼使神差地沒有坐着電梯到達底下停車場,而是出了一層,立在醫院門口。
她戴着口罩,站在碧藍的天空下,看了看遠處的雲,又看了看即將墜落的夕陽,深吸了一口氣。
她在和過去的自己作告別。
告別過去,意味着新生,多好的寓意啊。
夏晴多並不知道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對她自己有多麼的不利。
甜甜蜜蜜的探班,還在繼續。
心裡少了些隔閡,兩個人相處起來,並不用費多大的勁,就可以貼得很近。
那一邊,夏野小心翼翼地把協議書保存。
竇燃還對他說:“這下你滿意了嗎?”
夏野皺了皺鼻子,說不上滿意,還是不滿意。
就這樣吧,他媽也一把年紀了,再拖的話肯定要嫁不出去了。
婚禮順理成章被提上了議程。
竇燃當然是覺得越快越好了,恨不得今晚就洞房。
那**噬骨的滋味兒,他早就記不太清楚了。
這十幾年的日子,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熬過來的。
起初是夏野的年紀小,夏晴多整日裡除了忙着恢復記憶能力,就是照顧夏野,根本就顧不上考慮他。
再一個那時候他和夏晴多還不夠法定的結婚年紀。
不是沒有拐帶過夏晴多出去開房,嗯,房是沒有開成,還因此惹怒了夏玉堂,一個月都沒有讓他進過夏家的門。
後來竇燃就畢業,開始忙忙碌碌。
每年呆在劇組裡的時間有300天,剩下的65天,做的是空中飛人,一年四季忙得腳不着地。
有一回,三個月沒有見過夏晴多和夏野。
大半夜趕回夏家,夏野一看見他,哇的一聲就哭了,死活都不肯叫他爸爸。
日子要是過得快起來,比流水都要快。
一眨眼睛,比他鞋大不了多少的小孩,居然已經打起他肩膀了。
小孩唱歌很好聽,大約是繼承了他的好基因。
不是說夏晴多的基因不好,夏晴多真是哪兒哪兒都好,就是唱歌跑調。
短暫的一愣神的功夫,竇燃回憶了過去十幾年的光陰。
他甩了甩頭,總覺得他好像遺漏了什麼關鍵性的事情。
可是怎麼用力去想都想不起來。
大約是不怎麼重要的。
要不然他怎麼會想不起來呢。
竇燃拍完戲已經很晚了,夏野早就回了房睡覺。
竇燃拖着疲倦的身體回到賓館,敲開了夏晴多的房門。
夏晴多還沒有睡,還在思索問題。
竇燃來的很是時候,夏晴多縷來縷去,覺得縷到了關鍵性人物。
她問:“你還記得那個醫生嗎?我總覺得他很古怪。”
夏晴多說的醫生姓薛,叫薛傲。
她的記憶不好,去薛傲的門診看過好幾次。
薛醫生是個醫術一般的醫生吧。
總之,三院的心理科雖說很有名,卻也只能說一般有名,因爲十幾年前,有心理科的醫院,也就是三院了。
竇燃眯着眼睛仔細地回憶。
他已經想不起來薛傲的長相了,納悶地問:“你怎麼突然想起他來了?”
夏晴多皺着眉頭,“我這幾天一直在縷從前的事情,這些年我接觸的人裡……也就屬他最不可疑了,完完全全跟我沒有一點關係。可轉念一想,能讓我記憶錯亂的,不應該是普通人啊,至少那個人要很懂行對不對?”
竇燃笑了,“你不能這樣啊,你不能因爲人家醫生懂行,就覺得他可疑啊?什麼事情得有事實依據。”
“沒有。”夏晴多道:“我就是覺得他看着我笑的樣子,很古怪。”
“直覺。”說着,夏晴多又補充了一句。
女人說她直覺準的時候,男人就不能用理智來理解直覺這個東西。
竇燃點了點頭,很順從地說:“嗯,我讓劉瑞君找個調查公司,盯一盯薛傲。”
“現在!”夏晴多繼而提出了要求。
現在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半了,竇燃就像個被美色衝昏了頭腦的昏君,一點都沒想到好友的老人作息,“好,就現在。”
竇燃很快就給劉瑞君撥去了電話。
劉瑞君聽完後,有一顆想要剝人的心。
不滿地吵嚷了幾句,說竇燃就是色|迷心竅,緊跟着氣呼呼地掛線,也沒能影響到竇燃的好心情。
今天是值得慶祝的。
兒子雖說還不一定是同一戰線的,至少已經不屬於敵方。
我方的人數在不斷增加,實力大增,眼看堡壘即將要攻克了,能不高興嘛!
這個時候,竇燃又重申了一次上午說過的話:“我不能和你兒子一塊兒睡了!”
“你想和我睡?”
夏晴多眼皮子一挑。
這話說的,都三十好幾,兒子都快要談戀愛了,還不能抱着老婆睡覺,天理何在啊。
竇燃“昂”了一聲,表情是有些委屈的。
可夏晴多覺得自己還沒有做好準備。
以前那回是想快點把兒子生出來,那是豁上去了。
現在說不好,尤其是記憶重合之後,夏晴多總覺得自己是自己,又不是自己。
她很亂,偏偏這種亂,她誰都不能說。
甭管跟誰說,估計誰都會以爲她是個神經病。
而且今天挺不巧的。
夏晴多撇了嘴,宣告了這種不幸。
“我好朋友在。”
“什麼?”竇燃第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緊跟着,又聽夏晴多說:“我好朋友在,你還要跟我睡一起嗎?”
竇燃終於醒悟了。
別說是好朋友了,他覺得今天就是夏玉堂在,可能也不能阻止他想要抱老婆睡覺的決心。
不管怎麼說,先霸佔了牀的一半,做好了長期入住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