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破網的利器
夏晴多是又把陳果果給拋棄了, 才能抽空到魯導那兒試戲。
陳果果的演技最近長的可快了, 和夏晴多告別之際, 假模假樣地抹着眼淚兒說:“姐姐,你可要回來啊!你要是不回來,我就得被人給欺負死了。”
“放心, 我會回來給你收屍。”
“你這話說的也太無情了。”陳果果一秒收住了眼淚,控訴。
“這人世本來就無情啊!我也不能跟你一輩子, 而且你願意一輩子都被碾壓嗎?肯定不吧!所以啊,你得記着我教你的東西,當一隻純良可愛的小白兔,偶爾也得亮一亮你的小尖牙!更何況,你渾身上下每一個毛孔, 都不是純良可愛的!”
“你快走吧!”氣急的陳果果一跺腳,把她推了出去。
夏晴多笑哈哈着出門, 其實心裡特沒底, 七上八下的,也不知道自己在擔心什麼。
沒事, 哈哈, 能有什麼事兒呢!
十八都變成了三十二, 再驚悚, 總不至於變成老年癡呆症!
夏晴多上了車, 如此勸慰自己。
魯導的工作室十幾年就沒換過地方。
只不過,周遭的環境改變了很多。
原先的一些小紅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棟又一棟的高樓大廈。
夏晴多即使用了導航, 也走了一段冤枉路。
她比約好的十點,晚到了五分鐘。
跟隨着前臺小姐進到內裡。
魯導正叼着菸捲圍着沙發轉來轉去。
夏晴多不好意思地說:“對不起魯導,我遲到了。”
魯導一看見她人,惡狠狠地把菸圈摁滅在了助手遞來的菸灰缸裡。
本來是挺大的火氣,轉念一想,嘆了口氣,無奈地說:“我對你真是沒其他要求了,遲到總比不到強。來吧,來吧。”
他招了招手。
魯導帶着她到了一間只擺放着一張小圓桌的房間,把劇本遞到了她的手上。
劇本很厚。
比陳果果拍的那部《大名皇后》的劇本都要厚,要知道那部劇至少得有五十集。
不過,魯導拍的電影,一向是走心,更何況這個用時多年的本子。
一翻開,就能感受到所有參與創作的工作人員的誠意。
劇本仿似有千斤重,一下子壓在了夏晴多的心裡。
這部戲的背景是九十年代大陸電影市場的變遷。
男主角方千禧是表演系科班畢業的大學生。
女主角白朵兒是懷揣着演員夢的髮廊妹。
魯導說適合夏晴多演的配角是男主角的同學,表演系的大學生吳賞。
戲份不算少,一共有一百七十多場戲。
和女主角算是情敵。
還有一個男配,是深深愛着吳賞的,叫裴飛。
夏晴多這人很容易入戲,一看劇本,這時間就嗖嗖地過去了,連魯導什麼時候出去的都不知道。
魯導沒讓人打擾她,自己坐在另一間接待間的大沙發上,主要是爲了等竇燃。
這年頭,名導怎麼了?名導也不好當。
拍一部電影,就跟養個孩子一樣,總想盡自己最大的努力,給孩子創造最好的條件。
可客觀的難題總是不少。
魯導暗自給自己打了針強心針,告訴自己一定得挺住,搞定了竇燃。
要說竇燃啊,這焦慮的心情就不表了。
人越着急,事兒就越多。
一出門,就遇上了大堵車。
竇燃一個慢性子,臉都急綠了。
一個小時的路程,硬是花了兩個小時纔到。
他停好了車,邁着大步上樓。
電梯裡還遇到了粉絲要求合影,竇燃沉着臉,婉拒了。
心情糟糕透頂。
竇燃的心裡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
廢話,他可是準備拿角色套老婆的。
“你們魯導呢?”
竇燃一到魯導的工作室門外,面無表情地詢問前臺。
前臺早就受過囑託了,滿臉堆笑:“燃哥,魯導在裡面等……”
話都沒說完,竇燃一陣旋風一樣推門進去。
前臺感受到了他的殺氣,禁不住吐舌。
魯導這個活了大半輩子的人精。
不用看竇燃的臉色,就知道好看不到哪裡去。
他先前就讓人通知在裡面看劇本的夏晴多,讓她準備一下,一會兒先演一段。
一見竇燃向他走來,他先發制人:“你先別說話,走,咱們去房間裡看看。”
沒說看什麼,就帶着竇燃到了與夏晴多所在的房間僅有一牆之隔的地方。
所謂的牆,其實也不是牆,是一面超級大的雙面鏡。
魯導帶着竇燃來到的這邊,可以清晰地透過鏡子看見隔壁的一切動靜。
只見一個穿着針織毛衫的女人,正專心致志地坐在圓桌旁看劇本。
竇燃一進去,就傻眼了。
先前肚子裡的火氣,可能都快趕上火焰山了,只看她一眼蕩然無存,連個火星子都沒了。
上回沒有看清,這人,和十幾年前,一點都沒變。
就連小動作都沒變。
一入迷,就不由自主地咬手指,跟小孩似的。
魯導沒有發現竇燃的眼神兒溫柔了下來,他吩咐助理:“讓她開始吧!”
助理說了聲“好”,便跑到隔壁的房間,傳達命令。
夏晴多早就琢磨好了演哪段戲。
演那段情緒的爆發固然華麗,可她都這個歲數了,沒必要像年輕的時候那樣激進,一上來就賣弄演技。
是以,她謹慎地選擇了一段看似平靜,實則心裂的表白戲。
這裡沒有男主,她就把鏡子當作男主。
這段戲的臺詞也不難,就是一個陷入愛情的女人在剖白自己,只要掌握了這個女人的性格,就不會有一點難度。
夏晴多簡單地醞釀了一下情緒,深吸口氣,準備開始了。
“千禧,我……”
一開始,這個感情的訴說,一定得是欲言又止的。
這是對吳賞內向的性格刻畫。
夏晴多原本的計劃就是這樣,一個短暫的停頓之後,面部的微表情會有所變化。
她輕咬了一下脣,下定了決心。
這時候,將一次都不能停頓,一口氣說完臺詞。
“千禧,我……”
可是夏晴多卡殼了。
這是計劃外的狀況。
她的大腦忽然空白一片,先前那些記好的臺詞,像是被橡皮擦突然抹去。
她一個字都想不起來了。
怎麼會呢?
她的脊背瞬間冰涼。
她眼睛裡的慌亂雖然是一閃而過。
卻還是被隔壁房間的竇燃敏銳地捕捉到了。
大約有三秒鐘的停頓時間。
竇燃忽然邁開了步子。
魯導不知他的意圖,叫了他的名字:“竇燃,你等……”
話並沒有說完,竇燃推開了隔壁的房間,一把把極力鎮定的夏晴多擁在了懷裡,下一個動作,就是捧起了她的臉,毫不猶豫地親在了她紅嘟嘟的嘴脣上。
這個吻也就是打溼了嘴脣的尺度。
他就離開了她的脣,再一次把她擁緊。
“吳賞,愛你的人是我!”
這是劇本里裴飛的臺詞。
熊孩子夏野可能不知道,這世上,該見面的人,不管中間橫了多少座大山,多少條大河,到了該見的時候,劈山過河,總能見到。
魯導一看見這樣的飆戲就激動的不能自已,自動忽略了夏晴多沒把臺詞說完的事情,只關注兩個人都很飽滿的情緒。
而且優秀的演員都會臨場發揮,只要劇本改的合乎情理,也沒什麼不可以。
他驚喜的拍手叫好。
看吧,這就是他喜歡讓演技派來做配角的原因了。
就是因爲這種自然而然碰撞出來的火花,簡直太棒了。
在他的戲裡,新人就負責質樸,演技派負責對飆。
魯導好像一直在誇他們。
夏晴多從記不住臺詞開始,就渾身冰涼,到現在都沒暖熱。
她渾渾噩噩地看着竇燃和魯導寒暄。
好像又聽見魯導叫她把劇本帶回去,再好好看看。
她無意識地點頭。
跟在竇燃的身後離開。
夏晴多和竇燃走了之後。
魯導忽然想起來一個問題。
想當初,他拍《秋冬你別來》的時候,是因爲什麼定下夏晴多來着?
嗯,那會兒她好像是國戲電影學院沒畢業的學生。
咦,竇燃也是國戲的!
那竇燃和夏晴多先前……認識嗎?
到底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了。
魯導心底的小賬本上只記了個名字,卻忘了把很多過往也記上。
不過很開心,男配和女配定妥了,而且碰撞起來的火花,絕對可以征服觀衆。
賣點也有。
竇燃,好像從來都沒有拍過吻戲。
——
夏晴多暈頭轉向地被竇燃拉上了他的汽車。
屁股緊挨着座椅之後,她渾身剋制不住地開始發抖。
連聲音都在發抖。
“竇寶,我,我記不住臺詞了。”
“可能是很久沒演戲,有些生疏。”
竇燃伸長了手臂,體貼地幫她扣好安全帶,又擡手替她擦掉了額頭上的細汗,這才語氣溫柔地寬慰。
“是嗎?”
先前有多自信的夏晴多,一瞬間喪失了大半的自信,陷入了強烈的自我懷疑中。
她的心裡亂糟糟的,整個人像虛脫一樣無力。
“送你回家?”
竇燃試探又剋制地問。
“不,你送我去酒店,隨便哪一家,我想先靜一靜。”
夏晴多揉了揉生疼的額角。
她太亂了。
回家只會更讓她覺得凌亂。
竇燃“嗯”了聲,便沒說什麼了,想讓她先靜一靜。
夏晴多稍微回過來一點神的時候,發現竇燃開着汽車,出了外環。
她像是才睡醒,“我的汽車還在……”
“你把車鑰匙給我,我可以讓人去開。”竇燃提議。
夏晴多沒有異議,實際上這時候她還能想起汽車來,已是十分的不容易。
有時候,摳門也能讓人擁有短暫的清醒。
可這清醒也委實太短暫了,她嘆了口氣,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
夏晴多隻顧着茫然,一杯熱咖啡遞到了手裡,她才終於緩過了一點神。
她背靠着扶手,打量着屋內的環境,偏了頭問:“你家?”
“嗯。”
“多不方便呀。”夏晴多想起了馮千雲,低語。
竇燃擡了下眼皮,反問:“你不方便嗎?”
“我!我現在在給陳果果做表演老師,領着成輝公司給的月薪。”夏晴多以爲他指的是這個。
她的意思是她就請了一天的假,至少今天還是方便的。
“哦!”
竇燃點了點頭,輕抿了一口杯子裡的咖啡。
屋子裡的暖氣很暖,兩個人進屋之後,就脫去了厚重的外套。
竇燃穿了件黑色暗花的半高領針織衫,他不笑的時候,五官本來就冷峻,現在整個人都像一座難以攀登的高峰,還是帶雪的那種,拒人以千里之外。
夏晴多穿的則是在商場裡剛買回來的桔色針織毛衫,很寬鬆的款型,除了能看見胸前的隆起,並不顯腰身。
兩個人就這麼站在密封的露臺上,像是一束溫暖的陽光,照亮了雪山。
竇燃已經悄悄地打量了她好幾次。
時間對她的仁慈,讓他仿似又置身於夢境。
他連續好幾天都沒有做那場秋夢了,他的表白,不知道十八歲的她到底會不會答應。
而面對三十二歲的她,現在不曉得是不是一個表白的好時機?
夏晴多像是他肚子裡的蟲,他不過是纔想到此,她便“嗯”了一聲,一手捂住了腦殼,表情艱難地說:“竇寶,咱們今天能不說其他的嗎?嗯,就是隻談演戲!”
她的眼睛才和他的對到一起,瞬間就挪開了。
一肚子的小心思,明明已經顯露了出來,卻欲蓋彌彰。
竇燃氣笑了。
說起演戲,夏晴多恍惚了片刻,想起來了,“竇寶,你剛纔親我了嗎?你…加戲了!”
雖然劇本並沒有完全看完,但夏晴多大致瀏覽了之後,知道吳賞這個角色是沒有吻戲的。
“我覺得是劇情需要。”竇燃說的面不改色。
“是嗎?”夏晴多雖然這麼問,實際上內心一點都不懷疑。
竇寶不會騙她的。
況且,和竇寶比,她現在就是個記不住臺詞的渣渣。
那麼問題又繞回來了,她怎麼會突然記不住臺詞了?
竇燃見她的眉頭深鎖,一伸手,就把她雙眉間的褶皺給撫平了。
“你想的都不是問題。”
“你知道我想什麼嗎?”夏晴多蔫蔫地嘆息。
“想演戲啊!”
“可臺詞都記不住了,光會表演有什麼用啊!”夏晴多很喪地說。
竇燃很壞心地沒有告訴她,現在大部分的電視電影製作,早就不再像以前是同期聲錄音,甚至有明目張膽的新人敢用數字演一整部戲。
他眨了眨眼睛:“我能幫你。”
“怎麼幫?”
“我們多對對戲就好了。”
這不失爲一個好主意。
夏晴多感激的小眼神裡冒着星星,她拉長了音調喊:“竇寶……哦不,竇燃,謝謝你。”
其實他還是喜歡寶兒來寶兒去的。
可竇燃不敢冒進。
他忍住了想要立刻進一步的想法,清了下嗓子補充:“在我看來你那個只是長時間沒有演戲造成的小問題。”
“但願吧。”夏晴多神色複雜地說。
竇燃的眼睛忽閃了一下,提起:“對職業生涯的規劃纔是你以後的大問題,比如說你現在接戲了,有很多問題會接二連三的到來,協議裡是不是有陷阱以及酬勞扣稅這些都是問題,你要親力親爲的話會累死的。你應該掛靠一個工作室……不如就簽到我那兒去。”
“也不是不行……”夏晴多遲疑了片刻,欲言又止,“聽說千雲和成輝的合約快到期了……再說了,海語不是也沒有籤公司嘛!”
“海語有掛靠她老公的工作室。”竇燃故意停頓了幾秒,問:“你有老公可以掛靠嗎?”
夏晴多一噎,不說話了。
竇燃想着趁熱打鐵,感情上的事兒定不下來,至少今天得先把她的人攏到網裡。
“你是不是不信任我了?”
“怎麼會呢?”
“那爲什麼不肯簽到我那兒?”
夏晴多支支吾吾。
竇燃也不說話了,捧着咖啡,直視遠方。
說起來人家也是好意。
夏晴多的面兒薄,誰要是和她對着來,她敢和誰對到底。可就是沒辦法推辭別人的好意。
夏晴多小心翼翼地看着竇燃的臉色。
在她的眼裡,三十二歲的竇燃和十八歲的相比,只是換了個髮型,眼角連一個細紋都沒有增加。
要不怎麼說男人受老呢。
可不變也有不變的壞處,就是一生氣了還不愛說話。
人類的情緒,大都會受環境等外物的影響。
要不也不會有那首著名的歌曲《都是月亮惹的禍》。
受環境的影響,夏晴多忘記了自己現在的年齡。
也暫時性遺忘了她與竇燃之間橫着的夏野。
彷彿他們都還十八,有着非常深厚的革命友誼。
夏晴多腦子一熱,閉着眼睛說:“好啦好啦,籤就籤吧,多大點兒事兒呢!”
竇燃不動聲色地嚥下了一口咖啡。
什麼時候他要是說:晴多,咱倆結婚吧?
她的答案是:好啦好啦,結就結吧!
那就好了。世上再無糟心事。
夏晴多滿心以爲,這個簽約口頭答應了之後,想要落實到紙上,至少也得等上許多天。
可沒過多久,竇燃的助理開回了她的汽車,順帶帶來了協議書。
協議書很薄,就兩張紙。
明顯已經活過來的夏晴多,忽然想起了夏野的事情。
她問:“竇燃,夏野怎麼說被你坑了呢?”
竇燃的眼皮一挑,似笑非笑地問:“現在可以說其他的事情了是嗎?”
“啊,不能。”夏晴多趕緊低下了頭,唰唰唰在協議書上籤上了自己的大名。
“老闆,請過目。”
狗腿這個詞語很適用於她的心境,夏晴多雙手遞上了協議書。
其實再狗腿一點兒也行。
只要不談兒子的問題。
是的,堅決不想聽小h文。
如果事實真的難以面對,那麼能鴕鳥一天是一天吧。
畢竟兒子都已經這麼大了,還去追究過去有意義嗎?
除非追究了過去,她就能夠回到十八歲。
可並沒有誰給她這樣的承諾。
所以,眼睛朝前看吧。
夏晴多不知道這樣想算不算灑脫。
她只是儘可能的讓大家都好過,萬一事情鬧了出來,竇燃的女友肯定受不了他兒子都這麼大了。
午飯的時間早就錯了過去。
影帝是個居家型。
在冰箱的裡面翻翻找找,準備做意麪。
夏晴多正躊躇着該怎麼告辭,才顯得不那麼生疏。
她沒話找話地說:“你這兒這麼偏,外賣也不來吧!”
竇燃洗好了西紅柿,正在切洋蔥,回了下頭說:“我做的意麪比外賣好吃。”
哦,看來影帝還是個自戀型的。
“那我先走吧!”夏晴多指了指外頭的天色。
竇燃不動聲色地說:“你不對戲了?”
這真的是夏晴多的死穴。
夏晴多道:“吃完飯對?”
“嗯。”竇燃淡淡地答應。
夏晴多二話不說,乖乖地坐在了餐桌前。
期間他們有如下的談話。
“你把成輝的工作辭了。”
“爲什麼?”
“你得先強化自己。”
“對。”
“過幾天有一個慈善晚會,到時候你和我一起去。”
“爲什麼?”
“你遲早都要經歷這樣的場合,先演練一下。”
“對。”
“你今天晚上就住在這兒。”
“爲什麼?”
“哦,對戲啊!”
“晚上對?”
“是啊!”
“好吧!”
是有什麼地方不太對來着。
但,影帝的演技好,說什麼都是對的。
在技術上被碾壓的夏晴多,至少現在是心悅臣服的。
對待竇燃的態度,就像對待那些老藝術家。
她是纔將出道的後輩,理應要多聽前輩的教導。
影帝的網已經張開了,網口太大,美人魚游進去的時候,並沒有知覺呢!
吃過了晚飯。
連一杯茶的功夫都沒有等。
夏晴多便纏着竇燃對戲。
從頭開始對。
兩個人的第一場對手戲,是大學的畢業典禮。
一羣學生一起拍畢業照。
裴飛看着吳賞的眼神,能夠揉碎了星光。
而吳賞一直心不在焉,因爲男主一直都沒有出現。
兩個人的臺詞加一塊兒總共就四句話。
吳賞:飛仔,你看見千禧了嗎?
裴飛:誰知道那小子幹嘛去了?
短暫的停頓後。
裴飛:哎,吳賞咱倆是不是都簽到人藝了?
吳賞:我還沒想好呢。
這麼簡單的臺詞,以前看一眼就能記在心裡。
夏晴多卻咬着手指頭記了十分鐘的時間。
在心裡反覆地默背。
這樣的夏晴多,讓竇燃忍不住心疼。
他曾經飾演過這樣的一個角色。因爲車禍,主人公失去了很多的記憶。
那部電影講的就是他怎麼尋找自己的過去。
竇燃冷不丁地發問:“晴多,你想知道過去嗎?”
“別打岔。”夏晴多說完了之後才反應過來,擡起頭道:“是海語告訴你,我失憶了?”
竇燃想了一下,不能出賣夏野,便沒有否認。
夏晴多想起自己雖然沒有明白地跟他說過“失憶”這回事,卻問過讓人匪夷所思的問題,也就釋然了。
她搖了搖頭:“不想。”
“可夏野……”
還真是說起夏野,夏野的電話就打來了。
夏晴多放在桌子上的手機嗡嗡亂響。
她用手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接通電話。
夏野一上來就問:“你回酒店了嗎?現在和誰在一起呢?”跟查崗似的。
“我…自己啊!”夏晴多心虛地說。
“我跟你說,你得學會矜持啊!”夏野其實也沒什麼事兒,就是忽然心亂,想要跟他媽強調一下原則問題。
夏晴多翻了個白眼兒,不快地說:“你是我兒子,又不是我老爸。就算是你姥爺給我打電話,我現在也能告訴他,我成年了,我有跟任何人約會的自由。”
夏野一噎,氣憤地說:“你已經不矜持的有了一個我了,你還想再不矜持出一個孩子嗎?”
“我,我很矜持的。”夏晴多氣的臉紅脖子粗,可又沒法反駁,夏野的存在可不是在啪啪的打她的臉嘛!
夏野操碎了心道:“其實我也不是說你不矜持!我跟你說,那個竇燃太壞了,我怕你心眼兒少,又被他騙了。”
竇燃:“……”呵呵呵!
他後知後覺地感覺到夏野是一柄破網的利器。
不得不說,夏野這個孩子真的可以一秒鐘讓人變得很清醒。
夏晴多一下子從十八歲的假象中甦醒。
夏野:你有本事把我塞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