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鬼大追身?
我怔怔的看着胸口,看着那個猙獰的血色鬼臉,彷彿看到我的心都跳了出來。
血昆臨死臨死也不叫我好過,他這是給我下了咒。
我都快哭了,問貓叔什麼是猛鬼大追身,邪乎不。
貓叔把臉拉的老長,就跟長白山一樣,說中了猛鬼大追身之後,不論走到哪兒都招厲鬼,令人防不勝防,如果想要破咒,必須殺死九隻厲鬼,缺一隻都不行。
我的親孃啊,我的腦海中已經浮現出,被諸多厲鬼追殺的畫面,你說我的命怎麼這麼苦。
貓叔安慰我,說不是我命苦,而是血昆太狠,他知道自己活不了了,所以想拉上我墊背。
我心裡講話,我要是能下陰曹地府,肯定把他腦瓜子削放屁了,然後直接打入十八層地獄,永不超生。
回家的路上,貓叔把兩個鐵球撿了回來,而我心不在焉的,總是往身後看,我怕有厲鬼跟着我,不過我看了看懷裡的竹筒,心裡就安定了不少,看樣子得儘快煉製應劫童子了,不然的話,以後誰幫我打鬼啊。
可到了家之後,我和貓叔都發了愁,因爲王夢嬌燒焦的屍體還在院子裡呢,這怎麼交代?
後來還是貓叔轉軸多,用麻袋把焦屍裹上,趁着夜色就扛到了王平家裡,說句真心話,王夢嬌起屍,我生怕王平也跟着倒黴,但是一進院子才發現,王平只是暈倒在了靈棚裡,並沒有傷及性命。
貓叔給我使了一個眼色,我趕緊搭把手,把焦屍重新放進了棺材,然後貼上了一道鎮屍符,同時一盆水潑在了王平臉上,這大叔醒來,迷迷瞪瞪的,不知什麼情況。
可下一秒,他的瞳孔深處就涌現出一股恐懼,連忙看了看棺材,貌似回憶到了什麼。
貓叔問他到底怎麼回事兒,王平哆哆嗦嗦都站不起來了,費了半天勁才說自己的女兒活了,把她一巴掌給打翻在地。然後,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這跟我猜測的一樣,幸虧血昆急於對我們下手,沒傷害到王平,不然我這心裡就更過意不去了。
爲了不叫王平多想,我就騙他,說你的女兒留戀這個家,所以回來看看,打你也是無意的,你看這棺材不是好好的麼。
王平半信半疑,就差打開棺材驗屍了。
第二天早上,我給王夢嬌超度亡魂,貓叔選了一塊陰宅,也沒那麼多繁文縟節,當天下午就入土爲安了,省的到了晚上又節外生枝。
王平在墳前哭的厲害,街坊鄰居都跟着燒紙,我問貓叔,這王夢嬌不會在爬出來禍害人吧?
貓叔苦笑的搖搖頭,說了一句話,沒把我噎死。
“你還是擔心擔心你自己吧,這猛鬼大追身可是血衣門的秘術,太過陰損,稍不留神,你就被厲鬼給害了。”
我就操了,我剛這事忘了,你又給我提醒。
不過一提起血衣門,我心裡就有了些許期待,因爲貓叔打探情報的能力似乎很強,我就問他,你把血昆都查了個底掉,那知道關於我姑姑的事兒不。
她老人家就跟一個謎團一樣,我至今都猜不透。
貓叔點點頭,那意思知道一些。
我趕緊問,爲什麼人們都管姑姑叫南山細娘,‘南山’二字指的是門派,還是綽號?畢竟我手裡的那本趕屍秘籍就叫《南山秘錄》。
貓叔當下給我了一個耳刮子,瞪着眼睛說一句:“你個糊塗玩意兒,你姑姑姓南山!”
這世上還
有姓南山的,我信了你的邪!
貓叔給我解釋,說湘西有三大趕屍家族,分別是霍家,孫家,還有南山家。
因爲早些年破四舊,趕屍這門手藝就凋零了,南山家就還姑姑一個人。不過這三大家族有些瓜葛,其中的彎彎繞兒很耐人尋味。
我向來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主兒,這三大家族到底有什麼瓜葛?
可貓叔搖搖頭,叫我親自去問姑姑,他們三大家族的事,我一個外人怎麼會了解。
嘿,我要是找得到姑姑我還問你?
後來我又問,姑姑在湘西是不是很有名望,爲什麼很多人一聽她的名字,就嚇得魂飛魄散?
貓叔疑惑的看着我,那意思,你身爲她的徒弟,怎麼什麼都不知道。
我催促他趕緊說,表示自己真的不懂。
但貓叔皺起了眉頭,眼中閃現了思索,低聲言語:“看來是你姑姑故意不告訴你的,她這麼做必定有深意,你還是別問了,該你知道的時候,你才能知道。”
他這句話叫我琢磨了半個鐘頭,什麼叫該我知道的時候才能知道,難不成姑姑是江洋大盜嗎?弄這麼隱秘做什麼。
後來我就把姑姑失蹤和雲臺山雙面屍魁的事兒說了。
這個秘密埋在我心裡五個月了,是真憋得慌,正好跟貓叔混熟了,也叫他幫我分析分析。
豈料貓叔面色鉅變,抓着我的手叫我再說一遍,我說你上了歲數耳朵不好使怎麼的,可看他的神情,跟姑姑當時的樣子差不多,都透着急切和恐懼。
我心裡咯噔一聲,看來此事比我想象的還要嚴重。
等我說完第二遍之後,貓叔惱了,擡起一腳把我踹倒在地,問我爲什麼不早說出這一切。
這一腳給我踹的,是真特麼冤。
你叫我怎麼早說啊,先前你一副死認錢不要臉的勁頭,是敵是友都不清楚呢,我怎麼跟你交心?
貓叔也感覺自己過分了,就把我拉了起來,急匆匆的回到了杆子叔的家裡。
我就問他,這其中到底隱藏着什麼。爲什麼姑姑看到了那七口井和雙面屍魁,就說湘西要變天了。
貓叔開始收拾他那些古董,一副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後會有期的樣子。
嘿,這老東西也要跑不成!?
我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大聲質問:“你要走沒人攔着,但你得把話說清楚。”
貓叔道:“你再衝我瞪眼,我全給你摳下來當泡踩。”
我趕緊鬆開了他,這老東西不光認錢,脾氣也烈着呢,一出手就打人家眼睛,我心裡真有點顫抖。
“好吧,好吧,咱們別嗆火,都冷靜冷靜。”我倒退了兩步,一臉認真的說。
貓叔氣呼呼的坐在椅子上,反問了一句:“你可知那雙面屍魁是什麼東西?”
我搖搖頭,表示從沒聽說過。
不過這殭屍是有等級劃分的,之前遇到了白兇,黑兇,紅煞,難不成這雙面屍魁已經超出了這個範疇?
誰知貓叔跟我說,雙面屍魁是白兇的一種,並不厲害,以你姑姑的神通,簡直比砍菜切瓜還要簡單。我回想了一下,感覺是這麼個理。姑姑當時一鞭子下去,雙面屍魁腦漿迸裂,緊接着就被抽下了山崖,看上去沒有任何攻擊力。
可貓叔又說了:“雙面屍魁不可怕,但可怕的是它的來歷。”
來歷?!
我想到了那七口深井。
“這雙面屍魁並不
是自然生成的,而是高級的殭屍繁衍出來的,能繁衍雙面屍魁的殭屍,應該汞體!”
我渾身的汗毛一下立了起來。
因爲白兇,黑兇,紅煞之後就是汞體。相傳這類殭屍,擁有斷肢再生的能力,即便打成了一灘血水,都能重新復活。這麼說吧,把紅煞跟汞體放在一起,前者連提鞋都不配。
貓叔道:“如果我沒猜測的話,雲臺山上的七口井,應該是梅花鎮屍井,在風水上來講,梅花易術,乃是困阻,隔斷的神通,是專門用來封印妖魔的。”
我悚然一驚:“你的意思是,雙面屍魁既然出現了,就說明封印失效,汞體跑了出來。”
貓叔點頭:“並且跑出來的不知一隻,不然你姑姑不會說失蹤就失蹤,她怕汞體危害百姓,所以自己一個人去對付了,她深明大義,爲國爲民,我由衷的感到敬佩。”
我深深的呼出一口濁氣,再有二十多天就到了半年之期,不知姑姑她能不能回來。
可緊接着我就想到了一個重要問題,在雲臺山裡打七口井,絕對是大工程,也就是說,梅花鎮屍井一定無比厲害,封印汞體的人也是絕頂高手,所以說汞體不可能隨隨便便就溜出來,除非是有人故意打開了封印。
我的腦海中,瞬間浮現出帶鬼王面具的傢伙,他取了這麼多屍水,還被喜神張豔麗追趕,可到了水井旁邊就沒影兒了,井水裡還有屍臭。當時我就猜測,這傢伙會不會失足掉了進去。
可現在一想,他取屍水的目的,應該就是破壞封印,至於他本人是死是活就不得而知了。
我暗罵了一聲該死,這傢伙到底什麼目的,爲什麼要放出汞體呢?
貓叔已經收拾好了東西,擡腿就要走,我急了:“喂,你還真走啊?紅煞都被咱們整死了,就算汞體來了,還能怎樣?”
貓叔用那種‘你別拿着無知當有趣’的眼神看着我。
說道:“少年,你別傻了,那紅煞是被血昆做法弄出來的,並不是自然成型,威力只能發揮出一半而已。這要是真的紅煞來了,咱倆都得死在這兒,你還想對付汞體?呵呵。”
就這麼一句呵呵,把我的火氣給勾上來了,大吼:“我姑姑一個女流之輩說走就走,根本沒把汞體當回事,你一個大老爺們怎麼這麼沒膽?你鐵球打的這麼準,風水看的也絕妙,還會道家的術法,怎麼總是想着跑?”
貓叔意味深長的對我笑:“跟你說句實話,貓叔我只懂風水,其餘的東西都是多年來磨練的防身本事,跟你姑姑可不是一個檔次的。但話說回來,要是你姑姑跟我比風水,她也不是對手。大家都是門裡人,各有所長而已,你以爲誰都能無所畏懼,打遍天下無敵手麼?”
說完,拎着兩麻袋古董就走了。
我衝他的背影大吼:“你到底去哪兒啊?”
“賣古董去,不賺錢你特麼養我啊?”
“那你還回來不?”
貓叔已經走出了院子,悶聲悶氣的說了句:“湘西都變天了,我還回來個鳥。”
我是真急了,跑過去大聲說:“如果姑姑半年內回不來,我就要離開這裡了,我要去河北找我父親。”
貓叔的身形愣住,停頓了幾秒鐘,然後走的更加飛快:“你愛找誰找誰。”
我失魂落魄的看着他的背影,心裡非常的氣憤,真想咬他一口。
而貓叔呢,一邊走,一邊偷笑,自言自語的說:“你我這場師徒緣分,那是天註定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