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將我的茶杯移到了另一邊:“還是等放涼點再喝吧。”
我點了點頭,心中有些落寞,又有些無可奈何:“找到了又怎麼樣,他的命根本就不值和晴兒一換一。”
劉法醫伸出手輕輕彈了彈我的腦門:“生命是無法衡量的,更不能拿來作比較,以後不許這麼說。”
其實他說的對,生命的確不能拿來作比較。他說到這裡的時候,我便忍不住將我曾經聽說過的問題和他提起。
曾經有一個很有意思的問題,基本上人人都聽說過。
假設火車失控,而面前兩條鐵軌,火車正常行駛線路上有五個小朋友在玩耍,而岔道線路上只有一個小朋友,該撞哪個?
照理來說,那五個小朋友是錯的,因爲他們在火車會經過的地方玩耍,這種行爲本就是對自身生命的不負責。
而那個在岔路上玩耍的小朋友是很無辜的,因爲他並沒有在火車會經過的地方玩耍。
這個問題持有兩種觀點,一類是覺得一個對比五個來說較少,所以選擇將火車開向岔路。
另一類是覺得那五個小孩本身有錯,不應該讓無辜的人替他們償命,所以選擇不轉彎。
wWW •ттκan •¢ Ο “劉法醫,如果是你,你會選擇怎麼做?”
我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其實內心也是糾結無比。
因爲這個問題,其實很久很久,在我心裡都沒有一個確切的答案。
也許我會選擇維護正確的人,因爲他是無辜的。
可是如果我真的是一個駕車員,我真的會選擇開向人多的那一邊嗎?
想到這裡的時候,劉法醫突然拍了拍我的頭,好沒氣地說道:“我問你,你是上帝嗎?”
我搖了搖頭,很顯然,他的這個問題,我能很輕鬆回答。
“如果你不是上帝,你爲何要因爲這種事情傷腦筋?永遠不是我們選擇他們,而是他們選擇自己的未來,僅此而已。”
是他們,選擇他們的未來......
我將他的這句話想了很久很久,還是轉不過腦筋。
便繼續問道:“如果,我是說如果,你處在這樣的情況之下,你會怎麼做選擇?”
劉法醫嘴角忽而勾起一抹笑,只見他朝我歪了歪頭,繼而回答道:“我自然會選擇將車開向那五個人。”
我一臉不可置信地望着他,不緊不慢地吐出那三個字:“爲什麼?”
見他沒有回答我,我又接着說道:“雖然那五個小孩做錯了事情,但他們也只是小孩子而已,你真的能這麼堅決做出這份決定嗎?”
劉法醫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我不知道我的回答是對是錯,但是我知道的回答讓你看清了自己心裡的答案,不是嗎?”
“那你真的會選擇一直開下去?”
“當然不是了。”
劉法醫靠在沙發上,輕輕閉上眼睛,隨即嘆了一口氣。
他看起來很疲憊,消瘦了不少,但是臉上沒有絲毫猶豫的神色。
見他緩緩啓脣,我立馬湊到一旁,靜靜聽他說下去。
“摧毀五個家庭,遠比摧毀一個家庭,要殘忍得多。有些時候所謂的公平正義,其實都是人們活着的藉口而已。”
聽他說完這句話,很顯然,我能,明白他的意思。選擇救下那五個孩子,而不是那一個無辜的孩子,便是他的選擇。
我往後退了兩步,即使是這樣,我還是不能完全接受這個答案。
直到他又和我提到另一件事情,我這才恍然大悟。
曾經還有個問題是這樣問的。
假設有一架飛機上,有十個乘客。
他們的職業或年齡不同,分別是醫生、博士、八旬老人、五歲小孩、一個懷孕的女人、十分有力氣的健身愛好者。
一個白領女青年、獸醫、科學家,還有一個外國人。
假如這輛飛機失控,而飛機上只有三個降落傘。
也就是說他們是個人之中只能活三個人,你會選擇讓哪三個得到降落傘活下去?
我心中一驚,雖說現在除了那個孕婦其他人的生命都是互相平等的,可孕婦能否跳傘又成了一個問題。
劉法醫問我:“如果是你,你會怎樣做選擇?”
我會怎麼做選擇?
醫生能救人,自然是要讓他活下去,因爲他能救更多的人。
孕婦肚子裡還有孩子,也自然要給她活下去的機會和希望。
科學家能爲人類的未來做貢獻,他是偉大的,這個時候自然不能忘記他。
可是其他人呢?
其他人就不無辜嗎?
孕婦雖然有孩子,但飛機上也有一個五歲的小孩,而科學家和醫生雖然都爲人類事業做過貢獻。
可是這個地球,少了他們就不運轉了嗎?
這個時候,我們又要用什麼去衡量別人的生命價值?
原來,我們天天祈求上帝能給我們一次機會,其實做上帝也是一件很頭疼的事情。
決定別人的生死,真的沒那麼容易。
我想了半天也沒有想出個所以然來,呆呆地坐在沙發上,一臉求助地望着劉法醫。
我是一個有選擇困難症的人,喝杯咖啡都會摩擦很久,不知道喝什麼。
現在要我在十個裡面選三個,這不是要我命嗎?
劉法醫笑了笑,輕輕摸了摸我的頭。
隨即,他望着一旁的玫瑰茶水,輕輕吐了一口氣:“無論是在十個裡面選三個,還是在一個和五個之中做選擇,這個世界上唯一不能衡量的,就是人的生命。”
“因爲你用真理去定奪他們,那就錯了。如果你非要找到正確的那個答案,你就會發現,其實對錯的天平早已將失衡了。”
我擺了擺手,有些無奈地說道:“知道了知道了,劉法醫,你這是我要你選一個,你要用十個來爲難我。”
“好了,臨江和木頭威子,他們應該處理好冼晴兒那邊的事情了。等他們過來,我就要和他們一起好好地調查這個平丘村。”
劉法醫從一旁的房間拿出那束玫瑰花,將它擺在桌子上。看樣子是怕自己走的時候忘記帶上,這才放在比較顯眼的位置上。
我見他有些累,便有些關心地問道:“你要不要去我房間裡躺一下。沒關係,我不會嫌棄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