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句話倒是逗笑我了。
我背對着門倚在一旁的牆壁上,慵懶地說道:“薄礪辰優秀嗎?他不過就是長了兩隻眼睛,一隻鼻子一張嘴,和別人有什麼不同的。”
洛菲笑了笑,看我的眼神忽而很奇怪。
“還有呢?”
她繼續追問道。
“還有啊,讓我想想。”
我故意託了托腮幫子,摸着下巴作沉思狀。
繼續補充道:“他這個人既不愛說話,又讓人看不透,誰和他在一起誰倒黴。”
說完這句話,其實我有些心虛。
搓了搓手掌,低着頭不敢看洛菲的眼睛。
“聽到了嗎,辰哥?”
洛菲朝我的身後望去,我大吃一驚,不可置信地轉過身去。
這才發現薄礪辰不知何時竟站在我身後,那表情簡直是冰冷到了極點。
忽然間,我剛剛說過的那些“壞話”一直縈繞在我的腦海裡揮之不去,每一句都是把薄礪辰重重踩到土裡。
我不僅否定了他的外貌,還否定了他的性格。
天哪!
“不......不是這樣的......”
我連忙擺擺手,又不知道改怎麼解釋。
隨即,薄礪辰冷冷說了聲:“你出去。”
出去?
他是在叫誰出去?
想來只有我說的那些話惹了他,他應該是叫我出去。
我垂着腦袋灰溜溜地從他身邊經過。
頓時覺得,不對啊,這是我的房間。
爲什麼我要出去?
再說了,我要是出去了,留他和洛菲兩個人在這個密閉的空間裡,孤男寡女的,那怎麼行?
我又退了回來,這才發現薄礪辰這話是對着洛菲說的。
洛菲輕輕走來我身邊,低聲說了句“保重”,便一臉詭笑地溜了出門。
臨走前,還不忘將門合上。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呆呆地靠在門邊。
靜靜望着薄礪辰,大氣也不敢喘,生怕會讓他心緒更加不寧。
“其......其實我只是開玩笑的......”
我偷偷瞄了他一眼,見他目光緊鎖着我,眼眸漆黑深邃,愈發地緊張起來。
他的頭髮有些凌亂,細碎的劉海蓋在額前,正好擋住了眉毛卻沒有遮住眼睛的視線。
皮膚和我差不多白,只是五官更加立體,棱角更爲分明。
我最喜歡望着他的睫毛,因爲他的睫毛又細又長,就像一把小刷子,能夠撩動別人跳動的心。
這麼一看他,我才發現他長得是真心好看。
我心裡忽然升起一股惡念,竟然想在他白白嫩嫩的臉上輕輕碰一口。
該死,我在想什麼......
他在看着我,我也在看着他。
只是他看我的表情讓人捉摸不透,我卻是赤.裸裸地欣賞他的臉蛋。
一顧傾城,再顧傾國。
我敢保證,如果薄礪辰是女子,那該有多少男人會拜倒在這一幅天使面孔之下。
薄礪辰忽略了我探索的表情,只是一言不發地走到我的面前。
那一瞬間,我竟然在他的眼神中捕捉到一絲驚慌失措的神色。
我靠在門旁,剛想道歉,誰知道他竟然將頭緩緩低下。
我以爲他又想惡作劇,隨即肩膀一沉,這才發現他竟然將頭靠在了我的肩膀上。
“對不起。”
他的聲音很輕,很淡,但我對來說,每一個字都彌足珍貴。
薄礪辰的頭髮應該是有段時間沒剪了,頭髮碰到我的脖頸有些癢。
我忍不住撓了撓脖子,誰知道不小心扯到他的頭髮,我便小心翼翼地撥弄了一下他的頭髮,將其捋順。
“爲什麼要和我道歉?”
我忽然覺得現在的他像是個小孩子,這還是我第一次見他低下頭和我說那三個字。
薄礪辰搖了搖頭,這一舉動就好像在蹭我的下巴。
我嘆息一口氣,隨即說道:“該說對不起的是我。”
語音剛落,薄礪辰的聲音又輕輕在我耳邊響起:“和我回去吧。”
我知道他是指讓我和他回沙林,可是我現在根本不可能回去。
至少目前,我還要呆在這邊,找到白亮,或者說是金川的下落。
我反手抱住薄礪辰的那一刻,能明顯感到他忽然愣了愣。
他應該是沒想到我會這麼做,呆呆地站在原地,頭依舊靠在我的肩膀上。
“薄礪辰,這個世界上真的有平行時空嗎?”
抱着他的感覺很溫暖,很安心,就好像抱着一隻乖巧的大白熊。
這個時候,我忽然覺得這一刻真的太過於美好,以至於我覺得自己是在做夢。
“宇宙是四維空間,理論上來說,是有平行時空的。”
薄礪辰這般回答道。
我看不到他臉上的神色,但能感到他此刻肯定是眉頭緊鎖,因爲我根本沒有回答他剛剛的話。
“假設某個國家,現在是中午十二點,而在地球的另一端,跨過本初子午線,是昨天的十二點。如果有個人從這個國家跨過這條線去到那個國家,是不是意味着回到了昨天。”
地球是圓的,但是地球上的每一個國家卻在經歷不同的時間。
有時候我們這邊天黑了,那邊卻還剛天亮。
如果我們能在短時間內回到另一個國家的白天,不久意味着又將當天重來了一遍?
如果能回到昨天,我是不是也能看到不一樣的畫面?
我是不是,能阻止這一切?
其實我知道這只是我癡心妄想罷了,可我依然還存在念想。
“你去到另一個國家的時候,時間和空間都發生了變化。如果你還想回到原來的時間,那麼你的空間必須發生變化。可是時間一直在變,所以你回不到原來的時間。”
他的意思再明顯不過,就是指我不可能回到過去。
“你還記得蔡鈞大大說要寫一本小說,叫《夢洄源》嗎?”
我忽然想起蔡鈞那日說的話,他說要把我和薄礪辰,以及莫致朗寫到他的新書裡,這本書就叫《夢洄源》,頓時覺得有些可笑。
夢迴過去,回到事情最開始的地方,也許只有小說裡會這麼寫罷了。
現實的我們,不知不覺活成了小說裡的人,譜寫着不同的青春。
最終誰都要衰老,就連罪大惡極的逃犯,也免不了生老病死這種苦痛。
有時候,他們像上帝一樣主宰着別人的命運,卻不得不顛沛流離地過完此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