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倩小姐從轉角口出來，毫無腳步聲，也只能是蛇了。
蛇是不會發出聲音的。
靜靜地靠近，靜靜地發動迅雷般的攻擊，默默地吞噬獵物。
“小哥還真是了不起……咱該這麼說嗎？”
方倩小姐眯着眼睛，站在5米遠處看着我，居高臨下地，看着倒在地上的我。
“……”
本來已經都放棄尋找真相了，隨便敷衍一下觀衆就算了，但是終究，有一個問題無法解決。
別人不一定清楚，但是我卻是清楚的。
旁邊的那個男人，呂傑，跟我一樣，是我的過去式，所以我理解自己。
他，我，無法殺人。
並不是說不能親手殺人或者是不能看到屍體，而是沒有殺人的意志，無法去殺。
——要說被殺的覺悟的話，倒是滿滿的。
所以，之前的疑點聯繫起來了，結論就是眼前看到的這個女人——青蛇方倩小姐。
“了不起了不起。”方倩小姐連續稱讚了兩聲，然後她看向呂傑，意味深長地說着，“你已經做得很好了。不過……現在的你已經連死的覺悟都不存在了。這樣的你，到底能扮演什麼樣的角色？”
你既不是主角也不夠強，方倩小姐小姐這麼說着。
“一直跟着你。”呂傑軍人似的回覆道。
原來如此，這就是他的憑依，這就是他死着的憑依，不過，還沒有死全。
這個答案，他一定想過無數次了，雖然不清楚他們之間的關係，但是，
“我的過去式喲。”我這般叫着他。
“恩？怎麼了？我的將來式。”
“爲了什麼人，好好努力下去吧。”
“我纔不想變成你這副樣子。不過，你也是，努力吧，將來式。”
兩人這回一起笑了。
誰也不能殺，只能被殺，必須被殺，被殺的過去。
然後是，蛇蛻皮一般，留下軀體，煥然新生的青蛇，如此對我說道。
“那麼，小哥接下來是要把咱殺死嗎？把殺死了自己和其他二人的咱給殺死嗎？如果是小哥的話，應該能夠很簡單地做到吧？”
爲了維持秩序，方倩小姐補充道。
“怎麼會？”我一陣苦笑，勉強動了一下左手。
好痛。
“憑着現在的身體，怎麼想也不可能把你殺死。”變成現在這副慘樣，百分之九十的程度是我自找的。
而且，
“就算是這副身體，小哥想殺的話還是能做到的吧？”
方倩小姐用看透了一切的目光看着我。
“那麼，小哥是什麼時候開始懷疑咱的？”方倩小姐站在不遠處問我。
“這有意義嗎？這總共就只有3個人，聽我那胡扯一陣根本就沒有任何好處吧？”
“不是小哥自己說的嗎？意義這種東西，不管什麼時候都是存在的。差不多就是這種感覺吧。”方倩小姐揣摩着我的語氣說着，模仿得惟妙惟肖。
這麼帥氣的臺詞真的是我能說出口的嗎，真是不敢相信。
“……其實我瞎猜的，陰差陽錯喊出了方倩小姐小姐的名字。”
呂傑瞪大了詭異通紅的眼睛看着我，一臉不敢相信的樣子。
方倩小姐卻對此不是非常在意的樣子：“瞎猜的，呵，總是有懷疑的地方吧？不然咱可不認爲你會平白無故地認爲犯人不是吸血鬼。”
“這個嘛……”
懷疑的地方肯定還是有的，不過最重要的還是。
“太像吸血鬼做的了，各方面來說都是。只有吸血鬼能能夠作案的現場，這根本一點掩飾的意義都沒有，根本就是浪費時間。”
我纔不相信那個一流的暗殺好手會做出這般無厘頭的事情。
“太過相像反而露出破綻麼。”方倩小姐低吟着，“類似恐怖谷效應呢。”
太像反而會引發人類的恐懼效應。
用在這裡也不算錯。
“差不多就是這種感覺。”
“從這方面來講的話也不是講不通，但那單單只是把人類的嫌疑加進來了而已，接下來呢？又是怎麼懷疑到咱頭上來的？”
“這其中的原因嘛，多半還是因爲方倩小姐一點線索都沒有留下，這也太奇怪了。所以，死的就不是真正的方倩小姐，僅僅只是你找來的替身。是吧？”
“太過強詞奪理了。”方倩小姐這般評價着。
“就當我強詞奪理好了。”
我原本就只是瞎貓碰上死耗子，撞大運而已，如果遇到的不是呂傑這個異類吸血鬼，我也只能這般虎頭蛇尾地結局了。
“既然懷疑到人類的頭上去了，那又要怎麼解釋密室的問題？”方倩小姐咄咄逼人的問題一個接着一個。
“遇到密室殺人，首先要考慮的就是這到底是不是密室。顯然不是，只要第一個開門的人裝作是反鎖上的，那麼後來的人就想當然地把它當做密室。”
“恩恩。”方倩小姐用讚賞的目光看着我，“繼續說。”
“所以……咳咳，所以只能是那個領頭的小妹是方倩小姐的同謀，製造出密室殺人的假象，方倩小姐再趁着斷電的時間躲了起來，再同謀通知你設置陷阱，放火，不知道是不是這樣呢？”
我只能想到這種程度了，本來就不是智將。
“雖然都只是一些小把戲，但是小哥能想到這麼多已經很了不起了。小哥總是給咱帶來驚喜啊，但是，這應該不是全部吧？遲鈍的小哥不可能從一開始就懷疑咱的，一定有着什麼契機。”
方倩小姐連續拍了兩次手，算是對我的表演給出的肯定，接着又平靜地看着我。
“……”就像方倩小姐所說，本來我一切都沒想到的，僅憑我的話，根本做不來這種偵探的活，是林嵐還差不多。
“某方面……某方面你和林姐很像。”
“那個和小哥聊天的美女嗎？如果是讚美的話，那麼咱就收下了。”
“不過要論善解人意的話，你連她的百分之一都不如。”
“是嗎？”方倩小姐的眼睛眯成一條縫，蛇一樣地盯着我看，“咱就是這種女人啊，雖然是不夠嚴謹的推理，但大致上都對了，不過有些事咱不說的話，你是不可能明白的。算了，讓咱給這個故事告上一個段落好了。首先，那個替身，呀，這麼說總感覺不太舒服。”
方倩小姐突然感到害羞了一般笑着，然後臉上又愈發嚴肅起來，冰冷的表情從她臉上傳到我身體裡。
“她是我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