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洞穴裡沒有光亮，我和許峰卻是沒有受到任何阻礙地緩步前行着。
許峰穿着包裹住全身的黑色披風，臉上依舊是那副表情。
既不擔心也不焦慮，
凝固了一般的笑容，卻感受不到任何高興的成分在裡面。
就算妹妹失蹤了，也還是這種表情。
我只是默默地跟着，口袋裡的08號還是那副慘樣，發着電光，不斷往外冒煙。
估計是徹底壞掉，沒有自動修好的可能性。
“說起來，和你能夠靜下心來閒聊的時機，還是第一次遇到。這也是，命運……嗎？”許峰頭也不回地說道。
“這也是命運……你會相信這種東西，還真是大吃一驚。怎麼看都……”
“都像是無神論者？以前也有人這麼說……說起來還是挺值得懷念的一段時間。算了，反正你是不會有興趣的。……說到底，你對什麼都提不起興趣。”
“確實，以前可能是這樣。對一個人一件物，喜歡歸喜歡，卻不會產生興趣。不過現在……”
我突然愣住了，因爲我發現：現在的我——以前的我。
相比而言，一點變化都沒有。
還是沒有求知慾，還是對任何事都提不起興趣……
什麼都，不想知道。
什麼都，知道也無所謂。
所以纔會，記憶力極差。
“哼哼。”許峰笑了兩聲，沒有回頭的跡象，“田恬也是，那個女人也是，你根本就連想要去了解的心情都欠奉。那些最低限度的瞭解，只是你完成目的的必要材料而已。”
“那個女人？”
艾德琳？還是林嵐？還是趙雲煙？還是石十實？還是美雪？還是寧寧？
不過不管是哪個，我都沒有主動問過她的過去……什麼都沒問，有的只是爲了推動劇情似的問題和可有可無的吐槽。
“算了……”不等許峰迴答，我自己終止了自己的問題，“提問的話，最多能得到過去。對於當下並不是很重要。差不多是這樣的感覺……”
“驅魔師，你難道認爲命運這種東西，是已經規劃好的嗎？不管知不知道，不管做不做，都不會有所改變，你難道不是這麼認爲的嗎？”
“……”
“命運這種東西，你越是反抗，越是無法擺脫。我是不會反抗命運這種東西……不是反抗，而是徹底無視其存在。不管存不存在所謂的命運，我只會按照自己的方式生存——不，這樣連生存都算不上了，如果生存也是命運之一的話……”
“按照既定的規律去做，這就是我自己爲自己選擇的生活方式。可能和你不同，但是沒有互相指責的必要。別人的事情，不應該多加干涉。”
“不該多加干涉……原來如此。”許峰這時停下了腳步，轉頭對我說道，“閒話也差不多了。其實你根本就沒有來這裡的必要。不過如果你是不想幹涉別人的類型的話，那麼我正好相反。”
我也停下了腳步，在許峰身後不遠處站着：“也就是——相性不好。”
“你只要拿着08號回去就已經達到目的，或許離你的最終目標還有一定距離，但是或多或少都前進了一段距離。”
許峰說完轉回頭去，問道：“如何？不上前來看看嗎？不想知道我面前是怎麼樣的一副景象嗎？”
我猶豫了半刻，沒有邁動腳步。
“唉——”許峰背對着我嘆了口氣，“你到底是怎麼前進的？我突然就很好奇。沒有人逼着你的話，你就一直……”
我沒等他說完，幾步來到了許峰身旁，看着許峰一臉不變的笑容，緩緩說道：“我，已經不同了，沒人指使我，我也可以獨自前進。”
許峰對此不置可否，給我使了個眼色，示意我看向前方：“是嗎？不過你現在還是看看眼前的景象先好了。”
於是，我轉過頭去……
和外面的伸手不見五指不同，裡面一片通亮，就如同白晝。
似曾相識的地方，不但寬闊如球場一般，而且洞穴內壁全部都不再是普通的岩石。
是鐵青色的，不明金屬。
那質地，那光澤，和那隻狼人的實驗室一模一樣……
不只洞穴內壁，連光滑如鏡的地面都是由閃閃發光的不明金屬構成。
路邊密密麻麻地有許多水晶一樣的凸起物，像劍一樣歪歪斜斜地互相穿插交錯着。
我忍不住發問道：“這是……”
“聶石，並沒有什麼大作用，不過硬度非常高，當建築材料倒是不錯。”許峰有些滿意地回答，“總算不是讓我自說自話。……果然不同了。”
總算看到許峰露出其他表情了，我長長地呼了一口氣。
“嘆什麼氣啊……看到這種壯觀的景象，居然第一個反應是嘆氣麼？”許峰這麼丟下一句，繼續往前走着。
許峰一腳踏在聶石路上，繼續前進。
但是在許峰一腳踩上聶石的同時，從天而降一個不明物體。
“！”
我還沒反應過來，那不明物體已經重重地砸在許峰所處的位置上。
轟！
轟鳴巨響之中隱隱聽到骨頭粉碎的聲音……
一時間就是無數的灰塵震起，遮擋住我的視線，但是還是能隱約見到裡面的輪廓。透過煙霧，能看到一個三米高的人形的物體站在那裡，沒有行動的跡象。
到底是……
這時候，突然口袋裡掉出一個精靈球一樣的玩意兒，在地上滾了幾圈，發出毫無感情的電子音。
“嘟嚕嚕，自我修復，成功。”
之前壞掉的08號，結果這時候出來了。
“08，爲你服務。”
之後08號馬上伸出自己的螺旋翼，飛到我肩膀處，中心的圓孔開始不斷髮出微弱的紅光。
“掃描，掃描，周圍環境掃描。”
“這回你可別再掃描我啦，壞掉了我可不管。”鑑於前車之鑑，我提醒道。
也不知道到底有沒有聽進去，08號只是不斷從中心的圓孔發出紅光，同時調整角度，把紅光向每個方向都照射一遍。
“掃描，掃描……”
還沒散去的煙霧裡突然就伸出一隻鐵青色的手臂，向08號砸去。
這一擊同時破開了所有灰塵，對方的真面目也得以顯露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