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束光在天盡頭亮起,照耀污濁的大地。
鐵道旁。
面向天邊的尼特緩緩地睜開眼睛,看着遠方。
月亮之下,光明的天國正在墜落。
在他的面前是湮滅過後只剩一團灰燼的怪物,還有一個逐漸散去的幻影。
那幻影看着尼特,眼中沒有仇恨,只有憐憫。
她說。
“尼特。”
“你究竟在做些什麼?”
死亡、幻滅還有隕落的神國,夜色下一切的一切結合在一起,倒映在尼特的眼中。
他讓信差小姐沒有墮入深淵,卻讓光明的國度從天而落,毀掉了翼人們的希望。
散去的影子僅剩下一小片羽毛落下,尼特伸出手,看着那片羽毛落在了自己的掌心。
羽毛閃爍着光,它是天使之王記憶體的一部分。
在那羽毛之中,他看到了信差小姐的過往,也知曉了天國爲何而隕落。
他看到天國的鐘塔下,天使之王杜瑪對着座天使說。
“我想要成爲一個不惜一切代價,守護着大家的神。”
“一個仁慈、愛護我們的神。”
他曾經信仰,又厭惡無比地“神”死了。
尼特卻並沒有感覺到快樂。
對方懷着天真的期待,帶着美好的夢想,死在了理想成功的前夜。
她就是尼特曾經所期待和希望的神明。
只是直到最後,她也沒有能夠成爲神。
恍惚之間,信差小姐昔日說話的話語響起在他的耳畔。
“或許,神明也並不是萬能的。”
“她有的時候也無法做好每一件事情,迴應每一份祈願呢?”
尼特呆呆的看着這一切,直到他的眼中再也看不到任何的光芒。
他似乎徹底被那怠惰之影子徹底吞噬,眼神裡化爲了徹底的虛無。
那個影子已經不再在他的身後,甚至都不再是他的影子,而是正在變成他。
而同時也可以看到,尼特正在漸漸地變成那個影子。
腳下的影子輪廓越來越明顯,而尼特的身體一點點染上了漆黑。
影子說:“尼特,你成功了。”
“地獄之王是最後的勝利者,他奪走了天國的一切,而你擁有原罪之瓶的一部分權限。”
對方催促着尼特前進,帶動着尼特前進,操控着尼特前進。
他們朝着遠處的天國走去,看着天國斷成兩截,看着瓶中封印徹底啓動,那個原罪的魔瓶越來越凝實。
似乎,太古時代的神器真的就要徹底重現了。
影子說。
“現在,你上前去分享果實。”
“你就可以成爲神了。”
尼特走過的時候腳上絆上了掉落在地上的信差包,但是他不管不顧地就這樣往前走,任由那信差包的帶子緊緊地纏繞在他的腳上。
尼特不斷地往前面走去,他好像徹底迷失了自己。
他身上的黑色越來越多,漸漸地覆蓋上了他的手,覆蓋上了他的臉龐。
看上去。
怠惰之影似乎就要將尼特吞噬,他也將要徹底地淪爲原罪的一部分。
不是成爲原罪,而是被其吞噬。
尼特好像什麼也看不見,什麼也感受不到,他的內心完全沉浸在過去之中。
他想起了很多事情,想起了自己的一生。
小的時候,媽媽讓他努力學習神術,長大以後,爲了復仇而變強。
爲了死去的人想要變成神明,爲了挽回一切想要變成神明。
這一次。
他以另外一個視角無比清晰地看着自己。
他不斷地爲了別人而努力,也不斷地被別人推動着前進,他從來沒有一刻真正爲自己而活過。
他揹負着別人給予的命運,有的是真實的期待,有的是虛無的欺騙,他就好像一個沒有自我的傀儡。
他一生的畫面不斷流淌而過,最後他看到了自己來到了聖約城外的畫面。
信差小姐站在他的窗戶前,給他說一下週圍發生的新鮮事。
“聽說了嗎?”
“有一位冰雪仙女來到我們的國度了。”
尼特:“仙女?”
信差小姐微笑着說:“不是之前傳說之中的林中仙女和湖中仙女,是冰雪仙女。”
尼特:“有什麼不一樣嗎?”
信差小姐說:“聽說她們能讓時光倒流。”
尼特不相信,神明都做不到這種事情吧:“怎麼可能呢!”
信差小姐也沒有反駁:“但是聽上去很美好是不是,誰不想擁有這種能夠讓時光倒流的能力呢,哪怕幻想一下也不錯啊。”
“畢竟,我們大多數人也不可能真正碰上仙女!”
“真的和假的,又有什麼關係呢?”
鐵軌旁,信差包的鉤子掛在了軌道的枕木上,拽住了尼特的腳步。
尼特停了下來,而他臉上覆蓋到眼瞼的黑暗也驟然停下。
他的瞳孔閃爍着微弱的亮光,突然開口說道。
“她說。”
“我究竟做了些什麼。”
尼特看向了自己腳下的信差包,慢慢地說道。
“是啊,一直以來我究竟在做些什麼?”
“我究竟想要些什麼啊?”
“我一次次地努力,一次次地拼死掙扎,最後將所有人推入黑暗之中。”
“我越是努力地想要做些什麼,就越是將一切朝着更壞的地步帶去。”
“如果!”
“我和母親沒有去舉行儀式,鎮子裡的人應該還活着吧?”
“如果我沒有向地獄之王獻祭,大家應該都不會死吧,也都不會墮入地獄在永夜的荒蕪之中流浪吧!”
“如果,我沒有來到這裡……”
最後,尼特撿起了腳下的信差包。
他擡起頭。
目光掠過那荒蕪死寂的大地,掠過那再也沒有燈火的城市,看向了遠處崩毀的光明天國。
他沒有任何表情,但是那一雙瞳孔透着極致的絕望和痛苦。
因爲他的到來究竟死去了多少人,尼特數不清楚,也不敢去想。
至少,那是一個哪怕他成爲神明,也不可能挽救的數字,也無法挽回和彌補的一切。
而且他似乎也明白了,往前繼續走下去不過是從一個深淵,跌入另一個深淵。
他不論怎麼做,似乎都不可能得到他想要的。
他站在大地之上,一動不動。
還要接着往前走嗎?
揹負着所有人的命運,揹負着所謂的期待,揹負着別人的期待前進嗎?
往前走,他就能夠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嗎?
就算他成爲了神明,又真的可能挽回曾經的一切嗎?
突然間。
尼特轉身,朝着天國的方向背道而去。
他身體裡的黑色一點點褪去,他似乎又從一個影子,一點點變成了尼特。
那怠惰之影的力量從尼特的身體裡一點點被擠壓了出去,一點點重新落回了他的腳下。
影子尼特重新出現在了尼特的身後,不近不遠地跟隨着他。
“尼特,你在幹什麼?”
“你放棄了成神的機會嗎?”
尼特:“我覺得或許你之前說的另一個方法更適合我。”
影子尼特:“你付出了代價後,你想要的就永遠都不會得到了。”
尼特搖了搖頭:“不,那樣我想要做的就可以完成了。”
影子尼特有些疑惑,但是尼特卻給出了答案。
“你說。”
“如果我沒有選擇成神這一條路,從來沒有來到過這裡。”
“是不是。”
他痛苦的瞳孔稍稍渙散,似乎陷入了某個美好的幻想。
“信差小姐,就會成爲我們所期待的那樣的神。”
“她就可以完成她的理想,讓光明的國度真正擁有天國,擁有真正願意庇佑我們的神?”
影子尼特:“你只是不想要揹負責任吧?”
“你覺得自己不論怎麼做,都會失敗,是不是這樣?”
尼特似乎沒有否認:“如果給所有人選擇的話,沒有人會想要一個我這樣的神明吧!”
影子尼特走了上來:“那你就將一切都交給我吧!”
尼特轉過身,一把抓住了自己的影子。
他堅定地搖了搖頭,然後告訴對方。
“我放棄命運,而不是將命運交給你的手上。”
“而是。”
“交給我想要交給的人手上。”
影子尼特:“我就是你自己啊!”
尼特說:“我就是不想要將命運交給我自己。”
當尼特做出了這個決定的時候,影子尼特深深地打了個哈欠,無可奈何的看着尼特。
“這樣啊!”
“你還真是夠怠惰的。”
恐怖的影子失去了所有的力量,鑽入了尼特的身體之中。
尼特看着遠方,前往那片影子尼特告訴他的叢林。
——
天國。
原罪的光涌動着,巨大的魔瓶彷彿吸收了足夠的力量,終於發生了蛻變。
而這個時候,瓶中封印打開了。
原罪的光芒橫掃大地,璀璨猶如黃昏之陽。
而伴隨着原罪之光涌現,一個恐怖的影子屹立在天地之間。
神之形。
身披黑袍,手持鐮刀。
收割着衆生的亡靈。
地獄之王納普洛賽斯吞噬了整個天國,他的力量徹底打破了神與人的屏障,他的力量穿透夢界,一瞬間延伸到了高天之上的神之月。
納普洛賽斯手持着鐮刀,眺望着遙遠的星界。
這一刻,他再度以一種超越距離的視角看到了那棵智慧神樹。
也看到了涌動的光之海洋,還有歲月之中所有智慧種的印記。
“來了!”
納普洛賽斯是一個特殊的成神者,他是重登瓶中邪神的神位,接受的是瓶中邪神的審問和考驗。
而隨着瓶中封印打開,這個時候越來越多的視線投向了這裡,一個個使徒從四面八方走向聖約城,展開強大的場域抵擋住那從天而落的原罪之光。
整個大地之上,一時之間光芒四起。
似乎,另一場大戰即將再度打開。
諸神的使徒接連到來,代表着神明也有可能隨時降臨。
那將是真正的神戰。
看起來剛剛成神的納普洛賽斯獲得了永生和神話,成爲了凡人眼中的不可抵擋的存在,但是在衆神的眼中,他還不過是一個剛剛走上五階的弱小道具半神。
在所有人看來。
他是肖的棋子,也是肖的破綻。
肖準備利用他走通那條深淵近乎不可能走通的六階神系之路,他的成神,代表着肖的降臨。
聖約城的城牆上,一個幽魂的眼中流轉着龐大的信息數據,似乎將整個世界都倒映在眼中。
波里克:“您覺得肖會怎麼做?”
阿賽:“我覺得,他應該不會出現在這裡。”
波里克:“爲什麼,這麼好的機會?”
阿賽:“因爲他敢出現,就必死無疑。”
波里克:“可是他不出現,納普洛賽斯真正登上神位之後,他的末日也終將到來。”
阿賽看向了天空,可以看到那個手持鐮刀的死亡君主再度發生了變化,只是這種變化不是外界可以看到的。
“納普洛賽斯要登神了,你也跟着一起過去。”
“抵達根源,如果肖要做些什麼,也不可能隱瞞過智慧的根源。”
波里克看向了天空之中巨大魔瓶。
當原罪之瓶還在尼特的身體之中的時候,波里克就已經在其中佈置下了暗手。
一瞬間,波里克的眼睛化爲了一片銀白,再也沒有了任何焦距。
其意識跨越天地,緊隨在納普洛賽斯的身後跨越高天直奔星界。
他穿透一扇圓形的月之門,抵達神樹之下,然後被那瀰漫着歲月和智慧的光河淹沒。
無盡的光芒裡,他以某個錨點找到了對方。
他真正看到了太古邪神留在根源之中的印記。
虛白的空間角落裡,他看着遙遠的盡頭,看到站立着的地獄之王納普洛賽斯背後出現了一個影子。
那是一個被關在瓶子之中,瘋狂且邪惡的影子。
其出現的一瞬間,伴隨着大量的祈禱聲,還有若隱若現的其他智慧之靈的印記。
“瓶中之神!”
“知識之神!”
“人造……”
那邪神出現,而地獄之王也扭過頭來。
兩個跨越萬古,卻又有着千絲萬縷聯繫的存在互相對視着。
只不過和上一次相遇的時候相比,昔日的陶瓷小人已經變成了地獄之王,不論是模樣、氣質還是力量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這一次,地獄之王沒有絲毫畏懼和退讓,他目光直視着對方。
他告訴對方。
“我已經準備好了,將會發動對肖最後的反擊。”
那虛幻印記的聲音跨越光陰而來:“你能殺了他?”
納普洛賽斯說:“我會殺掉他,而且替代他。”
他的目光銳利無比:“我會成爲超越你,超越他,成爲最可怕的邪神。”
納普洛賽斯告訴了對方自己所有的計劃,當着對方的面許下了誓言。
瓶中邪神安霍福斯驟然間發出了狂笑,那笑聲和地獄之王一般無二。
不知道是喜悅於肖的將死,還是嘲笑納普洛賽斯的狂妄。
地獄之王一動不動,向着瓶中邪神伸去。
他即將和對方徹底融爲一體。
拿走對方的一切,還有對方給予的執着和仇恨。
而這個時候,突然出現了一些變故。
一個聲音從人間傳了出來,傳入了人間的地獄之王和波里克的耳中,也被他們在智慧根源的意識所感應到。
“時間重置。”
不論是波里克還是地獄之王,甚至那個歲月殘影的印記都扭過頭來,看向了人間。
“什麼?”
——
積雪皚皚的森林之中。
又一個存在留下一道道印記而來,進入了那座冰封的湖泊旁邊,那身影疲憊地佝僂着腰,好像肩頭上扛着一座大山一樣。
他走路的時候總是看着地面,似乎一直沉浸在回憶之中,又似乎陷入茫然之中。
他一直走到了冰湖的邊緣,才突然醒了過來。
擡起頭的時候。
他剛好看到了那座晶瑩剔透的巨碑,也看到了坐在巨碑上的灰髮少女。
灰髮少女的目光好像和冰雪一樣,有着冰的清冷,又有着雪的靈動。
“被他人慾望和命運推動的人,我等你很久了。”
尼特問對方:“您知道我要來?”
灰髮少女點了點頭,告訴了面前這個傢伙真相:“之前來到這裡的那個傢伙想要你來,他不願付出的代價,讓你來付出。”
尼特大概知道那是誰:“他想要利用我,但是……我甘願被他利用。”
灰髮少女:“你還真是可悲呢!”
尼特點頭:“是啊,我的一切就是一場可笑的悲劇。”
當一個可憐、可悲甚至還讓人覺得可恨的傢伙這樣說自己的時候,突然讓人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尼特:“所以,讓這場悲劇儘快結束吧!”
他仰望着冰雪仙女,開口說道。
“來自造物神國的使者!”
“聽說,您是迴應凡人祈願的夢境之靈。”
“請問我能許下祈願嗎?”
冰雪仙女:“我只迴應美好的願望。”
尼特露出絕望和痛苦的表情,眼中卻閃爍着最深的期待和希冀:“我的願望或許算不上多美好,但是我渴望着美好的到來,這份渴望比任何人都強烈,這一點我敢保證。”
他說:“我祈求您,將發生在這片大地上的噩夢抹去,將我帶來的一切都抹去。”
“讓一切……迴歸它本來的軌跡。”
灰髮少女看了尼特半天,最後還是說道。
“我不是很喜歡你們。”
“你們做下這一切的時候,難道聽不到嗎?”
“無數的人在哀嚎,祈求着救贖。”
“你們這些人間的傢伙真的是可怕。”
說到這裡的時候,她話語一轉。
“但是,我喜歡這片白色的世界。”
“它寒冷,但是又有着人煙燈火。”
灰髮少女看向遠處,又補充了一句。
“我不喜歡黑色的雪。”
尼特:“您能夠讓一切回到哪裡呢?”
冰雪仙女:“歷史銘刻之碑是主宰的權柄延伸神器,我也從來沒有用過,只知道它的範圍有限,銘刻的時間也有限。”
尼特問:“大概多大。”
冰雪仙女指向了座下的歷史銘刻之碑:“我也不認識這裡,也不知道日期是哪一天,所以我就寫了這個。”
尼特仔細看過去,就看到那座巨碑上面寫着。
我帶來的冰雪覆蓋的地方。
這一場跟隨着冰雪仙女而來的冬季之雪,尼特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大。
似乎覆蓋了整個光明之地的東北方,將東北方的三國一起化爲了冰天雪地。
仙女的確是隨手寫的,這麼大的範圍,或許她也不知道能不能奏效。
但是,至少銘刻是成功了的。
而時間,是下第一場雪的時候。
算一算剛好是兩個月前。
尼特很快就知道了大概的範圍,還有大概的時間。
“兩個月前嗎?”
尼特明白了。
他不可能憑藉着這塊石碑回到他小的時候,回到一切還沒有發生的時候,覆蓋的範圍也有限。
歷史銘刻之碑似乎並沒有預料之中的那麼強,當真正要用到它的時候,你很難提前讓帶着歷史銘刻之碑的冰雪仙女抵達你的身邊,並且寫下你想要的時間。
不過對於尼特來說,已經是很不錯了。
尼特一點點走到歷史銘刻之碑下,似乎有些迫不及待。
他問:“我將失去什麼?”
冰雪仙女:“我要拿走你所有的美好,一件你最珍貴的寶物,作爲這段光陰銘刻的錨點。”
尼特問:“僅僅是這個嗎?”
冰雪仙女說:“還有,這段時間裡這裡所有人的記憶。”
“這片大地上所發生的一切都不復存在,這片大地上的人也都不會記得這裡曾經發生過的事情。”
“這段光陰裡的一切。”
“都將成爲一個不存在,未曾發生過的時光斷層。”
“我將會帶走它。”
尼特不理解這是什麼操作,也不能理解冰雪仙女帶走歲月曆史的時光斷層是什麼意思,因爲這種力量已經超越了他所能想象的極限。
他只是問道:“一切就好像未曾發生過嗎?”
冰雪仙女:“對於你們來說,一切就好像未曾發生過一樣。”
尼特:“那真是太好了。”
他覺得,所有人都沒有了這段時間裡發生的記憶,那也就沒有了痛苦。
然而。
尼特找了半天,也沒有找到自己的珍寶。
他孑然一身,一無所有。
冰雪仙女指向了尼特挎着的信差包,那是信差小姐留下的東西。
“將裡面的那封信給我吧!”
尼特茫然地低下頭,打開了信差包。
裡面,一封信正散發着純粹美好的光。
尼特感覺有些眼熟,他打開了這封信。
上面寫着:“你爲什麼要這麼努力地送信呢?”
是他自己的筆記。
那是尼特第一次鼓起勇氣寫給信差小姐的信,也是他第一次瞭解信差小姐的美好內心,平凡的內心和平凡的願景,卻讓他嚮往。
他所擁有的所有美好,也是僅剩的美好,他所擁有的一切似乎也只剩下這個了。
尼特拿着那封信站着不動了半天,才終於將其交到了冰雪仙女的手中。
當信脫離他手的一瞬間,飄向天空的那一刻。
尼特仰着頭。
他淚水磅礴地涌出,臉上卻沒有一絲一毫的表情。
而那封信帶着他的祈願,銘刻住了時間的錨點,讓身爲夢境種的冰雪仙女的力量發生了某種蛻變。
銘刻着歷史的歲月長河之影從巨碑之中涌出,環繞在冰雪仙女的身邊,猶如颶風一般席捲開來。
冰雪仙女坐在這件神器上,對着這個世界發出呼喊。
“時光重置!”
光界從大地的一頭涌出來,猶如天幕一般覆蓋蒼穹。
一座恐怖的巨碑從地面猶如尖刀一般刺穿雲海,鎮壓在了光明之地。
也是在這一瞬間。
似乎有着一隻無形的金光巨手從天空落下,將一個光之沙漏給倒轉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