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禮貌敲門按門鈴得不到迴應,那隻好用一些特殊的辦法,進到楚玉書的家裡一探究竟了。
一個人生活的地方,一定會留下許多看不見的痕跡,這些痕跡能夠幫助推測這個人的生活軌跡,從這些蛛絲馬跡中,分析出關於他的性格,生活環境,職業,成長背景等。
這麼高大上的技能,傅輕歌當然不會了。
這是二十世紀五十年代米國一位精神病醫生研究出來的,傅輕歌什麼東西都涉獵一點,使得他的生活樂趣也就多了許多,因此他正好看到了關於這位醫生所研究出來的“犯罪心理學”。
這是一種分析歸納的辦法,專業名稱叫做側寫,也叫做剖繪。
雖然傅輕歌不會這麼高端的技巧,但他可以照貓畫虎,大部分簡單的情況他還是能夠分析的,再說了,現在網絡這麼發達,實在是不行的話,那就當場磨刀,反正家就住在隔壁,隨時都不誤砍柴功。
想到這裡,傅輕歌沒有任何心理負擔地,直接一個縱身躍起,輕飄飄的落在了楚玉書家裡的院子。
剛剛足尖點地,傅輕歌就聞到了清幽的花香傳來,花香撲鼻。
純白無瑕的花朵開放在這處寬闊的院子裡,被齊齊整整的修出一條十字形的小徑從花叢中穿過,想來是方便住在這裡的人賞花?
傅輕歌皺了皺眉頭,這個想法似乎有些不太對勁,如果要說楚玉書長得像這裡的白花一樣純白無瑕的話,那倒是比較合理,但如果要說她喜歡賞花,傅輕歌可能覺得自己喜歡女裝的可能性會更大一點。
這些盛開的白花並不像表面看上去那麼的簡單,傅輕歌注意到,它們生長的泥土處,像是剛剛被翻動鬆土過一般。
他蹲下身子,用手指稍微沾了一點泥土,這些泥土甚至還是溼潤的,好像剛剛有人爲它們澆過水。
有人翻土?有人澆花?傅輕歌冷不丁地打了一個寒顫,這是什麼都市靈異故事正在他的身上上演嗎?
他來九棟叨擾了這麼多次,始終都不見人影,結果現在告訴他,這裡不僅有人,而且還細心照料了這些花朵。
而且這照料的時間並不長,就像是剛剛纔做完這件事情。
這次傅輕歌遇到的不是被人爲鬼化過的鬼,而是真的活見鬼了。
“我一直以來遵紀守法,是華夏的良好公民,秉持着唯物主義,這些虛幻的妖魔鬼怪根本就不存在,二十四字真言永存我心!”
傅輕歌光速地念了一遍那“不存在”於當下這個藍星的真言。
唸完之後,傅輕歌才稍微感到放寬了心,華夏成立以來不準成精的庇佑之力似乎圍繞在他的身邊,任何的鬼怪都會退散。
傅輕歌定了定神,往前邁出了幾步,穿過花叢,來到了十字小徑的正中央,這處十字小徑的中間有一塊小小的平地,擺放着一張秋千。
鞦韆並不是用安全係數極高的不鏽鋼材質製成的,而是選用了某些傅輕歌根本不認識的木材,這木材同樣也和白花一樣,散發着一股奇特的香味,但傅輕歌似乎對味道這種東西比較敏感,他總覺得這木材的味道聞上去不太舒服,感到有些昏昏欲睡。
白花,鞦韆,這兩個本沒有聯繫的東西組合在一起,給人一種奇特的觀感,正常人會在家裡種這麼多白花嗎?很顯然不會。
華夏雖然已經開放並且強盛多年,無論在哪方面,在藍星上都是最強大的國家,但一直保持着許多的古怪陋習。
比如白色是一種忌諱,通常伴隨着死亡以及不幸。
比如白事,就是一個非常典型的例子,參與白事的人都是全身着縞素,在死者出殯的時候伴隨着滿屏的白色,白色的紙人,白色的花,白色的綢緞......
礙於傅輕歌的見識有限,他唯一見到過的白事,還是當時年紀還小的時候,隔壁兩棟樓一個阿姨去世的時候舉辦的喜喪。
什麼叫做喜喪,就是指死者是由於自然原因去世的,而並不是疾病或者意外去世,在華夏人的眼裡,這是一件值得慶祝的好事。
喜喪是好事,所以當時倒是辦的歡歡騰騰的。
恰逢那一戶人家還是他們那一圈貧民窟裡最富有的一家,竟然在小區裡頭露天,大擺宴席,宴請了他們那棟樓的住戶一起吃飯。
傅輕歌雖然不是那棟樓的住戶,但傅堅和那戶人家的關係不錯,也在邀請人之列,因此傅輕歌纔有機會見識到白事是怎麼一回事。
他們家似乎是從魔都市裡憑空生出來的一般,從來沒有聽過傅堅或者是李萍提過他們的祖籍,自然就不存在着親戚之間往來的關係。
小時候經常能夠看到身邊的朋友們,他們有着各種各樣親戚的煩惱,也時常因爲走親戚的事情不能夠和自己玩,傅輕歌也偶爾會懷疑,爲什麼自己沒有親戚這種奇怪的生物。
爲此他曾經求證過父母,但是父母也只是笑笑,並不作回答。
李萍和傅堅兩人年輕時的照片被擺在電視櫃的角落,傅輕歌小時候經常能夠看到,李萍和傅堅兩人郎才女貌的,當時的傅堅和他現在並無兩樣,都是一眼就能夠看出“窮酸”兩個字的小年輕。
傅輕歌那會處在一個很糾結的年紀,正好是初中二年級,爲此腦補出來一部大劇:
“志氣小夥愛上富家女孩兩人私奔到無親無故的魔都市與過去的過往斷了一切聯繫並且有了愛情的結晶傅輕歌。”
嗯......這個故事好像是有點爛俗了,並沒有什麼賣點可言。
傅輕歌連忙拍了拍自己的腦門幾下,現在不是讓他想七想八的時間,說着是側寫,他卻走神想到自己父母的事情上去了,實在是離譜。
他想剖繪的不僅僅是楚玉書這個人,更重要的目的是,剖繪住在九棟的其他人,他們纔是傅輕歌找到楚玉書父母的關鍵所在。
但這時傅輕歌的剖繪無法進行下去了。
這一地的白色也就算了,最莫名的還是出現在一堆白色中間的這個鞦韆,傅輕歌實在是剖繪不出來任何合理的東西。
白色如果象徵着不詳,這鞦韆卻又是非常喜慶的東西,每個孩子一定會在一個年齡段裡,享受着鞦韆帶來的快樂。
前提是他們有機會坐的話,但實際上很多孩子都沒坐過。
傅輕歌思來想去還是沒有什麼合理的解釋,便穿過這片白茫茫的花叢,來到了和小院連接的房屋落地窗,站在這片花叢中間讓他不太舒服,總覺得這像是在參加自己的葬禮一樣。
與此同時,蹲點在十棟門口的大媽大嬸們炸開了鍋。
“誒?你們看見了沒,那個十棟的小年輕,居然翻牆翻到人家九棟裡去了?什麼情況啊?”一個吃着西瓜的大媽連嘴角的水漬都還沒來得及擦,就開始發出了疑問。
“我們又不是瞎了!當然看到了啊!”另一個翹着腳的大媽鄙夷的看了一眼九棟傅輕歌翻進去的地方。
“你們知道九棟的事情嗎?”吃西瓜的大媽突然說道。
“什麼事情?哦,你說是九棟的那個住戶嗎?”
躺在躺椅上的一位大媽接茬,“我記得好像是個年紀不大的女孩子吧?好像長得還蠻漂亮的,只可惜我家那個混小子,跟人家比起來條件差太多了,不然我就慫恿他去追那個女孩子了。”
吃瓜大媽翻了個白眼,說道:“省省吧,就你兒子那一副邋里邋遢的樣子,恐怕小王家那個傻女兒都看不上他。”
躺椅大媽登時就怒了,從躺椅上跳了起來,挽起袖子,指着吃瓜大媽說道:“你說什麼呢?你說我兒子之前,也不看看你家女兒什麼樣?你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心裡打的什麼小九九,還不是要打探十棟的小子是個什麼人,好找個機會把自家女兒送出去。”
“是不是我們太久沒打過架了,你變得這麼飄了?”吃瓜大媽瓜也不吃了,把西瓜籽一吐,一副準備幹架的模樣。
“別吵了別吵了。”開始有人勸架了。
“這小子?是跟九棟的人認識嗎?怎麼就這麼明目張膽地翻進去,在我們華夏有沒有私闖民宅這一條罪名啊?”另一位大媽轉移了話題。
“興許是去九棟找這個女孩子?想想也是,年紀差不多,荷爾蒙旺盛也是正常的,誰還沒有年輕過呢?”躺椅大媽一副懷緬青春的嬌羞模樣,看得人忍不住虎軀一震。
“報案吧要不?這小子雖然看上去憨厚老實,但誰也不知道她闖進去會做什麼事,多少變態不都是這樣一幅老實人模樣?”
“不太像的樣子,我聽說這個九棟的女孩子,性格挺奇怪的,看上去好像很好相處的樣子,但實際上很孤僻。”吃瓜大媽說道。
“聽上去你好像知道很多內情?”躺椅大媽摳了摳鼻子。
“物業那邊我有熟人,爲了給我那個倒黴兒子找對象,我可是煞費苦心地搞到了住在我們這兒許多年輕女孩子的消息。”
吃瓜大媽拍拍胸脯,似乎驕傲的不得了。
“喂,你這樣是犯法的吧?華夏可不是法外之地。”躺椅大媽道。
“犯什麼法?明明就是一不小心看到了。”吃瓜大媽嘟囔。
“那你倒是別吊我們胃口啊!你倒是快說啊!九棟什麼情況?”
吃瓜大媽臉色突然嚴肅了起來,說道:“其實啊,我聽說這個九棟的女孩子,是私生女。我們富江市有十大武道家族大家都知道吧?這九棟的女孩,正是其中兩大家族裡有頭有臉的人物搞出來的。”
“嘖嘖,私生活這麼混亂嗎?這些人。”翹腳大媽也加入了話題。
“那可不,我還聽說這個女孩子的老媽,前一陣子去世了。”吃瓜大媽突然露出了難以言喻的笑容,看得其他大媽有些毛骨悚然。
翹腳大媽的脾氣似乎比較暴躁,她瞪了一眼吃瓜大媽,說道:“別整這些虛頭巴腦的東西,什麼死人不死人,多不吉利啊!”
“怎麼?你不信啊?”吃瓜大媽不屑,“一手消息都不信,到底還是不是我們疊翠園八卦團的成員?”
“不信!”衆人異口同聲道。
“切。”吃瓜大媽也不再說什麼,給衆人留下了一片遐想的空間。
......
傅輕歌自然是不知道,他在那些大媽和好事者的眼裡是一個什麼樣的形象。
他樑上君子的技術還不是很過關,打不開那被上鎖的落地窗門,
他並不想給這間屋子造成任何的破壞,因此他只好通過長在院子的一棵小樹,借力盪到了九棟的頂層陽臺上去,尋找着其他的辦法進去。
陽臺很大,晾衣架很多,晾在晾衣架上的衣服也非常多,甚至還有各式各樣的內襯,它們造型迥異,有的是黑色的蕾絲邊,有的是白色的棉布材質,還有的繪着藍白條紋,看得傅輕歌莫名的尷尬。
雖然他和四個女孩子住在一個屋檐下,但他一直保持着敬而遠之的態度,十棟的浴室有很多,陽臺也很多,傅輕歌通通選擇了和她們錯開的時間,以免遇上尷尬的情況。
他這個樑上君子當得實在是太沒有排面了,費盡心機闖進來和空氣鬥智鬥勇半天,結果就是爲了看着一堆花樣各異的內襯?
傅輕歌二話不說走到了陽臺落地窗門邊,陽臺門沒鎖,傅輕歌幾乎是不費吹灰之力就走了進去。
他的面前是一層灰白色的薄紗,應該是窗簾,摸上去材質很柔軟,但非常不透光,就算是在陽光直射薄紗的情況下,都無法看到屋子裡頭一星半點的模樣。
這種薄紗用來睡午覺應該效果很好吧?
拉開薄紗,陽光終於照進了這個被暗處理十幾天的屋子。
薄紗的後面是一間房間,房間裡的佈置很簡單樸素,連一張牀都沒有,感覺不像是給人住的。
地上畫着一個圓形的矩陣,有淡淡的靈力朝着矩陣聚集。
矩陣的紋路看上去和傅輕歌家裡頭的聚靈矩陣有些相似,但效用就差的多了。
看來這裡應該是楚玉書平時用來運行武道功法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