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現了,冰瑜身上的藍色標記。”景泰藍激動道。
“在哪?我怎麼沒看見?我已經在預定的地點就位了啊。”
傅輕歌左顧右盼,只見到一個個匆忙的行人不停地從他身邊穿過,這裡是灕江,是富江市夜景最好的一帶,現在正是夜晚開始的時間,路上的行人如此之多也是合情合理的。
一條几乎貫穿了整個富江市的寬闊江水,就像是富江市的命脈一般,維繫着灕江兩岸的市民們,從富江市開始發跡的時候,這一條灕江就已經守護他們數千上萬年了。
灕江並不洶涌澎湃,沒有奔騰到海不復回的恢弘氣勢,江面上水光粼粼,在五光十色的霓虹燈照射下,反射出一圈又一圈漣漪的光芒,晃得傅輕歌有些目眩神迷。
寬闊的江面上,有着許多的遊船正在水上盪漾着,它們行進的速度並不快,應該是提供給外來遊客的觀光船隻。
富江市在他眼裡就和魔都市沒有什麼區別,所有人永遠都是這樣一幅匆匆忙忙的模樣,彷彿永遠沒有時間能夠停下來好好休息一番。
其實無論是什麼地方,只要融入不到當地的生活裡去,大抵都是傅輕歌這麼想的吧?
“是的,出現了,在距離氣象塔八點鐘方向,三公里遠的灕江大道上!”景泰藍在說話的同時,將一個座標代碼傳送給了傅輕歌。
宛如板磚的黑色機器上,突然跳出了一副地圖,傅輕歌被嚇了一跳,他看到了縱橫交錯的直線最遠處,有着一個淡淡的藍色光點,正在緩緩地向自己附近的位置靠近。
“收到座標位置了,但是爲什麼藍點不動了,似乎是停下來了?”傅輕歌死死地盯着機器上的藍色光點,光點散發出的瑩瑩光芒跳動着。
“不知道那輛載具出了什麼問題,突然就在路邊停下來了......”景泰藍有些焦急的聲音傳來,“哦哦哦!原來不是車輛出了問題,而是車上的人走了下來。”
“誰走下來了?是誰?”傅輕歌問道。
“我不認識,就算是我去過很多次雲棲樓,但我還是認不出這些女人來。”景泰藍壓低了聲音,好像一個偷偷傳遞情報的間諜。
“你能看到有幾個人嗎?藍點沒有移動,那也就是說冰瑜還在車上?”傅輕歌顧不得那麼多了,飛速的給冰瑜發了一條訊息。
訊息依舊無人迴應,宛如石沉大海。
“不行,她們突然全部轉過頭去了,後來從車上下來的人,我根本沒法認出來誰是誰!”景泰藍變得焦急了起來。
“給我有用一點!不知道有幾個沒關係,快數數有幾個人!”
傅輕歌在原地不停地踱步,他獨特的裝束吸引了周邊的行人,再次對他進行隆重的側目,扛在肩上的鏟子更是拉風至極。
“別催了別催了!正在數一,二,.......一共有十個!”景泰藍道。
“十個?其中沒有裝束較其他人更隆重的女人嗎?”傅輕歌問。
“沒有,她們的衣物都是尋常人都會選擇的穿搭。”
“還有什麼比較重要的線索嗎?”
“她們的房車開走了,留下了這些女人,到了這個滿是商業區的地方。這些女人穿着各異,她們隨時都能夠混入到人堆之中,讓我們再也無法找到她們!”
“你特麼別烏鴉嘴啊!好不容易有了線索!”傅輕歌怒道。
“不妙了,我真是烏鴉嘴,那十個侍女真的往不同的方向跑了!”景泰藍怒喝一聲,“特麼的,這還怎麼追蹤啊!”
“得了得了!別喊了,安靜點,讓我想想怎麼辦!”
傅輕歌平靜下來,讓自己的思緒不再混亂,這種時候着急是沒有任何用處的,倒不如靜下心來,把自己代入姜姒的身份裡去換位思考,思考她這一番舉動的意圖是什麼。
“現在你們能盯到誰就盯誰,盯不到的話也沒關係,當然,最重要的還是看好那輛白色房車的動向,我們真正的秘密武器還在車上!”
“OKOK,收到了,正在執行修正程序!”景泰藍不再出聲。
傅輕歌嘆了口氣,姜姒果然還是沒有那麼簡單地就讓自己暴露出來,這些被房車放下來的十個女人,恐怕跟冰瑜是同樣的身份,都是姜姒身邊最信任的侍女。
但是這些女人們爲什麼會在這麼關鍵的時間點離開姜姒?難道她們都不清楚姜姒即將和趙士軒有着一場,可能會威脅到姜姒生命安全的鴻門宴?
說不準這些侍女是遵從了姜姒的特殊安排,必須在這個檔口離開姜姒,前往她預先準備好的地點進行佈置,如果真是傅輕歌這麼猜測的話,那姜姒幾乎就是以光桿司令的模樣去同趙士軒會面。
傅輕歌難以置信,姜姒這樣一個老謀深算的女人,竟然會犯這種自大自得的錯誤,她是覺得自己能夠憑着少量的人數可以對抗同樣準備充分的趙士軒?
雖然不否認她手下的侍女們個個都是精英,但人數的差距......
傅輕歌可是去過趙氏珍寶閣的,他很是清楚趙氏珍寶閣內有多少武道實力高強的武者,在華夏古代,這種被高門大戶培養的謀士或者武士稱爲食客,也就是說,姜姒孑然一身要面對萬千食客的圍剿。
她是不是把自己當成了仙俠電視劇女主角啊?傅輕歌的嘴角抽了抽,接着,他看到手上板磚的地圖藍點開始移動了起來。
藍點移動的方向正是朝着灕江的江邊,也就是傅輕歌附近的位置,因爲灕江這一條主幹道是車流量巨大的通道,所以是多車道單行向,也就意味着房車一開上這條路,就絕對會到這條道路的終點。
這條道路的終點便是,灕江的觀光碼頭!
這一瞬間傅輕歌明白了,那份音頻和冰瑜給出的地點,是完全正確的。關鍵的線索中曾提到人潮涌動的地方,那麼灕江的觀光碼頭絕對是人流量龐大的地方。
其次就是兩端雲棲樓和九龍寨下水道的中央。
傅輕歌一直囿於中央的具體含義,卻忽視了中央不單單是一個點,它也可以是周邊的寬廣範圍,而觀光碼頭的位置,如果用一段一段的分割方法來劃分,正好也處於下水道系統的中央!
“幫我盯着那輛房車,我現在要前往觀光碼頭了。”傅輕歌拔腿就跑,好在藍色光點離自己還有一小段距離,這段距離內足夠他以正常的速度飛奔到碼頭,然後提早找到一處足以跟蹤的地方埋伏起來。
“還有不要只光顧着觀察他們,記得留出一到兩個人爲我瞭望。”
“我們這裡有十五個人,從現在開始,會完完全全進入戰鬥狀態,只要我們沒有死掉,就會盯在這個據點上直到計劃結束!”景泰藍道。
此刻傅輕歌竟然有一點被景泰藍的話語影響到了,甚至想要停下來爲他好好稱讚他一番。
“靠譜點啊好兄弟,我的命可是攥在你的手裡了。”傅輕歌說。
“沒問題!GOGOGO!我會隨時爲你提供火力支援,只要你願意,就告訴我一聲!”景泰藍又開始擺弄起他的氣槍來了,槍支保險被打開的聲音再度傳來,接着又被他關上,重複數次樂此不疲。
片刻後,傅輕歌就到達了觀光碼頭。
這裡車輛繁多,作爲一個大型的交通樞紐處,它僅僅是一處碼頭,還是公交車以及地鐵線路的一處終點站。
一個巨大的廣場出現在傅輕歌的面前,人雖然很多,但也不至於寸步難行,人和人之間留出來的空隙還是足以自由穿梭行進的。
傅輕歌放緩了腳步,一邊走着一邊張望着,追蹤難度比想象中的更高一些,這片廣場一眼望去沒有任何的遮擋物,唯一能夠稍微用來隱藏身形的東西,就是看上去剛剛從山上移植下來沒幾年的小矮樹。
唯一隱藏自己的辦法,那就是混到人羣當中去。
可是趙士軒和姜姒兩人都是武道境界極高的武者,自己只要一不小心流露出了破綻,就很有可能被對方抓住。
“快看你的右手邊!那是趙士軒?”景泰藍壓低聲音說。
身姿挺拔的男人出現在了傅輕歌的視野當中,這個男人穿着一身硬挺的勁裝,身上披了一件風衣,頭髮被整整齊齊地梳了起來,他的側臉是那麼的乾淨,要不是他有着一頭半灰半黑的頭髮,誰也猜不出來,能夠踩着如此輕捷有力步伐的男人竟然已經年過半百了。
毫無疑問,這個男人就是趙士軒。
“他的確是趙士軒,你沒看錯。”傅輕歌說。
傅輕歌躲在人堆裡,屏住靈力的流動。
“好奇怪,我曾經見過趙士軒的,他來我們景家做客的時候,一副牛皮哄哄的模樣看得我只想抽他。”景泰藍說。
傅輕歌也同樣驚異於趙士軒的變化,初次見面的時候,他不怒自威,身上的銳意根本不做任何的收斂,幾乎一觸碰就會刺傷他人,而今天的趙士軒卻是不露圭角,像是一個剛剛年過二十的謙虛青年。
“他好像是吃了某種長生不老的靈藥一般,突然變得容光煥發,不單單是改變了生理年齡的表現,連心理年齡也......”
“你看到他胸前上衣口袋上插着的那朵玫瑰花嗎?這傢伙也蠻騷包的,孩子都有三四個了還在這兒整羅曼蒂克呢?”景泰藍鄙夷道。
“不,你知道爲什麼會在這裡看到趙士軒嗎?”傅輕歌說。
“總不能他們就在這麼多人的地方約會吧?”
“你說的不錯,這裡的確是他們的“約會”地點。”傅輕歌說,“還有,不要用問句回答問句。”
“趙士軒提早了這麼久就來這裡等着,你確定他們兩個人之間是仇敵而不是久久未見,見到之後卻感嘆人生唏噓的舊情人吧?”
景泰藍驚得下巴都要掉了,這也太扯了,簡直顛覆三觀。
不知道是巧合還是趙士軒動了手腳,他站着的位置,正好是整個廣場的正中央,所有的人都下意識地避開了他所處空間的方圓十米,這種避開不是看到臭蟲垃圾的躲避,而是一種避諱。
就好像,華夏古代帝王出行的時候,人們都會恭恭敬敬地爲他讓開道路那般,不敢靠近他的身側。
趙士軒比起計劃上的時間更加提早了,他的身邊沒有任何一個武者,傅輕歌放眼望去,全都是普通到再普通不過的普通人。
尋常武者可沒有那麼多閒心會在這裡閒逛,除非是有特殊的事務在身,他們巴不得爭分奪秒讓自己的武道修爲更進一步。
這就說明至少在傅輕歌所能夠看到的範圍內,趙士軒是單獨前來赴約。
“噠噠噠。”這是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音。
微風吹拂着一陣香風溢散開去,一個穿着黑色禮服裙,肩膀上披着厚厚絨毛的端莊女人,踩着八公分左右的高跟鞋從人羣中走了出來。
她的方向是趙士軒所在的位置。
周圍的遊客們同樣爲這個女人讓出了一條寬闊的通路,讓她能夠毫無阻礙的走到趙士軒的面前。
這個女人自然是姜姒,她同樣也是單獨赴約,身邊沒有任何一個侍女。
傅輕歌連忙看了看地圖,藍色光點距離自己有數百米的距離,但在地圖上並沒有顯示出任何所在的地形。
冰瑜這是在什麼地方?總不能鑽到地底下去了吧?
看得出來,姜姒爲了這次見面也花了不少的心思,她細細地用眉筆爲自己描出了一條修長的柳葉眉,適當的粉底遮蓋住了她眼角的皺紋,恰到好處的均勻塗抹緊緻霜,讓她的肌膚半點都不鬆垮。
這兩人不會真的是失散多年的情侶吧?
打扮到雙方最年輕的模樣,就是爲了見上一面。
傅輕歌的腦子裡面已經有了畫面:
姜姒和趙士軒兩人糾葛數十年的愛戀,最後被迫分開,門不當戶不對的窮小子發憤圖強,只爲走進美人心房的老套愛情故事。
特來與你相見,細說悔憾虧欠?
“你果然不會遲到。”趙士軒笑。
“既然是你的邀約,哪怕是千難萬阻,我也不會遲到。”姜姒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