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子,絕對不折不扣的瘋子。傅輕歌給羅義誠下了一個這樣的定義,並且這樣的定義將會在很長的時間內,無法逆轉,除非......
傅輕歌心裡立馬否決了這個想法,沒有除非,除非他也跟着瘋了。
不過就算如此,他也不會後悔自己把羅義誠帶到這裡來診治,腦子有問題是羅義誠的事情,見死不救可是他自己的底線操守了。
“隨你便吧,自我高潮也不見得有什麼了不起的,既然你巴不得被你弟弟整死,那就跟我沒什麼太大的關係了。”傅輕歌冷笑一聲,邁起腳步,正打算瀟灑飄逸地走人的時候,又停了下來。
“等一等,在我走之前,你有沒有帶手機或者是轉賬的工具,把我剛剛幫你付過的醫療費還給我,然後我們兩清,互不相欠。”
羅義誠搖搖頭,臉上的表情已經盡數收斂,看上去波瀾不驚。
“難怪,都說土狗一輩子都是土狗,土狗的眼界也就這樣了。醫藥費能值多少錢?如果你不提這一茬子事,我說不定還會把它記在心頭上,說不準哪天你就有機會來找我挾恩圖報了。”
“用不着了,你這種人的恩惠我要是收着了,我怕是哪天就會短命死掉,我可幹不出噁心自己的事情。”傅輕歌眼睛露出了一大片白。
“真是可惜啊,給你機會都不中用,有些人一輩子都沒有機會站在風口上吹風,變成飛在天上的豬。”想到自己精彩絕倫的比喻,勢必會將傅輕歌駁斥的無地自容,羅義誠就笑逐顏開。
“變成豬有什麼好的,飛在天上又有什麼好的,不如拿到了最實在的東西,踏踏實實混日子。”傅輕歌食指和拇指搓了搓,暗示還錢。
“自覺一點,把醫藥費給老子交了,還有,你別說那麼多有的沒的廢話了,我是土雞瓦狗,那你連土雞瓦狗的毛都算不上,至少我能夠直着背講話,你能嗎?”見羅義誠沒什麼舉動,傅輕歌運勁,一道劍氣就要往羅義誠身上的創口插下去。
“拿去吧。”羅義誠嗤笑一聲,從口袋裡摸出了一張卡片,“這張卡里還有五十萬,不過是處理這樣的傷口,最多十萬也夠了吧。”
傅輕歌還沒擡起的手指頭就落下了,就伸出另一隻手抓過卡片。
有錢不要王八蛋,一時不爽不重要,還是先把錢拿到手再說。
看到傅輕歌這麼痛快地收下卡片,羅義誠眼角流露出不屑。
“剩下的錢我就賞給你,不用太過感謝我了。”
“哦,那我就不客氣了。”傅輕歌纔不會跟他客氣,這種傻子的錢不要白不要,好人不代表是爛好人,多出來的部分權當做服務費了。
羅義誠的嗤笑之聲更加的大聲了,好像是從骨子裡瞧不起傅輕歌。
“別擱那兒笑了,自己去找個鏡子看看,像個癩蛤蟆,與其有空在這裡嘲諷我,不如去擔心一下自己以後該怎麼辦。”傅輕歌說道。
羅義誠閉上了嘴不再說話,而眼睛中的那種迷幻的眼神越發清晰,清晰得好像是投映在水裡的月亮一樣,但是用手一觸碰就會立馬碎掉。
正如傅輕歌所猜想的那樣,已經是無自覺地陷入到了強者崇拜中。
跟瘋子傻子作對是對自己的殘忍,傅輕歌他已經悟到了真髓。
趕緊離這傢伙遠一點,他可還想當一個正常人。
“安碧蓉醫師,很抱歉了,這三天我不會再來了,麻煩你好好照顧一下這個病人。”傅輕歌走到安碧蓉的身邊,拍了拍半睡半醒的她。
安碧蓉揉了揉眼睛,她看上去像是睡着了,其實把剛剛發生的事情已經聽得一清二楚了,臉上的表情也有幾分古怪。
她一直以來,都跟着師父學習醫術,雖然一直都在富江武大里頭長大,但基本上都是深居簡出,常年都在和醫學醫理的書籍相伴。
對於傅輕歌遇到的這件事,她也是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情。
深居簡出不只是帶來了她性格不太合羣,除此之外還讓她眼裡難以融進污垢,在她的理解中來看,是傅輕歌半夜把羅義誠擡到這裡來診治,而傅輕歌會的那一手氣穴麻醉的手法,說不準也很有可能羅義誠身體裡的那道靈力,也是由傅輕歌用某種辦法解決的。
於情於理,羅義誠也不能夠對自己的救命恩人惡語相向,彷彿是傅輕歌救了他倒是欠了他什麼一樣,實在是讓她有些生氣。
她不太懂的人情世故是不假,脾氣也是由於少與人交流所以變得古怪,但是這並不妨礙她對基本的是非判斷,這是一種本能。
“嗯,我會的,記得三天後過來。”安碧蓉有些興趣缺缺地擺了擺手,沒有再借這個機會敲傅輕歌喊她醒過來的竹槓,現在她對羅義誠的惡感極其的強烈,強烈到她可以忘記要去敲竹槓這回事了。
傅輕歌放心的點了點頭,安碧蓉作爲一名醫師,就算不用自己說,也會格盡職守,以治好每一位病人爲己任,就算是這個病人有着她所不喜的東西存在,她也應該在治療結束之前,一視同仁。
“我剛剛和他說的話,你應該都聽到了吧?”傅輕歌頓了一會,把聲音碾成細線,微微地傳送到安碧蓉的耳朵中,並不大聲。
安碧蓉一聽到傅輕歌的傳音,整個人立馬就一激靈,半睜半閉的眼睛瞬間就打開了,一臉震驚地看着眼前這個貌不驚人的傅輕歌。
傳音分爲兩種,有一種是直接將聲音收束,指定傳向給某個人,這樣做的好處很明顯,那就是傳遞起來幾乎不費任何力氣,就算是血線境武者也能夠輕易地辦到,但缺點也非常明顯,就是很容易被攔截。
聲波本身也是一種能量的存在,但是比起能量的級別,沒有任何能量的級別能夠超越靈氣,武者對於靈氣的敏感程度是極其誇張的,武者們幾乎是夜以繼日地和靈氣打着交道,一點一滴都很熟悉。
如果他們在刻意有心的情況下,去探知周圍是否有聲波被收束成細線一類的存在,只要順藤摸瓜,就能夠找到聲音的來源和去向,甚至還可以輕輕鬆鬆地攔截下來,傳音的內容到底是什麼。
然而還有第二種辦法,那就是把聲音的級別提高,聲波既然能夠很容易被武者攔截,那麼就讓它成爲和靈氣一般的存在,融合在靈氣之中,就能夠使傳音的波動幾乎不可分辨,除非是在實力遠強於自己的武者面前使用這種技巧,否則幾乎是不可能會被發現的。
而把聲音收束成這種幾乎是靈力一般存在,如果沒有極爲深厚的武道修爲,又或者是品階較高的武道功法,是很難做到的。
因此能夠輕易窺探到使用這種傳音方式的武者,無一例外不是盛名在外的絕強武者,這些絕強武者矜持於臉面上的關係,又怎麼會去幹偷聽別人傳音內容的行爲?被發現了那可是一世英名毀於一旦。
而眼下傅輕歌使用的傳音辦法,就是第二種傳音,安碧蓉聽師父說過,如果不是鑄骨境及以上的武者,是千萬不要使用這種傳音的辦法,武道九境,前三境都是在不斷地洗滌自身的雜質。
而前三境的最後一境是鑄骨境,也就是整個武者的身體,開始被靈氣洗滌的差不太多了,完完全全成爲了一個合格的靈氣倉庫,身體也越發的純淨起來,想要將自己的聲波稍作僞裝,那自然是簡單不過。
能夠做到這一點,豈不是證明傅輕歌是一個鑄骨境武者?
安碧蓉倒吸了一口涼氣,眼看着傅輕歌一開始給她帶來的是驚奇。
然而接下來帶給她的卻是驚嚇了,表面上看上去不過是血線境八階的武者,居然能夠辦到鑄骨境武者之後才能夠做到的事情?
“不是,你怎麼回事?你居然會這種傳音的辦法?”安碧蓉忙問。
當然,這裡安碧蓉也運用上了傳音的手法,只不過是第一種。
“傳音的辦法?傳音還分什麼辦法的區別嗎?”傅輕歌問道。
安碧蓉再度無語了,不會吧?眼前這傢伙不會還要告訴自己。
他根本就不懂傳音有幾種方法,就像是他完全不懂醫術一樣。
特麼的,你是不是裝杯裝上癮了啊?現在這裡也就我們兩個人,你就不能跟我實話實說嗎?會這些手段是多少人羨豔的事情。
也就眼前這個傢伙腦子有病,纔想到這麼沒有品位的裝杯辦法。
“算了算了,你當我沒說吧,我不想聽你說話了,再聽下去我今天恐怕就要被你先氣死了。”安碧蓉下了逐客令,也不打算再留他。
傅輕歌雖然直男,但不代表着沒有眼力勁兒,看到對方那嫌棄鄙夷疑惑不快種種神情合一的眼神,傅輕歌不由得背部一寒。
女人都是這麼恐怖的東西嗎?就是瞪了我一眼就好像掉到冰窖。
傅輕歌慢悠悠地走出診所,順帶着還把被他踢開的,已經歪七扭八,很可能再也修不好的門給扶了扶,意圖想要扶正它。
這些都被安碧蓉看在眼裡,她剛拿起杯子,準備喝口水,就看到傅輕歌在那裡和那扇破門糾結了半天,差點一口水噴了出來。
他該不會是打算把這扇破門整個拿走吧?傅輕歌付個十萬塊錢的醫療費都扣扣索索的樣子,很像是會幹得出來這種事情的人。
“傅輕歌!你別想把門給我拿走!雖然你是賠錢了,但不代表這個門你能拿走。”安碧蓉氣的差點話都說不出來,這什麼人啊?
“我像是那種人嗎......”傅輕歌有些無語,啥時候風評這麼差?
......
診所那邊的事情告一段落,回到宿舍,傅輕歌頭疼的要命,剛回來的時候倒還沒有那麼敏感,但這一次再回來,整個屋子好像是剛殺過一頭豬一樣,滿滿的鮮血味道,感覺都快要臭了一般。
傅輕歌驚訝於武者的造血能力,一邊無奈於自己晚上沒法睡覺。
他開始慢吞吞地收拾自己的東西,住了三天的宿舍就要搬走,有一點太過可憐,但這個宿舍他是真的呆不下去了。
羅義誠這腦子有病成這樣,難怪當時來這裡翻找武技的潘興一臉可憐的看着自己,還說羅義誠風評很差。
該不會他是個弟控的事情,已經大部分人都知道了?
要不然潘興也不至於那麼言辭犀利地痛罵一頓羅義誠。
做賊的人巴不得主人富裕一點,拿了東西還不得感恩戴德的?
算上時間,他這一週已經在校內住了很長時間了,可以選擇回到疊翠園去住了,只不過下週他要住哪裡倒是還沒能決定好。
傅輕歌嘆了口氣,坐在牀上拿出藍莓手機。
這部手機就像是一座孤島一樣,也許它擁有着世界上最好的通訊技術,有着世界上獨一無二的操作系統,有着極高的品控.......
可是使用它的主人卻是一個幾乎毫無社交的人,讓這本該在交際生活中大放異彩的東西,變得明珠蒙塵。
具體的體現在哪裡?再明顯不過了,整整一天下來,除了某些不知名的垃圾信息之外,他就根本沒有多少人的聯絡方式。
和他交換過聯繫方式的人,用十個指頭都數的出來。
指望着月白聯繫自己?那不如指望月白請他到“A”區宿舍合住。
▪ ttκā n▪ ¢ ○ 傅輕歌突然猛地一拍大腿,對啊,合住啊!
據他了解到的片面的消息,“A”區的學生宿舍基本上都是一棟一棟的獨棟別墅,也就是一名武者自己獨享一棟屋子,月白既然是“A”級學生,那麼她的房子肯定也是這種規格的。
傅輕歌覺得自己真是機智的沒邊了,一下子就找到了解決辦法。
然而還沒等他高興一會兒,就聽到宿舍門外傳來了幾個腳步聲,聽上去至少有三人。
這些人並沒有刻意去壓制自己的步伐,顯然是故意想要讓宿舍裡頭的人聽到腳步聲的靠近。
“怎麼這麼大晚上了,還有客人來?”
傅輕歌晃了晃脖子,伸展了一番筋骨,直接站在了門口,準備迎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