堡頂上一個個魏兵拿起水瓢在燒得翻滾的大禍裡舀起一瓢瓢開水就往堡牆下的柔然兵頭頂上淋去。
“啊——燙死我了!”
“啊,我手、我的眼睛······”
“我,我的臉啊······”
但凡被開水淋到的裸露的皮膚很快就紅腫、起水泡,開水淋在衣服上,溼衣裳貼在肌膚上把皮肉燙死、起泡。
先是一瓢瓢火油,而現在又是一瓢瓢開水,堡牆下的柔然兵們吃了大虧,一個個都有些心生恐懼,都紛紛退開,不敢再靠近堡牆。
一個柔然小帥衝上來揮刀一連砍翻幾個兵卒,殺氣騰騰對其他柔然兵大喝:“你們都是柔然勇士,怎麼畏敵不前,區區火油和開水就讓你們心生恐懼,你們算什麼勇士?都給我上,若是誰再敢後退一步,我就讓他人頭落地,給我上!”
同伴被小帥斬殺之事讓這些柔然兵們不得不再次鼓起勇氣向南天堡圍上來,一些柔然兵擡着自制的木梯爬上山坡衝到堡牆之下把木梯搭在在堡牆上。
柔然軍中沒有木匠,他們也不會木工活,根本就沒有任何攻城器械,他們只能砍伐樹木,用樹皮搓成的繩索把兩根長木頭和若干短木頭綁在一起製成簡陋的木梯作爲攻城雲梯來進行攻城。
可憐這些柔然兵使用這種最原始的木梯進行攻城時的危險性有多高,木梯上的短橫木都是圓形的,根本就沒有削成長方條,鞋子本身就是溼的,踩在這短圓橫木上一踩一滑,一個柔然兵還沒有爬到一半就滑得摔倒下來。
另一個柔然兵用嘴咬住彎刀,手腳並用,快速向木梯上爬去,等爬到頂端還沒來得及翻上堡牆,一根長矛就捅下來,捅穿了他的胸膛······
十二架簡易的木梯被柔然兵擡着搭在南天堡的堡牆上,一個個柔然兵紛紛口含彎刀,手腳並用向堡牆上爬去。
“用石頭砸!”花木蘭大叫一聲,轉身搬起一塊石頭砸下方一架木梯上的柔然兵,這柔然兵頭頂被砸出一個凹陷,整個向後倒下去砸翻了兩個人。
另外三面堡牆上同樣不停有柔然兵正在奮力攀爬着木梯,試圖爬上堡牆,魏兵們在花木蘭的指揮下搬起一塊塊石頭砸下去,直砸得這些柔然兵血流滿面,非死即傷。
不少柔然兵扛來一根根又細又長的木柱,一個柔然兵把彎刀銜在嘴上,雙手抱住木柱一頭,另外一頭有五六個柔然大漢用盡全力往前推,這柔然兵被推得拉開步子向前狂奔,他跨上堡牆依舊踩着牆壁向上奔跑,木柱另一頭的五六個大漢奮力把他上堡牆頂上推去。
堡牆本身就不高,這柔然兵竟踩着堡牆牆壁一口氣跑上了堡頂鬆開木柱跳到堡頂上。
“柔然兵上來了!”一個魏兵大叫一聲,端着長矛向這柔然兵刺過來。
柔然兵側身躲避,取下嘴中彎刀就揮刀向魏兵砍去,魏兵恐懼,嚇得扔了長矛連連後退,正要向下方一架木梯上的柔然兵射箭的花木蘭聽到叫喊聲轉過身來看見了這一幕,當即射出一箭,彎刀已舉在頭頂的柔然兵當場中箭倒了下去。
南面堡牆下,一隊柔然兵正扛着一根粗大的圓木撞擊着堡門,而這堡門乃是石制的,厚達半尺,輕易無法撞破,只聽見一道道撞擊的碰碰聲不停傳出,而堡門卻紋絲不動。
堡中二樓三樓的射箭孔內不停的有箭矢射出,堡牆下不停有柔然兵被射死。
圖真公主握着刀柄在幾個兵卒的護衛下爬上了山坡來到距離南天堡只不過幾十米外的位置,她看見牆壁上那些射箭孔內射出來的箭矢對柔然兵們造成了巨大的損失,當即下令:“來人,傳令讓弓箭手集中射擊那些射箭孔內的魏兵!”
“是,公主!”
二樓三樓的射箭孔立即受到了柔然弓箭手們的重點關照,這些柔然弓箭手之中不乏箭術精湛之人,很快有射箭孔內的魏兵被射殺。
花木蘭正揮舞大刀一刀砍殺了一名剛剛爬上來的柔然兵,兵頭花海提着血淋淋的長劍氣喘吁吁跑過來大叫:“牙主,二樓三樓的兄弟們損失慘重,已經只剩下五個人了!”
花木蘭正要說話,又有一個柔然兵衝上了堡丁,她揮刀帳下,一刀把那柔然兵砍翻在地,鮮血灑了她一臉。
“不用管二樓三樓了,射箭孔不大,柔然人鑽不進來,傳我的命令把人全部調來堡丁!”
“是,牙主!”
雙方爭奪的重點一直就在堡頂,因爲除了堡門之外,堡頂是唯一進入堡內的地方,只有攻佔了堡頂才能攻佔全堡。
柔然的攻擊節奏加快了,一方面他們攻擊變得順暢、熟絡,另一方面,作爲守軍的魏兵損失越來越大,防禦的人數越來越少。
一個個柔然兵不停的衝上了堡頂,花木蘭和麾下魏兵們聚在一起抵擋、砍殺着,眼看着身邊只剩下十幾個人,花木蘭只好把他們聚在一起佈置成圓形陣,在四面受敵之時,這種陣是最佳的選擇。
兩個柔然兵又從北面翻越女牆衝了上來,花木蘭揮着大刀連斬兩下,把他們砍死在地上,她喘着急促的氣息大喝:“花海,放響箭向烽火臺報信,迅速點燃烽火!”
“是,牙主!”花海答應,取弓拿出一支箭矢向斜上方拉弓射出。
“啾——”一聲長長的尖嘯聲響過天空。
兩百米之外的烽火臺旁邊跑出來兩個魏兵,其中一個臉色一變,大吼:“快,點燃烽火!”
另外一個魏兵拿着一個火摺子撒腿就跑上烽火臺,他拔掉火摺子的蓋帽,湊到嘴下用力吹了吹,一串火苗升起,顫抖的手拿着火摺子湊到了淋了火油的乾柴之下。
一根木材被點燃了,很快把其他木材也燒着,“轟”的一聲,整個烽火臺升起一團大火,緊接着半乾半溼的馬糞被燒得升起了滾滾濃煙,濃煙直衝雲霄。
在南天堡以南幾裡之外的土路上,一支輜重隊快速趕來,拉車的馬都被車伕趕得氣喘吁吁。
趙俊生揮着手大喊:“距離南天堡不遠了,大火加把勁,等到了南天堡再休息!”
這時呂玄伯看見前方突然睜大了眼睛,出聲道:“少爺,你看!”
趙俊生扭頭向南天堡方向看去,只見南天堡所在的位置升起了滾滾濃煙,“這是烽火傳訊示警!”
趙俊生臉色一變,心頭一跳,當即舉着馬鞭大喝:“所有馬車停下,車伕留在原地照看馬車和糧草物資!所有隊官、牙主、兵頭立即集合各自麾下兵卒!”
各隊主、牙主和兵頭們紛紛跑出來舉手:“來此列隊集合,清點人數!”
片刻工夫,所有兵卒集結完畢,趙俊生策馬走到方陣面前大喝:“檢查兵器甲冑、弓弩箭矢等裝備!”
兵卒們的精神高度集中緊張,很開各自檢查了一遍。
趙俊生臉色嚴肅的看着衆輜重兵:“弟兄們,我們是來送糧草物資的,打仗本沒有我們什麼事,可是我們現在無法置身事外!爲何?因爲南天堡點燃了烽火示警,說明情況很危機,頃刻之間就可能被攻破,而我們現在局裡南天堡已只有兩三裡的路程,就算我們現在掉頭就跑,南天堡一旦被攻破,柔然鐵騎就會攆着我們的屁股後面追上來,到了那時我們就成了待宰的羔羊,毫無反抗之力!逃跑,毫無生機,衝上去跟柔然人拼了,說不定還有活下來的機會,你們是願意毫無反抗之力的被柔然人像殺羊一樣殺死,還是想拿起手中的刀槍跟他們決一死戰?”
第一營營頭高修舉起馬槊大喝:“寧站着死,也不跪着生!我願與都尉一道跟柔然人決一死戰!”
衆輜重兵卒們紛紛舉着長矛、刀劍齊聲大吼:“決一死戰,決一死戰!”
“好,全體將士聽了,向右——轉,第一營第一隊、第一牙跑步前進,其他人跟上!”
“踏踏踏······”整齊的腳步聲響起來,盔甲和兵器的摩擦撞擊聲不絕於耳,土路上的泥水被踩踏得飛濺。
輜重兵們在趙俊生和高修的帶領下跑了一陣,很快來到了南天堡南面的山坡下,從南面也只有一條路上去,他立即下令:“本都尉和高營頭先上去,刀盾兵和長槍兵依次跟上,連弩和弓箭手最後跟上,都聽明白了嗎?”
“明白!”
“跟我上!”趙俊生翻身下馬,提着長槍就向南天堡衝去,高修和呂玄伯緊跟其後。
趙俊生衝到山坡頂上看見大量的柔然兵正在擡着圓木撞擊堡門,堡頂上依舊傳來大量的喊殺聲和慘叫聲。
“給我上!”趙俊生大叫一聲,抓住長槍衝上去一抖槍頭,一團槍花閃現,三個柔然兵被刺倒在地。
在南天堡北面的指揮的圖真公主擡頭看着堡頂上慘烈的廝殺,她眼神寒芒一閃,正要下令,卻見一個柔然兵跑過來稟報:“稟公主,魏人來了援兵,人數約莫有兩百之衆!”
“什麼?”圖真公主聞言臉色一變,她再次看了看堡頂,見上面有一個矯健的身影正在揮舞着大刀砍殺她的兵卒,一刀一個,又快又準又狠,所向披靡,面前無一合之敵,她當即張弓搭箭向那人射去。
“嗖”的一聲,這一箭正中花木蘭的後背。
花木蘭疼得悶哼一聲,她臉上顯露一絲苦楚,咬牙再次揮刀向前面的柔然兵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