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伐?您老人家開什麼玩笑?這京城還能湊出多少兵馬用於討伐叛亂?
朝堂上出現了冷場的一幕,所有朝廷大臣們都很尷尬,沒有誰比他們更清楚京城現在的狀況。
拓跋俊一看下面的武將之中竟然沒有一個人站出來敢於帶兵去討伐不臣,當場發飆:“好,好啊,我堂堂大魏竟然找不到一個願意帶兵去討伐叛亂的武將,你們的血勇呢?難道都在享樂中消磨殆盡了嗎?我大魏建國幾十年,竟然沒有養出來一個忠臣?”
這些說得有些太重了,特別是從拓跋俊這種浪蕩皇帝的嘴裡說出來,有人聽不下去了,駙馬都尉、宜都王丘穆陵壽站出來抱拳說:“陛下,臣等不是不願意,也不是不敢帶兵去討伐不臣,就算奉旨也湊不出足夠的兵馬啊!”
拓跋俊一愣,問道:“京城還有多少兵馬可以調動?”
“滿打滿算只有兩萬人,除去宮禁宿衛、京畿四方四維的關隘防衛,頂多只能抽調出五千人馬,若是把這五千人馬派出去,且不說能不能成功平叛,若是京畿遭到攻擊,到那時就只能被動挨打,連增援的兵力都沒有啊!”
丘穆陵壽的話讓拓跋俊臉色一白,“怎······怎會如此?京城怎麼只有兩萬兵馬?其他的兵馬呢?”
有人站出來說:“陛下,自從步六孤麗率五萬大軍出去平叛之後,京城就再也沒有補充過兵力了!”
拓跋俊臉色難看的說:“爲何不補充兵馬?爲何不招募?你們······你們這些竟然眼睜睜看着京城兵力空虛也不提醒朕?”
拓跋渾站出來說:“陛下,用於對外征伐的兵馬都是有番號建制的,在番號建制還存在的情況下不能隨意另外增加番號和建制,如今中兵大部分都掌握在步六孤麗的手裡,駐紮在太原。另外,徵招兵馬需要大量的錢財,如今朝廷國庫空虛,根本就拿不出錢來······”
拓跋俊立即追問:“國庫空虛?錢呢?”
大臣武將們互相看了看,都是一臉的無奈。
“說啊!”拓跋俊大吼。
治書御史、建義將軍、員外散騎常侍奚烏侯站出來說:“陛下,這幾年朝廷對各地方州府和邊鎮的控制力大大下降,已經有許多諸侯沒有再向朝廷上供賦稅,國庫之中原本的錢財這兩年都被陛下用來修建了宮殿亭臺······”
拓跋俊整個人都不好了,心情煩躁的擺擺手:“算了,朕乏了,出兵討伐安聰和拔拔受興之事改日再議!”
老太監一甩拂塵尖聲叫道:“退朝——”
大臣武將們面面相覷,各自轉身離開大殿。
夜裡,李繼乘坐馬車來到豆盧魯員的府邸,門子得了李繼的好處立即去向豆盧魯元報告。
“老爺,遼東王趙俊生的使者李繼求見!”
豆盧魯元聽了門子的報告一愣,“老夫與趙俊生可沒什麼交情,這個李繼爲何來拜訪老夫呢?”
門子得了李繼的好處,忍不住替李繼說話:“老爺,他不拜訪其他人,卻專程來拜訪老爺,可見老爺在朝中的地位不是其他人能比得了的!”
豆盧魯元聽了之後心裡舒坦,對門子擡擡手:“去,把他帶來這裡!”
“是,老爺!”
李繼在門子的帶領下來到了客廳,向豆盧魯元恭恭敬敬行禮:“下官李繼拜見太保!這是我家王爺的一點小小心意,還請王爺笑納!”
豆盧魯元看了看李繼隨從手上的上門禮,很是滿意的擡手:“李中郎不必多禮,入座說話!”
“多謝太保!”
有家丁送來茶水,李繼喝了幾口大讚好茶。
豆盧魯元問:“不知李中郎這麼晚了來拜訪老夫有何事?”
“這個嘛······我家王爺的確有一點小事想請王爺幫忙,是這樣的,我家王爺想換個王爵噹噹,我家王爺的爵位是遼東王,可這個爵位太普通了,如果我家王爺被朝廷封爲燕王就很滿意了!”
“嘶——”豆盧魯元倒抽一口涼氣,封趙俊生爲燕王?這種封號即便是親王也不一定獲得。
在豆盧魯元還沒有來得及嘲諷趙俊生胃口太大、癡心妄想的時候,李繼拍了拍手:“擡進來!”
兩個壯漢擡着一個朱漆大木箱子頗爲吃力的走了進來,木箱子放在地上發出一聲沉悶的響聲。
李繼走過去打開木箱子,露出滿滿一箱子金餅,金餅在燈光的照耀下發出耀眼璀璨奪目的迷人光芒。
“太保,我家王爺知道此事若要辦成,朝中唯有老太保在陛下面前有這個面子,這事我家王爺孝敬老太保的,此事若能辦成,我家王爺還另有重謝!另外我家王爺還說,若被封爲燕王,可奉旨出兵討伐安聰和拔拔受興這兩個逆賊!”
豆盧魯元看着滿箱子的金餅露出了貪婪的目光,而且李繼最後那一句話也觸動了他的神經,如今這個時候各地諸侯在軍政事務上自行其是,對朝廷的政令陽奉陰違,如果此時有諸侯奉詔討伐叛逆,必能重新樹立朝廷的威信。
李繼這一招太妙了,趙俊生的真實目的只是要一個出兵攻打安聰和拔拔受興的名義,擴張地盤,而李繼卻不直接求取這個名義,反而求一個沒什麼價值但名聲很響亮的燕王王爵,並把真實目的作爲願意付出的條件與朝廷達成協議。
豆盧魯元心裡覺得這事可行,一個燕王的爵位而已,反正燕地已經被趙俊生控制在手裡,封不封其爲燕王,趙俊生也是燕地之主,這事對朝廷並沒有損失,而且若是讓趙俊生出兵,那就化解了朝廷無力出兵平叛的尷尬局面。
“此事······也不知道皇帝會不會給老夫這個面子,老夫不能保證能辦成!”豆盧魯元沒有把話說滿。
李繼一聽他這話就知道他答應了,只要答應,這事就好辦了,“如此,此事就擺脫老太保了!”
次日上午,豆盧魯元進宮覲見。
拓跋俊正和幾個嬪妃在御花園裡做擲箭入壺的遊戲,投中的獎勵金珠玉器,沒投中的要受罰被鞭打香臀,這場面香豔得很,就算豆盧魯元已經七老八十了,只看了幾眼也覺得面紅耳赤,而拓跋俊竟然一點也不介意。
“老臣拜見陛下,拜見各位娘娘!”豆盧魯元說着就要下拜。
拓跋俊擡手:“免了吧!老太保啊,你今日進宮覲見有何事啊?”
豆盧魯元說:“陛下,老臣有一個辦法可以平息安聰和拔拔受興的叛亂!不但能化解此次朝廷無力出兵平叛的尷尬局面,還能大漲朝廷的權威和陛下的顏面,就是不知道陛下是否捨得一個王爵的封號?”
“哦?”拓跋俊來興趣了,若只用一個王爵就能取得這麼多好處,他當樂意了,“你且先說說看,到底是何主意?”
豆盧魯元當即說起來:“陛下,只要陛下封趙俊生爲燕王,老臣就有辦法讓趙俊生心甘情願出兵攻打安聰和拔拔受興的叛亂!”
拓跋俊雖然昏聵,卻也不是傻子,他有些擔憂的說:“一個燕王的封號而已,無關緊要,朕倒是擔心他如平息了叛亂就能佔據定州和瀛洲,能控制的地盤就更大了,日後朝廷要收拾他就更難了!”
豆盧魯元說:“陛下的擔憂也正是老臣的擔憂,但老臣卻認爲想問題不能這麼想,無論趙俊生是否能平息安聰和拔拔受興的叛亂,朝廷對他們都鞭長莫及,即便是現在的趙俊生,朝廷也拿他沒辦法,還不如利用他與安聰和拔拔受興互相廝殺、互相消耗實力,說不定這一次能讓他們一直打下去,陷入僵持狀態,如此一來趙俊生就被這兩人牽制了,就再也不能對朝廷造成威脅,而陛下只用了一紙詔書,又何樂而不爲呢?”
拓跋俊聽得眼睛發亮,臉上容光煥發,大笑道:“好好好,老太保不愧是國之干城,此計甚妙!”
十日後,李繼帶着隨從們回到了薊縣,隨行的還有朝廷派來宣旨的太監。
宣旨太監當着幽州官員武將們的面宣讀的旨意,朝廷冊封趙俊生爲燕王、假節、開府,命他出兵討伐安聰和拔拔受興這個兩個叛逆。
趙俊生接了詔書,又命人好生招待宣旨的太監們和護衛們。
送走太監和隨行護衛們之後,大將軍府內的議事大廳之內一片歡聲笑語。
東方辰對李繼在此事之中所用的手段頗爲讚賞:“李中郎這次用求取燕王封號的手段掩蓋了真實目的,實在是高明!”
說完,他對趙俊生說:“王爺,下臣以爲應該對李繼予以重用!”
趙俊生笑着點點頭,說:“李繼的確有大才!李繼,本王命你爲典客,從大將軍府調撥一些財物供你組建典客署!”
李繼站出來大聲答應:“多謝王爺賞識,臣下必鞠躬盡瘁!”
趙俊生看了看衆官員和武將們說:“如今我爲燕王,不能沒有一座像樣的王宮,否則與燕王的身份不符,本王打算用十年的時間興建一座王宮,分爲三期修建,在財力上的壓力也不會太大,不知諸位以爲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