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龍塞關後的魏軍營地裡燈火通明。
中軍大帳內,拓跋素臉色嚴肅的坐在主位上,將校官員們別立於兩側。
右廂軍軍司馬胡英站出來對拓跋素抱拳道;“王爺,天黑時分,末將等人還聽到雲山上的雲樓方向傳來喊殺聲,末將相信花將軍還活着,他們應該被困在雲樓裡了!末將請求帶一支兩百人的兵卒抹黑上山去救援!”
賀多羅冷哼一聲說:“第一次不能攻下來,你以爲燕軍都是蠢蛋嗎?他們會沒有防備?本將軍敢用腦袋擔保,他們肯定已經嚴加防備,再派人去偷襲只能是送死而已!”
他說完對拓跋素抱拳道:“王爺,我就說這花木蘭根本就是逞能,軍中這麼多將校都沒有要帶兵去攻山上的城牆不是沒有道理的,難道末將等人都是貪生怕死之人嗎?如果這盧龍塞這麼好打,它也不是一座雄關了!如今燕軍有了防備,再拍人去搞小動作無疑不把將士們的性命當一回事!”
右廂軍副將僕真站出來冷哼道:“賀多羅,照你這麼說,難道我們就眼睜睜看着花將軍等人被困死在雲樓之中嘍?我聽說你跟花將軍有些嫌隙,你不會想要藉此害死花將軍吧?”
賀多羅大怒:“放屁!我賀多羅行事坦蕩,不畏人言,你再敢隨意誣陷,別怪我賀多羅不講情面!”
“幹,你以爲老子怕你啊?你若不是想陷害花將軍,爲何要阻止我等去救援?”僕真指着賀多羅的鼻子大聲質問。
賀多羅就是有八張嘴都說不清,這些軍中將士們都知道他跟花木蘭和趙俊生有嫌隙,他只要稍稍有一點言論對花木蘭和趙俊生不利,其他人都會以爲他想挾私報復。
賀多羅大叫道:“好,你們要去救援花木蘭老子不攔着,你們就去送死吧,死了別埋怨老子沒提醒你們!”
就在中軍大帳內吵成一鍋粥的時候,一個兵卒快步走進來向拓跋素抱拳稟報:“啓稟王爺,我們發現雲樓方向再次傳來喊殺聲,周圍也有許多光亮火把,我們推測應該是燕軍在偷襲被困在雲樓之中的花將軍等人!”
拓跋素聞言問道:“是否派人抹黑上山就近探查具體情形?”
“王爺恕罪,山林之中亂石嶙峋、荊棘密佈,山坡陡峭,根本就沒有路上去,白天還好,夜間看不清,很容易滑落山下摔得粉身碎骨,弟兄們誰也不敢冒險上去!”
僕真再次站出來對拓跋素抱拳:“王爺,讓末將去吧,末將和我右廂軍將士們不怕死!”
拓跋素不由暗暗感嘆,花木蘭只在右廂軍當任了兩個月的大將就收了這些兵將們的心,獲得了他們的真心擁護,能讓他們甘願冒着生命危險去救援,這等統兵能力可非同一般。
他考慮了一下,對僕真和胡英說:“好,本王答應你們,準你帶兩百人去連夜去營救花木蘭等人,記住一定要小心,若事不可爲,不要逞強,先撤下來再想辦法,別把將士們的性命不當一回事兒!”
僕真和胡英精神一震,雙雙抱拳:“遵命!”
此時雲樓內的花木蘭等人的確是在遭到燕軍的夜間偷襲,燕軍在常昆的命令下分別從入口處和雲樓牆壁兩處同時進行偷襲。
雲樓的入口大門早就被燕軍砍得破破爛爛,很輕易就卸了下來,屍體已經完全把入口堵住了,就連樓道里都是大量的屍體,燕軍試圖把這些屍體搬開,但他們在屍體上時搞出了聲響,碰到了兵器,這當場就驚醒了花木蘭等人。
在樓道內警戒的四個魏軍兵卒立即拿着刀劍從屍體縫隙中捅過去,沒有防備的燕軍當場被捅死了三個,慘叫聲傳出老遠,戰鬥再次打響,燕軍由偷襲變成了強攻。
花木蘭正準備提着三尖兩刃刀向樓下殺過去,女牆邊有人大喊:“將軍,他們爬梯子上來了!”喊完就一刀捅死一個剛剛露出腦袋的燕軍。
花木蘭當即下令:“花海,你帶二十人守在上面,其他人跟我下去!”
“是!”
在花木蘭帶領下,十幾個魏軍兵卒帶着兵器和弓箭從樓道下來,此時堵在大門處的屍體已經被推開了一截,在月光的照耀下,一些燕軍兵卒的身影在入口外閃現。
花木蘭向幾個弓箭手打了一個射箭的手勢,幾個弓箭手立即取箭張弓依次向大門外放箭。
幾支箭矢射出去,連續傳來幾聲悶哼,隨即慘叫聲傳來,但門外的燕軍仍然在把屍體不停的往外拉,屍體一具具減少,門口空間也露出了一半,不過卻沒有燕軍兵卒衝進來。
花木蘭想到一個辦法,對身邊一個什長吩咐:“現在我去樓上,你和弟兄們都把收集起來的盔甲披上,待我從樓外牆壁上的梯子上滑下來殺入魏軍叢中,你就帶人衝出去跟我一起配合,咱們內外夾攻,等把燕軍殺退不要猶豫,立即收集食物和水,然後在燕軍組織第二波攻擊之前退回樓內,明白嗎?”
“明白,將軍放心!”
花木蘭等將士們都穿好盔甲,她轉身爬到樓頂走到女牆旁邊一看,一個燕軍正要從旁邊一家梯子上爬上來,看見她之後拿刀向她砍來,她閃身躲過,閃電般抓住對方手臂,磕掉兵器,然後爬上女牆往這燕軍兵卒肩膀上一坐。
燕軍兵卒被壓得腳下一滑,花木蘭壓在他肩膀上一起順着木梯向下滑去。
夜晚光線太暗,城牆上的人根本看不太清楚城樓上的情況,只看見一個剛剛爬上去的兵卒滑了下來,以爲是失敗了。
誰知滑下來的不止剛剛爬上去的同伴,還有花木蘭。
滑下來的燕軍兵卒直接被壓得跪在了地上,花木蘭一巴掌把他脖子扇子斷了,她一個箭步躥了燕軍兵卒當中,手中的三尖兩刃刀不停的劈砍刺殺,慘叫聲不斷傳出,膽子斷臂飛起,鮮血灑下,一眨眼的工夫,地上已經倒下一大片燕軍屍體。
“殺——”城樓內的魏軍兵卒們在什長的帶領下從入口處衝出了來,他們要配合花木蘭裡外夾擊。
他們穿着與魏軍一樣的盔甲,爲了區分敵我,他們都只穿了甲冑,沒有戴頭盔,他們衝出來之後就竄入燕軍之中一陣亂砍亂捅,黑夜中燕軍分不清敵我,被殺得損失慘重,連連後退,又被花木蘭從中間開花,燕軍丟下大量的屍體很快被殺退了。
就在花木蘭等人殺退了燕軍的偷襲之後,他們正在抓緊時機收集燕軍屍體上的乾糧和水袋,而燕軍幢將常昆已經帶着兵將們退回到了主城牆的往日樓內。
“嘶——”常昆感覺腰間有些疼痛,伸手一摸,前甲和後甲之間的腰間縫隙中冒出一股鮮血,頓時劇烈的疼痛傳來,摸了一手的鮮血。
“將軍,你受傷了?”一個兵卒看見常昆手上的鮮血立即大叫。
兵卒們紛紛圍過來看着他腰間的冒出來的鮮血都開始擔心起來。
常昆疼着疼痛擺手道:“都別慌,我還死不了!來,給我把甲冑卸下來,另外去拿紗布和刀傷藥來!”
“是,將軍!”
常昆的甲冑很快被卸下,傷口在火把光亮的照耀下,腰間一道傷口還在留着血。
一個經驗豐富的老卒給他清理傷口,旁邊有人說:“這傷口從側後方向前刺入的,肯定是自己人乾的,是誰?是誰幹的,自己站出來!”
常昆急忙擺手:“這不能怪弟兄們,是魏軍穿了我們的盔甲,黑夜之中光線太暗,看不太清楚,分不清敵我也是正常的!”
燕軍兵將們互相看了看,都沒有出聲。
一個隊官問:“幢主,接下來我們怎麼做?”
常昆道:“那一夥燕軍有了防備了,再想偷襲已經很難成功!他們中間有一個帶頭的很厲害,比我的武藝只高不低,有他在,我們短時間之內很難攻進去,咱們不着急,他們雖然在攻打南城牆,但卻不是這麼容易攻下來的,我們只需把他們困住兩三天,他們就會餓得沒力氣了,到時候是死是活還是不是由我們處置?”
兵將們聽得紛紛點頭。
這時一個兵卒快步走進來稟報:“幢主,那一夥魏軍在兄弟們屍體上收集食物和水!”
常昆聽得臉色一變,知道自己忽略了這個問題,當場下令:“從現在開始,所有人身上不準攜帶乾糧和水!走,我們再壓上去,不能給他們充足的時間,把他們逼進雲樓內!”
花木蘭等人在常昆帶人再次壓上來之前已經退入了雲樓內,他們依舊用屍體把入口堵住。
除了警戒的兵卒,花木蘭和其他魏軍兵卒都拿着收集來的食物和水來到了雲樓內的休息室,衆人把收集的食物和水都集中起來。
花木蘭清點了一下,一共收集了三十六個蒸餅和二十二個水袋,水袋有十幾個喝掉了一半。
花木蘭擡頭問:“花海,這次咱們損失了多少人手?”
花海扭頭清點了一下休息室內的人數,又把樓下和樓頂警戒的人算進去,“將軍,又損失了十三個,還剩下二十九個!”
牆壁上點燃了油燈光亮照亮了花木蘭的臉,她一臉的慘然,慘笑對衆人說:“來時兩百人,如今只剩下三十人了,是我花木蘭逞能,低估了這盧龍塞燕軍的實力,才讓衆兄弟跟隨我一起深陷險境重圍,我對不起大家!”
一個什長抱拳:“將軍切莫自責,我等既然選擇跟隨將軍前來早就將生死置之度外,就算死在這裡,十八年之後又是一條好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