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俊生完全低估了流言的危害性,它一經在軍中傳播,很快就鬧得所有人都知道了,將士們人心惶惶,擔心老家被世家勢力、北燕殘餘勢力和高句麗殘餘勢力破壞,擔心自己既得利益受到這些壞人的侵佔。
次日一早,趙俊生爲了穩定軍心,不得不親自闢謠說:“針對近兩日軍中流言,本王也略有耳聞,本王在這裡向衆將士說明澄清一下,的確有一些失去權勢、田地的世家想要翻盤,也糾結了一些人想要造反,但本王早就洞悉他們的陰謀,已經做了相關部署,衆將士必須擔心,這只是小事,他們那些人成不了氣候,衆將士只管安心作戰,那些人自有人去料理!”
趙俊生的親自闢謠起到了一些作用,但並不能完全打消將士們的疑慮和擔憂。
趙俊生陰沉着臉回到了營帳,對隨後跟進來的將校和官員們說:“此事一定是有人故意造謠生事!郭毅,派人去查,到底是誰先傳出來的!”
郭毅站出來抱拳道:“大王,臣已派人查了此事,目前已有了眉目,正要向大王稟報。此事乃是從一些收屍的兵卒們的嘴裡傳出來的,臣隨後又派人去審問了一些收屍的兵卒,他們聲稱是聽劉宋軍那邊收屍的人說的!”
崔浩站出來說:“大王,這就說得通了,此事定然是檀道濟搞的鬼,目的就是想擾亂我軍軍心,讓我軍無心作戰,不得不退兵!”
趙俊生大怒:“傳令,大軍出發!”
數萬人馬在趙俊生的帶領下浩浩蕩蕩開到劉宋軍軍營外,高進之早已率軍在營地外嚴陣以待。
趙俊生勒馬一看,“怎麼回事,爲何劉宋軍只派了五千人馬出來?”
“會不會有詐?”東方辰在旁邊說。
趙俊生立即招來斥候營幢將詢問:“周圍都探查清楚了嗎?是否有伏兵?”
斥候營幢將說:“大王放心,方圓十里之內絕無伏兵,即便是有,也絕不可能瞞過我軍探哨的耳目!”
正在這時,高進之打馬從陣中飛奔而出,在兩軍陣前勒馬停下對乾軍軍陣方向大叫:“我乃檀大帥麾下大將高進之,聽聞北人兇蠻,誰有膽量與某一句高下?”
崔浩問道:“大王,聽聞這高進之是檀道濟麾下心腹大將,他與薛彤被世人比作關羽和張飛,武藝定然不弱,他這是想要鬥將?”
趙俊生點點頭,“人家都單槍匹馬出來挑戰了,我軍若不派人出去迎戰,將士們士氣必定會受到影響!”
說完,趙俊生對衆將問道:“哪位將軍願意上前與敵將高進之一決高下啊?”
“末將願取下高進之人頭獻與大王!”偏將王謙抱拳說道。
“王將軍忠勇可嘉,好!”
這王謙立即打馬向高進之衝過去,他提着一杆長矛,一邊打馬飛奔,一邊高喊:“高進之,待王謙來取你項上人頭!”
“哈哈哈······無名之輩也敢口出狂言,吃我一刀!”高進之打馬飛奔迎上,揮刀便斬。
這氣勢雄渾,王謙心中露出怯意,舉矛格擋,戰不三合,王謙被高進之一刀斬於馬下。
劉宋軍那邊傳出大量歡呼聲,一個用兵器敲打着鎧甲,吼叫不停。
反觀乾軍這邊,將士們一個個心中嘆息,士氣跌落一大截。
還沒有趙俊生說話,旁邊就有一個將軍打馬殺了出去,衆人扭頭一看,知道這人叫李同,他父親是南朝降將李元德,李元德如今在趙俊生麾下也算是位高權重,因此將校們大多認識這李同。
李同打馬奔向高進之,“高進之休得猖狂,待李同前來會你!”
高進之一看,原來是舊識,當即便恥笑:“背主忘恩之徒李同,昔日有呂布三姓家奴,如今也有你父李元德這四姓家奴,你竟還有臉出來丟人現眼,你父子還有何顏面立於天地之間?”
李同被高進之罵得狗血淋頭,氣得七竅生煙,一時間血衝頂門,亂了方寸,與高進之廝殺七八個匯合,被高進之一刀斬於馬下。
“好,將軍威武,威武······”劉宋軍那邊又傳來響亮的歡呼聲。
“哎——”乾軍這邊將士們發次一陣陣嘆息,士氣再次下跌。
王慧龍說:“我觀李同將軍武藝雖不及高進之,但高進之想要殺他也不應該這麼容易,定是李同將軍被高進之罵得心煩意亂,失去了冷靜才導致身死!”
一連被斬殺了兩員大將,乾軍這邊的將軍們都有些不敢上場了,有些是對自己的武藝不自信,有些是對鬥將這種形式不屑一顧。
趙俊生看了兩場廝殺鬥將,發現這高進之的武藝的確不俗,一般的將軍還真不是其敵手,他若上場自然有把握拿下這高進之,但他是王,是大軍主帥,不能親自上場,否則會被人笑話麾下無人可用。
“還有哪位將軍願意出戰,替本王取了高進之的人頭?”
將校們低着頭,李寶一看,立即拍馬衝過去大喝:“俺李寶前來會你!”
如今趙俊生好歹也是天下一方強大勢力,他手下一些將軍和幕僚官員都被南朝和其他十里摸得清清楚楚,李寶一直跟在趙俊生身邊,乃是最早一批跟從他的人,雖然沒什麼大的戰績,卻也是名聲不小。
高進之一看,又恥笑:“一個看家護院的也配與本將動手,還不速速前來受死?”
李寶大怒:“徒逞口舌之利算何本事,吃我一斧!”
一杆大斧劈過去,高進之眼神一凜,看這氣勢他就知道自己小看了李寶,這絕對是一個強勁的對手。
“噹噹噹”兩人一個照面連續交手了三個回合,兩人交錯而過後又立即打馬掉頭再次廝殺。
李寶與高進之兩人對上可謂是棋逢對手,將與良才,殺得難解難分。
這二人廝殺了一個多時辰都不分勝負,正值正午時分,兩人都殺得有些累了,高進之一招逼退李寶,大喝:“腹中飢餓,待我吃飽了,下午與你再戰,你可敢?”
“如何不敢?”
兩人當即各自打馬返回。
趙俊生只好下令收兵,待下午再戰。
午時過後,兩軍再次對壘,李寶和高進之二人又廝殺起來,從午時殺到了酉時,眼看着天黑了,高進之大叫:“天色已晚,可有膽量明日再戰?”
“有何不敢?誰不來誰是孫子!”
趙俊生總覺得哪裡不對勁,但卻說不出來,只好下令收兵回營。
回到營地,趙俊生在此晚飯時都在琢磨這事,他把李寶叫來:“你覺得高進之此人的武藝如何?”
李寶如實回答說:“很強,末將武藝剛猛,卻不能長久,高進之的武藝幾乎到了剛柔相濟的境地!末將與他交手之時,總感覺他對末將有些手下留情!”
趙俊生眯着了眼睛,“他不是對你手下留情,而是在拖延時間!”
“拖延時間?他爲何這麼做?”
趙俊生說道:“在你之前,他已殺了本王兩員大將,若再把你殺了,本王一怒之下直接揮兵撲上去,他僅僅五千步卒如何抵擋我數萬鐵騎?本王懷疑這事不簡單,今夜你帶三千騎兵悄悄摸過去,看看高進之到底在搞什麼鬼!”
“是,大王!”
吃完晚飯之後,李寶帶着三千騎兵悄悄摸向劉宋軍大營,發現劉宋軍大營依舊是燈火通明,崗哨林立,但卻沒有什麼聲音。
李寶問副將說道:“你看出什麼不對勁麼?”
副將皺着眉頭觀察了一下,“末將覺得數萬人馬的營地怎麼可能毫無聲息?還有,您看箭樓和寨牆上的哨兵和弓箭手一動不動,巡邏隊也可沒有,這很奇怪啊!啊,我明白了!”
“明白什麼了?”李寶問。
副將說:“是草人,那些哨兵和弓箭手一定是草人,是用來迷惑我軍的,營地內已經沒有人了!”
李寶疑惑道:“不可能吧!”
“將軍,是不是真的派幾個人過去探查一番就知道了!”副將建議道。
“那好,派一什人打馬過去探查一番!”
沒過多久,被派去探查的什長派人回來稟報:“將軍,寨牆和箭樓上全部都是稻草人,營地內空蕩蕩的,劉宋軍已經跑了!”
李寶和副將二人聽了面面相覷,副將立即說:“將軍,從雙方收兵回營還不到一個半時辰,他們要進食和準備撤退事宜都需要時間,若末將所料不差,他們應該還沒有走遠,我軍此時若追擊,很快就能追上!”
李寶想了想,對副將說:“派人去向大王稟報,其他人跟本將點起火把去追擊劉宋軍!”
“是,將軍!”
正如副將所說,高進之帶着五千人馬的確還沒有走遠,他們纔出發不到半個鐘頭,還沒走出十里地,高進之也沒想到自己的計策已經露出了破綻被趙俊生察覺到了。
當李寶帶着三千騎兵追殺過來的時候,他就知道沒能騙過乾軍,只好親自一千人留下來斷後,讓自己的副將帶着剩下的四千人快速離開。
李寶帶着三千人馬被高進之攔住去路之後當即一場廝殺,高進之帶着一千步兵擺出圓形防禦陣,足足抵擋了李寶騎兵兩個時辰。
高進之帶着數十人身負重傷突圍而去,李寶還要追擊,卻被趙俊生派人來告知停止追擊,待天明之後再做計較。